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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往事如云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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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卓文君变回梦伊伊,梦伊伊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画了一张《文君当垆图》。

    这张画的卓文君不再是王窈的形象,而是他自己的形象,和别人在旁边画上司马相如不同,出现在卓文君身旁的是酒保伟伟。

    远在厦门的呼萧然看到她发过来的图片,大惊小怪的问:“你不是李清照吗,怎么又变成卓文君了,还有,梦伟伟怎么变成酒保了呢,感觉完全不对啊。”

    梦伊伊说:“怎么不对,梦伟伟就是卓文君酒铺里的酒保,卓文君就是略含幽怨的梦伊伊。”

    呼萧然问她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梦伊伊说自己是亲眼看到的。

    呼萧然哈哈大笑说:“你是在梦里看见的吧。”

    梦伊伊说:“别管是不是在梦里,卓文君就是爱错了人,司马相如没有传说中那么完美。”

    呼萧然说:“把图片给王窈看看吧,看她怎么说。”

    梦伊伊说:“为什么要给她看呢,她既不是卓文君,也没有见过卓文君,知道卓文君真实的内心吗。”

    呼萧然说:“如果是这样,你送给王窈的卓文君像是不是得改画了。”

    这句话让梦伊伊纠结了好长时间。

    以她的个性,她应该把那张画收回而重画,可为了王窈而自找麻烦值得吗?

    呼萧然还是不能理解画面上为什么要出现酒保伟伟,梦伊伊反问,说你可以依恋姐姐似的王窈,那个伟伟为什么不能依恋姐姐似的卓文君呢。

    呼萧然觉得话题敏感了,不敢再问下去。

    从卓文君变回自己,让梦伊伊最难以释怀的不是司马相如,也不是卓王孙父子,而是那个不起眼的伟伟。

    那天卓公子忽然来了,带来了上百万缗钱和上百个奴仆,说是父亲念及父女之情,分给卓文君的家产。

    司马相如喜形于色,结结巴巴的说这下好了,再也不用开什么酒铺了。

    他立即张罗回成都,说临邛太小了,没有成都人杰地灵,也没有成都住着舒服。

    他甚至计划在成都另外购置一座宅院,原来的老宅子促狭了不说,也不够雅致,弹起琴来没有感觉。

    他的言行举止让梦伊伊好一阵厌恶。

    看来司马相如的确有谋求卓家财产的企图,卓文君不知被他灌了什么迷魂汤,竟然跟着哄骗自己的家人。

    与司马相如的得意忘形相比,伟伟有点黯然神伤。

    梦伊伊虽然不是卓文君,也能感受到伟伟对她的浓浓深情。

    见卓文君要跟司马相如回成都,伟伟也要离开这家酒铺,在临走前,伟伟把那只飞凤银簪悄悄地放在梦伊伊的手心里。

    原来这簪子是为卓文君做的,梦伊伊为此而惊讶不已。

    看来伟伟是一个可怜的男孩子,一直把卓文君当成心中的神女,默默的依恋着,远远的守望着。

    虽然他没有司马相如的才华,也没有司马相如的地位,但梦伊伊认为他比司马相如要高尚了不知多少倍。

    梦伊伊送了伟伟一张画,画的是卓文君当垆卖酒,伟伟在旁边帮忙。

    面对伟伟,她不知道卓文君应该作何反应,她自己能做的仅仅如此了。

    伟伟很高兴,说会把这张画永远藏在身边。

    见梦伊伊把人画的如此形似神肖,司马相如大吃一惊,说娘子什么时候学会图画的,早知如此,还开什么酒铺呢,给人画写真就够你我吃喝了。

    梦伊伊冷笑,说你通音律,怎么不想着去卖艺挣钱呢。

    司马相如苦笑,说没有知音,谁会赏给自己一个钱呢。

    梦伊伊知道他说的是玩笑话,他是个士人,能放下架子在酒铺涤器已经很了不得了,哪还会放低身段去卖艺糊口呢。

    苏东坡说“人瘦尚可肥,士俗不可医”,不是说着玩的。

    算了,反正自己这就要回后世去了,他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吧。

    刚和呼萧然结束通话,“哭泣的花仙子”发来消息,问她启用了七色花没有。

    梦伊伊说自己这次跑到了西汉,变成了卓文君,见到了司马相如,并列举了n条理由,证明卓文君与司马相如的恋情没有传说中的那么美好。

    肖太太说:“这没有什么奇怪的,那些故事都是人们胡编乱造出来的,不是亲眼看到的。”

