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7
7彼此无关
周末就这么惴惴不安地过去了,旗正倒也没来面包店。宋宋放了心,这厮再怎么出格也不至于跑学校找她吧?再说了,n大那么大,上课学生到处跑,他也找不来。这么一想,宋宋倒觉得自己手机丢的真及时。晚上照例去打工,一连好几天都没碰见旗正。宋宋愈发觉得,他那天也就是说着玩玩儿,估计不是认真的。这种男人,估计以找女孩为乐?嘁。
有天阿良问:“周末那个男的是谁呀?”
宋宋冷笑一声:“是个神经病。”
她绝没想到,最终还是得自己去找旗正。
有天下午,辅导员打了秦宜梢电话,拐着弯找宋宋,她一接电话,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耿宋宋啊,你这么个大活人,我偏偏找不着你!”
宋宋赶紧点头哈腰,也不管电话那头辅导员看不见,恭恭敬敬地问什么事儿。辅导员训了个舒坦,这才说:“你这孩子,前段时间你参加那个比赛成绩出来了,你拿奖了!还不快点来办公室登记下,我给你发举办方去。人家那边人都联络不到你,还是找到我这儿来了。”
原来是前段时间参加的一小比赛,奖金挺丰厚的,系里很多人都投了稿,主题就是歌颂下n市风貌之类的。宋宋拿了特等奖,奖金足足有一千六百块。只是她这段时间过得太与世隔绝,也没人通知。宋宋赶紧蹬着自行车跑到行政楼,登记了乱七八糟的信息,填了表格,高高兴兴地回去等钱了。巧的很,宋宋正缺钱,真是饿了就掉馅饼,渴了就有果汁喝。乐得她早把旗正那档子事儿给忘了。谁知左等右等,其他拿奖的同学卡上都汇来了钱,唯独她三天两头跑去银行查余额,永远都是可怜兮兮的390块钱。
宋宋大着胆子问了问辅导员,谁知她忙着开会,只把举办方的电话扔来了。按号码打过去,那边彬彬有礼的客服小姐打太极:“所有的钱我们这边都不清楚的,不如你问财务处?”
于是宋宋又抄了个财务处的电话。
“喂?”宋宋咽了咽口水,“你好,我叫耿宋宋,想咨询下前段时间比赛奖金的问题。”
那边传来轻笑:“你好啊,耳朵上火同学。”
玩世不恭的声音,带着笑意,掩饰不住的自得——果然是旗正!!!宋宋终于记起那个比赛的名字了,“红旗杯”,八成跟旗正脱不了干系!!!宋宋咬牙切齿:“我的奖金什么时候发?”
旗正笑得更开心,顾左右而言他:“我上次跟你说的事儿,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宋宋左顾右盼,宿舍走廊里全是来来往往的人,她只得爬楼梯跑到顶楼打电话:“旗正,咱俩才认识多久、见过几次面?你游戏人生是你的自由,可是我怎么招惹你了?拜托你饶了我好不?”
什么人啊,在可可西里的时候还觉得他幽默、心善,其实就一花花公子,说甩人就把费安娜甩了,又莫名其妙凑上来表白,现在又扣着奖金,八成就是那种不学无术的公子哥!!!
“是没见过几次,但是我看了你很多文章啊。耿二二,你干吗对我这么大敌意?刚认识的时候不是挺好的吗,现在这么烦我干吗啊?”
“你别扯乱七八糟的,就一句话,奖金给不给我!!”耿宋宋在顶楼,风大,兜头盖脸的黄沙弥漫,吹得她睁不开眼,她心情愈发暴躁,心一横,下了最后通牒。大不了钱不要了,谁怕谁呀?
旗正倒也痛快:“给啊,当然给,为什么不给?但是二二,你得给我个解释的机会吧,我觉得费安娜的事儿你有点误会。明天中午我请你吃饭?”言下之意就是有条件啊?谁怕谁,不久一千六,姑奶奶不要了!
耿宋宋冷静下来,一字一句说:“钱我不要了!”说完就挂了电话,心里不能说不痛,一千六百块大洋,搁她眼前就是座金山,只是她实在不喜欢被人威胁的感觉。况且,旗正那人,嘴巴坏了点,也不至于克扣这笔钱,八成就是吓唬吓唬、威胁威胁。她理理头发准备下楼,手机却又响了,她一并挂掉。紧跟着又一条短信——这你手机号码吗?我存了,以后常联系哦。
后面还跟着个笑脸符号!!
