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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会不要你。到底你也姓史,得叫他们替你安排亲事。你迎姐姐林姐姐都已经嫁人了,你总陪在我身边也不是事儿。”
史湘云哭哭啼啼的去了,史家正是如履薄冰的时候,两个婶娘见她回来也没有别的话,让她住从前的屋子,吃穿用度这等份例银子也不和她计较。
王熙凤自贾家落难便带着平儿自己回来了,却没有人笑她,还留了个贤惠的名声,说她不嫌贫爱富,到底她叔父只是受了申斥,却还有起复的希望。
贾琏也老实了,只管甜言蜜语温柔小意的待她,又见萱哥儿走了这些天和他这个父亲没有丝毫的生疏,心中不免觉得凤姐行事大气。
此时朝中又翻出一案,忠义亲王谋反案。
不单谋反,还叛国。
忠义王府的密室中查抄出许多忠义亲王和鞑靼的来往书信,也有各家和王府的。忠义亲王被囚禁在自己府内,无诏不得外出。
“朕登基不久,不想落下残害手足的名声,先关着吧。”明曜道,“送几封去给史家和王家,叫他们知道头上悬了柄刀。到底还有些用处,叫他们自己看着办。”
宁国府却是不成了,贾珍不单夺嫡的时候支持忠义亲王,连着今上登基之后,二人还有来往,甚至还和那鞑靼使臣喝过酒,送了许多重礼。
贾珍父子抄斩,女眷悉数发卖,尤二姐尤三姐亦在发卖中。
尤老娘拼死挣扎,“我们不过是亲戚,作什么也要卖我们!我女儿是清白人家的好姑娘!”
来抄家的兵卒笑道,“你糊弄二傻子呢?这些脏事儿谁不知道,难不成这府里的爷们没收用她们两个?没得别玷污了好姑娘三个字。”
贾母不忍见尤氏惜春被卖,拿了私房银子买了她们回来,惜春不哭也不闹,只淡然道,“多谢老祖宗。也不劳老祖宗费心,明儿送我去做姑子,也算有个干净下场,得个知礼的名声。”
她如今已是奴籍,又是罪奴,赎身尚且不许,做了姑子怕是连个僧牒都拿不到。
贾母心中难受,当时膝下几个姑娘,独剩下惜春这一个了,死的死,走的走,如今局势也送不得信给林黛玉,只得先叫尤氏惜春跟着自己住下,旁的事都腾出手了再管。
王熙凤却做了件有意思的事儿,她抢先把尤氏姐妹买了来,一股脑送给贾琏,“我和平儿是对烧糊了的卷子不配服侍二爷,这两个如花似玉的丫鬟我给买回来了,二爷且如何谢我?”
尤二姐未语泪先流,尤三姐却是要扑上来与王熙凤撕打。
贾琏见了尤二姐那娇弱的模样便有不忍,只是仍硬着心肠道,“我身边也缺人服侍,奶奶留着这两个丫鬟自己使唤罢。”
王熙凤心中冷笑,留了尤二姐,叫人把尤三姐关进了柴房饿着。
好好的小家碧玉,一时贪图富贵失了身,到如今竟成个罪奴,真真叫人感慨。
王熙凤并非良善之辈,暗地里不知道和平儿说了多少声痛快。
贾赦还把贾琏拎过去骂了一顿,“你脑子清楚些,别又犯毛病。要什么美人买不来,何必捡人家剩下的破鞋。”
冬日里头一场雪,就纷纷扬扬,大得很。菜市口的血迹被雪盖了个干净。
瑞雪兆丰年,也许真的是个好兆头,雁门关传了大捷。
领兵的主将安远侯查清了叛变之人原是皇甫恭,若非亲兵和使团动作快,雁门关内外早是沦入鞑靼铁蹄。
前头一个礼部侍郎牵扯忠义亲王,逃了条命告老还乡了,明曜提了林渊上来,有时候和内阁议事,也会令他和其余几个年轻的臣子一同参与。
明曜翻了军情,并没有多大的喜悦,大捷一事他自有渠道先知道,他道,“捷报是喜讯,不过还有一桩事。鞑靼设下埋伏,追击鞑靼可汗的先锋军中伏被围剿,到安远侯送出这封折子的时候,尚且生死不知。”
“天/朝将士福泽深厚,必定会化险为夷的。”几位尚书略说了几句套话,首辅大人道,“每一个将士都有为陛下马革裹尸的忠心赤血,守土卫疆无怨无悔。”
他是兵部尚书,打架还行,说话非常的不动听。林如海差点没忍住翻他个白眼,也不知道是安慰人是添堵的。
明曜扯了下嘴角,“你这话在朕这儿说说就罢了,叫光王听见了,大概要翻脸。光王的嫡长孙亦在前锋阵中。”
他不易察觉的瞥了眼立在最末的林渊,摆摆手道,“都下去吧,明日再议,到底也是件喜事,雪落了,叫人盯紧了,别冻死人。”
先锋军被伏击的事,没有盖过大胜之喜,满京城都喜气洋洋的,预备着过一个好年。
一日两日的没有消息,这日林渊下衙,他向来不喜欢坐轿,换了常服和小厮一人打一把伞,在雪里走了大半个时辰。
叫桂侍郎说,他也算是京中一奇景了。
街边有几个花白头发的妇人哭得凄惨,闻者伤心,见者流泪。
小厮听了一耳朵,小声道,“好像是在哭先锋军,她们几个的儿子都在里头。”
林渊淡淡道,“我听见了。”
如同没事发生一样继续往前走,临近家门口,他忽然不堪重负似的弯下腰,“咳咳。”
小厮以为他呛了风,嘟囔道,“还是做轿吧,二爷如今大小也是个侍郎了。二爷?!”