    肖太太说她这次回到了中学时代,那时她和肖先生都青春懵懂,青涩得像没熟的苹果一样。

    肖先生那时正在长身体,从早到晚都感到饥肠辘辘的,这也难怪,他家太穷了,根本吃不饱。

    肖太太每天都从家里偷玉米饼子给她的阿欢哥吃,有了啥好吃的也舍不得一个人吃,留着跟阿欢哥分享。

    那年中秋节,她的妈妈给了她一块月饼,她把月饼小心翼翼的包好,偷偷带到学校。

    肖先生吃东西很急,月饼一下子卡到嗓子里,脸憋的都紫了,要不是学校的老师把他及时送到乡卫生院,小命都没了。

    她吓得哇哇直哭,觉得是自己害了阿欢哥,可阿欢哥却说那是他这辈子吃过的最好吃的月饼。

    这次重回到那个时代,肖太太不敢给她的阿欢哥吃月饼了,从家里偷来几块大白兔奶糖,那是她家亲戚从山外边带回来的,稀罕着呢。

    肖先生说这糖又香又甜,像肖太太身上的味道。

    她吃吃地笑,说自己又不是奶糖,怎么会又香又甜。

    肖先生说你是这大山里最美的花,当然又香又甜了。

    她又吃吃地笑,因为她的名字就叫山花啊。

    听了肖太太的讲述,梦伊伊赞叹不已,说你们的故事真美。

    肖太太说:“美什么啊,山里的生活又苦又累。”

    梦伊伊说:“怎么不美,世上还有什么比纯洁无瑕的爱情更美的呢。”

    肖太太说她真想永远留在那个纯真的时代,自己是那个傻傻的小女孩儿,肖先生是那个傻傻的小男孩儿。

    梦伊伊说:“那你就培育出那样的七色花,达成自己的心愿。”

