战痕眼底，怒火翻涌，恨不得将宿舍里的那个妖就地处决。
    可夕雾那只看似柔弱无骨的手，却仿佛有千斤之力，轻而易举将他拦下了。
    “他早晚也会是妖，你以为，他会和什么人来往？”
    夕雾勾勾唇，饱满的唇扬起一个美丽的弧度。
    “他？”
    战痕诧然。
    “他被妖气污染，心性又如此，妖化不过是时间问题。眼下，我们可不就需要妖那边的帮忙，神仙水。”
    夕雾提醒道。
    “太危险了。况且，你怎么知道，他不会泄露秘密？如果被帝都那帮人知道了。”
    战痕迟疑了下。
    夕雾的做法，他并不赞同。
    可好胜心让他不愿意输给阎九。
    听说阎九带的那帮学员，已经有一半凝聚了灵气。
    相比之下，大龙山这边就差得远了，不足三分之一。
    神仙水强化学员聚灵的能力，似乎已经成了唯一的法子。
    “他不会，因为他一直觉得自己是狩妖人，不是妖。却不知道，他在出生时就被妖气污染，我们找他，也并非是因为他有天赋，而是因为他有利用价值。”
    夕雾玩味道。
    奚玖夜是个出色的学生领袖。
    在进入秘境之前，都必须保证，他站在自己的阵营里。
    至于进入秘境后，他就再无价值了。
    “可他和那妖女……”
    战痕看了眼宿舍。
    进去都大半个晚上了，孤男寡女，能有什么好事。
    “这样才能让那妖女对他死心塌地。下午，我会找他谈话。放心，我们绝对不会输给阎九。”
    夕雾抿唇轻笑。
    “夕雾，我怎么觉得，你……”
    战痕迟疑着，看着夕雾。
    “觉得我变了？”
    夕雾嗤笑道。
    她和战痕认识多年，当年，姐姐身死，她不过十三四岁，见到了帝莘和战痕、风息等人。
    那时，她还是个绑着马尾，天真无邪的初中生。
    她对这几个大哥哥很是憧憬，对他们的职业也很是羡慕，一心想要成为狩妖人。
    那时候的自己，眼中都还带着光。
    直到那一天……
    夕雾的心渐渐冰冷。
    “从我得知我姐姐的死讯，知道她是被狩妖界舍弃至死那一刻开始，我就决心，不再当那个单纯善良的夕雾。我要给我姐姐报仇。”
    夕雾脸上依旧带着笑，可眼底流露出的恨意，浓烈的让战痕都不由打了个哆嗦。
    “痕，你会一直支持我对嘛？”
    夕雾抬手，柔软的指划过男人的脸颊。
    男人感到心跳加快。
    他一把抓住夕雾的手，像是发誓般，许下承诺。
    “会，我会像保护夕颜那样保护你。”
    夕颜已经死了，有着和她一样容貌的夕雾，是他最爱的人了。
    夕雾满意的笑着，拉着战痕，离开宿舍。
    地下车库之后，获得妖丹的学员们有了一个突如其来的假期。
    “恭喜你们第一次斩妖成功的学员们，下个月一号，也就是三天之后，你们会开始新的训练。我们会带着你们外出参加野外生存训练。这三天内，你们可以选择在基地修炼，也可以选择去市区补充一些必要的装备。”
    早上，学员晨间训练后，夕雾宣布了一个让几家欢喜几家愁的消息。
    那些没有聚灵成功的学员们满脸的失望。
    因为没有聚灵成功，他们没有假期，也很可能会无法外出野外生存训练。
    斩妖成功的学员们也是喜忧参半，但是大部分人都是很开心的，他们已经很久没有离开基地了。
    基地远离市区，让他们过着与世隔绝的日子。
    但也有一些深谋远虑的，知道三天只是一个暂时的放松，等待他们的会是比地下车库更加可怕的考验。
    “没有聚灵成功的学员们也不用失望，你们还有三天时间最后突破。我和战痕教官会尽一切努力，帮助你们。”
    夕雾目光看向那群失望的学员们，嘴里安慰着。
    学员们再度振奋起来。
    晨练结束，辛霖等人准备去市区一趟。
    和之前不同，她们没有选择坐大巴，而是选择跑步下山。
    这个主意还是季无忧提议的，她聚灵成功后，身体素质发生了不小的改变。
    这一段平时需要一天才能走完的山路，她如今也能用两个小时解决。
    加入她们的队伍的还有凌光，他早就憋坏了。
    “这个夕雾，实在是可怕。我看那些学员都被哄得团团转。”
    辛霖几人跑在山道上。
    虽然已经开始入冬，白天的山里气温却不低，几人跑了半小时，都已经换上了短袖，个个都跑得满头大汗。
    “聚灵那是要靠天赋的，我留意过，余下的人，那都是没有天赋的。”
    凌光落井下石道。
    这人差点就忘记了，自己几天前还是没天赋的那一个。
