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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零六章 小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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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佐所说的那些话,颜含玉没有触动是不可能的。

    他无非是想逼她回京,她哪能不知?

    可她的性情哪是被人逼迫就会退缩的?

    他对她的好意只会更让她觉得欠他更多。

    他有没有利用她,她心里也是清楚的很。

    那是他的父亲,他只是选择了他父亲而已。

    她一个外人怎能跟他血浓于水的父亲相比?

    说些狠决的话,只是不想再亏欠更多。

    当断则断!

    他注定要登上太子之位,她便一定会与他殊途,与他相对。

    “我的生死无需楚王殿下挂心。”她声音决绝无比。

    那狠心决绝的话亦如当初归还他所有礼物的那个时候,可以冷漠的完全不顾他的心思。

    这种感觉如同一盆凉水从头顶浇下,浑身遍体冰凉。

    赵佐手上力道无形之间加重。

    她倔强的迎视,丝毫不惧。

    赵佐终是拂袖大步而去。

    她颓然垂首,全身僵硬的再不能动弹一下。

    在确定容清就是颜含玉之后,赵佐也终于明白四哥为何突然压城檀州。

    以四哥性情不会做无把握之事,显然是听说了她被辽兵掳走,心中担忧才会孤注一掷。

    他不敢想象小丫头就是容清,那张看不出易容的面具,甚至举手投足都是坦荡无疑,他怎么敢想象一个深养闺中又礼数周全的小丫头就是容清?

    四哥所谋,赵佐心知肚明,她为四哥所谋,到底是出于哪种心境?

    那是他与四哥之间不可触碰的防线,一旦说出口,兄弟情谊不复存在。

    纵使她是为四哥,但她就是不能留在这里,她就是不能掺合到其中来。

    颜含玉转身看着静静躺着的赵贤,握起他的手,微热的温度让她有些真实感,让她知道他是在昏睡中。

    “临哥哥……”从口中溢出一声似有似无的呼喊,“快醒醒吧。”

    肩头轻轻的碰触,她回头,仰首。

    “师父?”

    “过来吃些东西。”

    “谢谢师父。”

    “别谢为师,这是那个大木头给你留的。”

    “大木人呢?”

    “大木头被打发了。”

    “走了?”颜含玉觉得惊讶。

    “那个大木头你还真的要留在身边?”

    “战场凶险,我当然希望让他离开。他真的走了?”

    “没见到你怎么可能会走?他不肯离开,而且醒来就要找你……”

    “那他是去了哪里?”

    她可不相信他在的话外面还会这么安静。

    “项烃拉着他接应粮草去了。”

    “他竟然就这么跟着去了?”

    “项烃唬人的本事可不比你差,项烃跟大木头说,是你让他去拿东西,把东西拿回来送到你的面前,你一定会很高兴,以后就能无时无刻跟着你,以此利诱,他还真的信了。”

    “项烃怎么敢用他?”

    “现在是非常时刻,军中也是极缺人手,大木头那么大的块头,不用可惜。”

    “嗯。”她轻应一声。

    “你在这里吃,为师给秦王殿下把个脉。”

    “嗯。”她又应,吃东西的时候有些心不在焉。

    过了一会儿,却听孙呈的声音,“你所做的已经够多了,真的还要继续下去?”

    “师父,你不明白的……”她的声音很低。

    这才是刚刚开始!

    她必须继续留下。

    古有花木兰代父从军,今有宋皇后驰骋疆场,为何她就不能留下?

    她所做的不仅仅是为赵贤,也是为自己。

    他胜利,就是她胜利。

    她不想所有的事都由他一个人扛着,至少这条路有她一直陪着。

    几经生死,她早就以为不惧生死,可是看到他在生死边缘的时候,她害怕极了,害怕他离她而去。

    他无形中已刻入她的骨血,不能失去,不能分离。

    “为师不明白?你这个徒弟比为师还要明白?”孙呈言语中不满。

    “师父,这不是我的事吗?徒儿更清楚不过,师父竟还要为了这事跟徒儿争执吗?”

    这句话的意思倒显得他这个师父还没徒儿懂事!

    “现在楚王也在这里,为师倒要看看等秦王殿下醒了,你夹在他们中间,以后还怎么自在?”

    “我从来就没有夹在他们中间过。”

    “是吗?刚才楚王殿下在这里呆了那么久,难不成是跟秦王殿下诉说衷肠?”

    “师父,您的想象力太丰富了!再说了容清是个男子,又不是女子。”

    “还有人说齐王有断袖之癖呢!”

    “就算齐王有断袖之癖,他们堂兄弟也有断袖之癖不成?”

    “那可说不准,都是赵家人,还是叔侄关系,一家人的癖好说不定就是一样的。”

    “师父师父,我是女子行了吧?”她连连求饶,说别人断袖就算了,为什么要加上他们家赵贤呢?

    她又问,“师父,我们说点正事行不行?”

    “为师一直在说正事。”下一刻紧跟着就说,“秦王殿下没什么大碍,现在昏睡对他也是好事,他怕是也有许久不曾好好睡过一觉了。”

    “上次的伤还在,这次又添了新伤。”

    “对了,你昨晚睡在哪里?”

    “就趴那里睡着了。”目光朝着那床榻,她回答。

    孙呈的目光闪了闪,又垂下,掩下眼底复杂的神情,再抬眼时已恢复如常,“好像在哪本书看到过一句话,女生外向,有从夫之意?为师觉得这不正是在说你?还没嫁人呢,就把人跟的这么紧……”

    被师父臊得脸上一热,嘴上却不屈服,“师父,徒儿这是在谋大事,谋大事者不拘小节。”

    “牙尖嘴利,为师说不过你。”

    “师父,咱们还是说正事,刚刚就是想跟你说大木的事。”

    “大木有什么正事?”

    “他其实是失忆,失忆前应该不傻。”

    “此话怎讲?”

    “他身上有刀伤,箭伤,如果是普通人怎会留下那么多伤痕?师父看了他身上的疤痕肯定就能明白。”

    “你还看了人家的身子?难怪大木要跟着你?我看就是要你负责!”

    “我都没让他负责,他还敢让我负责!想得美!”

    “难道?他也看到了你的身子?”

    “师父……”颜含玉被噎住了,“徒儿我还想留个清白在人间……”

    “你不是说,谋大事者不拘小节?还在乎那些做什么……”

    拿她的话来噎她,她再次被噎住,“师父……”

    今日第二回合,他险胜,孙呈默默记着。

    “你跟我说这些是想让为师帮他恢复记忆?”

    “是,师父乃第一神医,有师父在一定可以。”

    每次求他,都能把他说个天花乱坠。

    “恢复记忆跟治病解毒不一样,为师这一点并无多少把握。”

    “只要有机会,我都想试一试,他恢复了记忆也能离开了不是?这样也不用一直跟着我。”有机会恢复大木的记忆,她就有机会摆脱大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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