    是啊,谁不愿意自己永远停留在纯真的时代里呢,她最怀念的不也是和呼萧然初识的时候吗。

    那时的他们也一样青涩,每一分钟都在思念彼此。

    她记得在雷锋塔下,呼萧然第一次牵她的手。

    呼萧然当时很胆怯,只悄悄勾了她的指尖,她也很羞涩,悄悄把自己的手指和他的手指缠绕在一起。

    当时天上下着小雨,她开玩笑,说白娘子会不会从塔里钻出来。

    呼萧然说怎么可能,原来的雷峰塔早在1924年就倒塌了,现在这个塔是2001年重建的。

    这家伙,真不懂得浪漫,大家都是杭州长大的,梦伊伊能不知道这个塔是后建的吗。

    梦伊伊恼火的甩开他的手,让自己淋在雨里,弄得呼萧然直挠头,弄不清怎么回事。

    好在呼萧然及时给她打伞,嘻嘻哈哈地说咱俩像不像许仙和白娘子,她才消了气。

    她和呼萧然虽然不是青梅竹马爱情,但因为是初恋,他们的内心都像是一张白纸,写的全都是对方的名字。

    梦伊伊很陶醉这种感觉,觉得自己像是在一个美好的梦里。

    可她的梦并没有做多久,就意外的被一个叫陈宛的女孩儿打碎了。

    陈宛是一个漂亮的北方女孩儿,当呼萧然有点炫耀的把陈宛的照片发给她看时,梦伊伊还以为这是哪个影视明星呢。

    “她应该考电影学院。”呼萧然笑着说。

    没错,陈宛有上镜的长相,有惊艳的身材,很有明星范儿。

    可她偏偏是个女学霸,加拿大麦克马斯特大学工程学院本科毕业,现在是呼萧然在斯坦福大学的学妹。

    在理工男扎堆的地方,女孩子本来就是稀缺物种,更何况是如此养眼的漂亮美眉呢,难怪呼萧然都有些不淡定了。

    梦伊伊起初并没有在意陈宛,斯坦福大学精英荟萃,多几个帅哥美女有什么好奇怪的,况且陈宛还有一个叫艾文的老外男友呢。

    听呼萧然讲,这个学妹性格很开朗,她的到来使沉闷的实验室总是充满银铃般的笑声。

    开始那段时间呼萧然总是津津乐道这位学妹,后来就突然绝口不提了,以致于梦伊伊问起这个好看的姐姐,呼萧然也故意岔开话题。

    梦伊伊敏感的觉察到了什么,几经追问,呼萧然才道出实情,陈宛正在疯狂的对他展开攻势。

    事情的起因是导师吉姆欧文斯教授在家里开圣诞party,邀请了一些同事和学生。

    在场的全都是白皮肤蓝眼睛的欧美人,只有呼萧然和陈宛是黄皮肤黑眼睛的中国人,人们无形中把他俩当成了一对儿。

    吉姆欧文斯教授的夫人艾莉丝太太喜欢开玩笑,不停的用蹩脚的汉语调侃他们,各种金童玉女,各种才貌相当。

    呼萧然有点紧张,一再纠正艾莉丝太太,他自己有女朋友,而陈宛也有自己的男朋友。

    陈宛那天的表现有点反常,大口喝酒,大声欢笑,毫不在意艾莉丝太太的调侃。

    几个外国同学都不住的向陈宛献殷勤,可陈宛不买他们的帐,抓着呼萧然不放手。

    有个叫伊恩的美国人喝醉了酒,大放反华厥词,呼萧然反驳了几句,这家伙竟然不顾吉姆欧文斯教授的劝阻,一再向呼萧然挑衅。

    呼萧然自小就练习跆拳道,大学的时候就已经是黑带三段了,所以伊恩的下场可以用满地找牙来形容。

    几个老外都没想到文质彬彬的呼萧然还有这个本事,吉姆欧文斯竖起大拇指说:“呼,中国功夫,了不起。”

    陈宛则快乐得不行,抱住呼萧然又叫又跳。

    呼萧然起初自认为长了国威,后来才知道伊恩这家伙经常骚扰陈宛,他是故意向呼萧然挑衅的。

    呼萧然有些后悔,早知道这样,自己就不该手下留情,让伊恩永远记住这次教训才好。

    party结束后,陈宛有些醉意,缠着呼萧然,让呼萧然带她去酒吧玩。

    已经是午夜了,呼萧然极力劝说陈宛回去休息,可陈宛一会儿哭一会儿笑,就是不肯回去。

    后来陈宛呕吐的厉害,呼萧然找不到陈宛的公寓,不得已把她背回自己的公寓。

    把她放到床上,陈宛又吐了一地一床,害得呼萧然收拾了好长时间。

    陈宛折腾了好一阵才睡着,呼萧然则在沙发上坐了一宿。

    凌晨的时候呼萧然迷迷糊糊的睡着了,睡的正沉,忽然感到有人来到他的身边,原来是陈宛醒了,一脸奇怪的看着呼萧然。

    陈宛为昨晚的失态而抱歉,呼萧然一笑置之,说大家都是中国人,应该相互帮助,更何况咱们还有同窗之谊呢。

    陈宛依稀记得呼萧然三拳两脚就把伊恩打趴下的情景,说呼萧然真人不露相,潜伏的够深的。

    因为怕说不清楚,呼萧然没敢把自己与陈宛共处一室的事情告诉梦伊伊,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

    让他始料未及的是陈宛突然对他疯狂的追求起来,校内校外的缠着他。

    呼萧然一再说明自己有女朋友,可陈宛不以为然的说:“让她做你国内的女朋友,我做你国外的女朋友好了。”

    呼萧然吓了一跳,说这怎么可能,你不也有男朋友吗。

    陈宛说:“我早就想和艾文分手了,我已经厌倦那些虚情假意的老外了。”

    呼萧然搞不清楚陈宛为什么会看上自己,到处躲藏,可陈宛就像火一样的扑向他,要把他熔化了似的。

    听他道出事情,梦伊伊目瞪口呆,半天才说:“你对她做了什么,她这样对你。”

    呼萧然赌咒发誓说:“我对她就是普通同学关系,没有别的。”

    梦伊伊说:“那晚呢,那晚你们发生了什么?”

    呼萧然不得不承认,酒醉的陈宛确实扑到了他的怀里,可他马上把陈宛放倒在床上了,没有做出半点过格的事。

    梦伊伊不信,说你没做什么,人家为啥赖上你。

    呼萧然说:“我想她是太孤独了,才想和我在一起吧。”

    梦伊伊说:“你是不是也感到孤独呢,你和她在一起好了。”

    呼萧然叫道:“哪有,我心里只有你啊。”

    梦伊伊说:“说好了做彼此的白纸,你隐瞒我这么多事,让我怎么相信你。”

    呼萧然说:“如果我想隐瞒你,就不会和你说这些了。”

    梦伊伊说:“如果我不觉察呢,你是不是就要隐瞒我一辈子?”