    “小柚子，你怎么看？”
    叶凌月没有立刻评价。
    夕雾，一个和夕颜有着相同容貌的女人，叶凌月对她，一直是保持着警惕的。
    曾经的妖后夕颜可是祸害了整个妖界，这个夕雾，虽然不是夕颜，却让叶凌月有种非常相似的感觉。
    她本能的觉得，这个夕雾并不简单。
    “有点奇怪，我看过那些学员，有些人，有紫气，这里，但是也夹杂着黑气。”
    季无忧指了指自己的眉心。
    她也只是随意看了几眼。
    “喲，紫气是走大运，黑气是死亡，这帮人不会走大运后就挂了吧？”
    辛霖随口道。
    “我也不懂。”
    季无忧摇摇头，她还是道行太浅了，如果是菩提师父在，一定会发现更多的玄机。
    “凌光，秦川怎么没跟你一起？”
    叶凌月也没有追问，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运，窥探他人命运，本就是一件违背常理的事，对季无忧并无好处。
    秦川和凌光一直是形影不离。
    可今天，他没和几人同行。
    他也没有留在大龙山，而是一早就坐着大巴，下山了，这个时候，应该已经在市区了。
    “我怎么知道。”
    凌光面无表情，假装不在乎。
    没有那个跟屁虫在，他的确也有些不习惯，可他是凌光哎，他才不会说出这么丢人的话。
    “阿光，要珍惜身旁的人和事，不要到了失去的时候，才追悔莫及。”
    叶凌月意味深长道。
    在凌光的身上，她看到了当初的凌光。
    他对秦川的态度，一如往昔。
    可直到秦川死去，他才后悔不已，不惜一切代价，想要复活秦小川。
    虽然后来秦小川活了，却不再是那个秦小川了。
    秦川和当初的秦小川很相似，却又有些不同。
    叶凌月说不出到底哪里不同。
    可总觉得，秦川身上，有很多她看不清的地方。
    “姐。你就别说教了，你越来越像爸了。”
    凌光努努嘴，对叶凌月的话没有太放在心上。
    嘭——
    他的臀部被狠狠撞了下，差点没趴在地上。
    凌光一惊，回头瞪身后，就见朱雀蛋不知什么时候，偷袭自己。
    他护住臀，一脸吐血状。
    “姐，你能不能把这玩意弄走，我们进市区，带着这个鬼玩意，会被当成异类的。”
    下山就下山吧，姐偏偏要带上这颗蛋。
    这颗妖蛋，对叶凌月那叫一个死心塌地。
    凌光要是忤逆叶凌月，它就会趁机搞偷袭。
    “不带，我们就不用回大龙山了。”
    叶凌月轻描淡写道。
    朱雀蛋聪明的很，知道她们要下山，就赖着，一定要下山。
    “她是在担心小幺。”
    偷袭成功的朱雀蛋，飞快的飞回叶凌月身旁。
    一颗蛋，的确挺碍眼。
    可盐边一带，民风还算是淳朴，当地一直流传着不少民间神话怪谈，一些古怪的现象，民众们也是见怪不怪，倒也不会太碍眼，前提是，她们不要被警方的人盯上。
    叶凌月很了解小乌丫，它虽然懵懂不知事，但是确很敏感。
    小幺离开已经半天，暂时没有任何消息。
    如果不是叶凌月制止，只怕朱雀蛋早就偷偷去找小幺了。
    提到小幺，叶凌月也不禁暗想，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大龙山下山的山路蜿蜒，可在和大龙山背道而驰的另外一个方向，盐边的另外一片山区里，群山环抱，当地的山路破碎曲折，比起大龙山来还要艰难得多。
    在这里，坐落着一座叫做黎村的小村庄。
    这个村庄，居住的都是盐边的一个少数民族黎民。
    黎民是一个非常传统的民族，迄今为止都保持着放牧和耕种的习惯，他们和外界接触甚少，只有在每个月的初一和十五，下山用物资换取一些日物品。
    因为闭塞，山路又崎岖难行，车辆根本无法通行，这一带，几乎没有外人。
    这里也是非常好的藏身之所。
    每一个村民都是最好的耳目，一张陌生面孔的出现，足以引来整个村子的瞩目。
    这一点，曾经来过这里的小幺当然很清楚。
    所以和上次不同，她没有选择直接入村，而是在傍晚前后，黎民们结束了一天的劳作，各自返家的时候，化为了一只体型娇小的火雀，落在了一户很普通的黎民民房烟囱上。
    夕阳斜下，各家各户的烟囱都冒着人间的烟火气，唯独这一户，屋里屋外都是冰冷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