等看仔细了,他声音都吓颤了。
雪地里赫然是一滩红色血迹。
林渊捂着嘴,咳得停不下来,“无事,一时血不归心,吐出来就好了。”
皇甫恭留在京中的家人,有一个算一个,悉数牢里关起来,家自然也是要抄的。老百姓暗地里戏称明曜为抄家皇帝,这一年里头陛下可抄了好多人家了。
光王府和严家的禁军都被撤走了,林黛玉的肚子显出来一些,只是冬日穿的多,根本瞧不见,还和从前一样窈窕。
她不免有些着急,“有些人怀着孩子胖得不止一星半点,孩子生下来白白胖胖的,怎么我每日也吃不下多少,人半点不胖。”
“奶奶这才三个多月,后面缓过气来就好了。这孩子懂事,也不闹您,要是吐起来您可真受不了。”黎嬷嬷给她每天变着花样的做吃食,“其实不是要吃得多,要吃的对才是真的。有些人吃得自己胖个一大圈,可都没补到孩子。”
林黛玉笑着点头,“这孩子懂事是真的,说是怀相不好,可我除了要静养,也没别的不舒服,天天皆是舒舒坦坦的。”
碧菱道,“也是郡主和嬷嬷养得好啊,奶奶面色瞧着谁不说好。”
因为装了玻璃窗,每天早上拉开帘子的时候,屋里头亮堂堂的,窗明几净,看着就心里宽敞。
午后林黛玉会用了安胎药,随后睡一觉,往常都是雪雁送来的,这天却是小兰送的,小兰道,“雪雁姐姐说是不大舒服,叫奴婢替她来送药。”
林黛玉道,“搁着吧,我一会儿凉了就喝。”
小兰和她交换了个眼神,微微点了点头,放下药便出去了。出院子的时候恰好遇上碧萍抱了新作的狐裘进来,碧萍和小兰打了个招呼,“奶奶安胎药可喝了?”
“我走的时候,奶奶正喝着,说是屋里的点心吃絮了,叫我去厨房拿些果子清清口。”小兰故意说得大声些,看到角门处有个裙摆一闪而过,不由心中暗笑。
林黛玉看着那药道,“能支开雪雁和黎嬷嬷,又让小兰顶包,这人也算是有勇有谋了,真是可惜。倒出来些让黎嬷嬷瞧瞧,剩下的泼了,叫人把碗收下去。”
黎嬷嬷看过之后道,“有红花,是存着让奶奶失了孩子的念头。”
“我只是想不明白,要是偷东西,或是似之前那样栽赃嫁祸也能理解,害我,又有什么好处?”林黛玉小口喝完黎嬷嬷亲手熬的安胎药,转身把自己埋进厚实的锦被里,虽知道无碍,可有这样一个人在背后,如芒在刺,遍体生寒,“再灌个汤婆子给我,有些冷。”
“这人既已动手,奶奶还是快些处置了吧。”黎嬷嬷劝道。
林黛玉闷闷的嗯了一声,“嬷嬷去拿人吧,别叫跑了。”
“我就知道奶奶生性聪明,断不会喝这碗药的。”平日里疏朗的少女如今阴蛰了眉眼,怨毒的看向林黛玉。
林黛玉浑身一僵,随即慢慢坐起身,“我自认没有亏待过你,你这是做什么?”
她身边不过碧菱和黎嬷嬷二人,若是呼唤外头守着的人,很可能快不过小芝,只要她扑上来,就有伤到孩子的危险,她月份还轻,不能大动作。
小芝手腕一转,露出把匕首,“奶奶不必想着有谁来救你了,那几个不中用的丫鬟早让我打晕了。”
“难为姑娘这样的身手,还来我府中做丫鬟。你是鞑靼人?你总得让我死个明白吧。”林黛玉把被子往上挪了挪,脖子往下全是被子,“把门关上,冷得很,火盆要烧完了。”
☆、第97章 【已替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