    呼萧然:“我就是怕你不相信我,才不敢跟你说。现在我说了,你能相信我吗?”

    梦伊伊说:“远隔重洋,我没法相信你。”

    争吵了几次,梦伊伊说:“让我相信你,以后就不许和她说话。”

    呼萧然说:“这怎么可能呢,我们在一个课题组呢。”

    梦伊伊说:“如果你舍不得她,我退出好了。”

    呼萧然大惊失色道:“这是两码事啊,怎么说这样的话呢。”

    梦伊伊又生气又委屈,大哭了几场,说什么也不理呼萧然了。

    见她不接自己的电话,也把自己的□□拉黑了,呼萧然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不得不向梦爸爸和梦妈妈求援。

    梦爸爸和梦妈妈把他数落了一顿,再去劝梦伊伊,可梦伊伊认定呼萧然背叛了自己,还是不肯原谅他,弄得呼萧然寝食不安,工作都干不进去了,而当时由他做主持人的一个实验课题正处在攻关阶段。

    陈宛见状,加强了对他的攻势,弄得身边的人都以为他俩真的成了一对儿。

    呼萧然磨破了嘴皮子,说他爱的是梦伊伊,让陈宛死了这条心,可陈宛自认为什么都不比梦伊伊差,依旧死缠烂打。

    梦妈妈见女儿魂不守舍,人瘦了一整圈,不顾梦爸爸的阻拦,在电话里狠狠训斥了呼萧然一通。

    自从不理呼萧然,梦伊伊总是一个人发呆。

    从内心深处讲,她知道呼萧然应该没有背叛自己,不然他不会傻傻的把什么都说给自己听。

    可她还是无法容忍陈宛的出现,本来是两张洁白无瑕的白纸,一张写着呼萧然,一张写着梦伊伊,出现陈宛这个名字算怎么回事。

    如果呼萧然真的像白纸那样洁白无瑕,就应该一刀斩断与陈宛的关系,他对陈宛这样手软是什么意思?

    看人家是美女,怜香惜玉?

    她越想越气,越发不肯原谅呼萧然了。

    梦妈妈劝她,呼萧然虽然优柔寡断了点,并没有实质上的错误,再这样下去,你俩就是自己折磨自己了。

    可不管梦妈妈怎么劝,梦伊伊还是摇头,梦爸爸说别劝了,让孩子们自己决定吧。

    这天梦伊伊跟同学去省美术馆看一个名为“畅想空间”的现代装置艺术展,她本来没有心情去,可看参展的中外艺术家里有几个名头很大,还是跟同学一道去了。

    人就是这样,心情好的时候看什么都阳光明媚,心情不好的时候看什么都愁云惨淡,梦伊伊一肚子心事,自然看什么都没有感觉。

    在一个名为“inandout”的装置前,梦伊伊停下了脚步。

    这是一位丹麦艺术家创作的新媒体装置艺术作品,艺术家用铝合金制造了一间房子的框架,墙壁是透明的,在如梦如幻的音乐声中,房子里闪烁着美轮美奂的光。

    梦伊伊正纳闷这个装置的意思呢,忽然房子里出现了一个人影,好像是经过热成像处理过似的,这人身体的不同部位发出不同颜色的光。

    什么意思,和题目什么关系?

    咦,不对啊,这人的笑脸怎么这么熟悉呢,呼萧然?

    他不是应该在美国吗,难道是自己的眼睛花了?

    她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没错,这家伙就是呼萧然,他已经快步向自己走过来了。

    梦伊伊过后说,如果不是呼萧然旋风一样的从美国赶回来,她真的不知道怎么办好了。

    那天当呼萧然张开手臂,把泪眼朦胧的梦伊伊搂在怀里的时候,他俩成了展厅的焦点,数不清的人围着他们,爆发出雷鸣般的欢呼声。

    呼萧然在她耳畔说了无数声对不起,直到她哭得泣不成声。

    呼萧然此举不仅求得了梦伊伊的原谅,也让陈宛黯然退场了,他能把那么重要的实验课题撇开而跑回国内,足以说明了一切。

    这件事虽然已经成为过往,梦伊伊每每想起来还是不依不饶,怪呼萧然对陈宛心慈手软,害她伤心了那么长时间。

    呼萧然每每苦笑,说陈宛是一个可怜的女孩儿,自己哪好那么心狠手辣。

    可怜,想横刀夺人所爱,她哪里可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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