如果这不是秦宜梢的手机,她真恨不得把手机卡抽出来丢到楼下。早知如此,她就不借秦宜梢的手机了,用公共电话打也比落下把柄好!宋宋不乐意别人知道这事儿,何况秦宜梢热爱八卦,要是知道费安娜的前男友跟她牵扯,不得误会成什么呢。
宋宋还没想多久,电话就又来了。不得不接。
“喂!!!”
“耿二二,明天中午十二点,我在你们学校偏门等你哦。”旗正欢快地说。
宋宋犹自垂死挣扎:“我还没说去……”
“什么?风太大,听不清,你是说让我去宿舍楼底下接你?行啊……”
……
神经病啊!!旗正那辆骚包的车要是开进来,她耿宋宋就不要做人了!!
“好,十二点,学校偏门!!!”
次日上午,大阶梯教室人头攒动,刚下课,秦宜梢就跟宿舍其他人吃饭去了,宋宋磨磨蹭蹭地收着教材和笔,等到人走得差不多了,才鬼鬼祟祟地往偏门去。上课的综合楼离偏门很近,这会儿正是下课的时候,人很多。耿宋宋赖在楼梯口不出去,直到人潮散得差不多了,才匆匆离开。一到偏门,远远就看见旗正和他那辆骚包的车,还在那儿凹造型、挥手跟她打招呼。宋宋恨不得蒙着脸,一鼓作气冲过去,直接钻进车里。
旗正哭笑不得,只得跟着上车,俩人没说几句话,宋宋就催他赶紧开车。等到路口,碰上红灯,旗正转过身,从后排拿过来个盒子:“喏。”
“什么东西?”
“你猜。”旗正又笑了,叮嘱道,“先别拆啊。回学校再拆。放心,不是什么贵重东西,你别多心。”
听他如是说,宋宋也不好太矫情,随手塞书包里了。今天旗正订了家很安静的餐厅,人少,清静,非常符合宋宋的心意。两个人刚落座,旗正就很正经地说:“那事儿考虑的怎么样?”
耿宋宋不知怎么,脸一红:“别发神经。”
旗正不依不饶:“我都说了,和费安娜分了。我现在,就很……嗯,很纯良的一个人,喜欢你,不行吗?”
“你纯良???”宋宋快要喷饭了,几天来的愤怒全部爆发,“你有多少个前女友啊?你无聊把我当消遣吗?莫名其妙。刚见几面你就说这种话谁信啊?”
这时候才体现出秦宜梢的好处,从她那儿,宋宋听了不少“费安娜男友”的传闻——阔少,花心,游戏人生,流水似的换女朋友,翻脸无情,说分就分,不讲一点感情的。末了,秦宜梢还八卦兮兮地下了结论:“跟这种男人,虽说在一起时吃香的喝辣的,要什么买什么,总归有一天会被甩。有什么意思?所以我说林映雪聪明,找了沈南,虽说没这种人有钱,到底也是真心疼她的,而且条件也算可以了。”
耿宋宋不想评价别人的人生,不过她自己也不看好这种恋情,更别提当这种男人的玩物——八成旗正是看惯了山珍海味,想找个她这样的调剂生活罢了。傻子才上当呢。何况,她本来就觉得感情十分不靠谱儿——自己的父母也算是自由恋爱,当初也是好得浓情蜜意,连女儿的名字都取二人的姓氏。结果呢?家无宁日,最终一拍两散,天人永隔。
闭上眼睛,还能听到那些充斥了整个童年的争执声,摔碎了的盘子刺痛了彼时只有六岁的耿宋宋的脚,暗红色的血液蜿蜒,父母却仍然争执不休,辱骂不断。那场争吵是由什么开始的谁都记不得了,但结局却是炽热的——不知道是爸爸还是妈妈,一怒之下摔了暖水瓶,炸裂的壶胆挟着滚烫的沸水,在逼仄的客厅升腾起晕染的白气。
当宋宋的脚不再流血、开始结痂,当烫伤的皮肤不再换药,却永远留下了难看的疤痕,春暖花开的时候,她成了离异家庭的小孩。然后再也没有见过爸爸。
耿爸爸死于那个春季的末端,独自生活,常年沉默寡言,最后因为救一个下河游泳的小孩,见义勇为,以命换命。
这就是爱情?
宋宋不信这个,也没有兴趣做旗正的玩物。有些事情一旦要结束,也就无所谓开始。
旗正伸手在她眼前挥挥:“二二,我又说错话让你生气了吗?”
“没有。”宋宋摇摇头,喝一口奶油浓汤,甜腻的味道唤醒她的味蕾。她笑了,轻轻说,“你的事儿跟我没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