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山有木兮
花千骨跟着舞青萝,御剑上了长留最高的那个浮岛——也是绝情殿,只见一座漆了猹漆闪着七彩的鎏光的大殿,耸立岛上,殿门前的阶梯站立了一抹白色人影。
花千骨一看见白子画挺拔孤高的立于门前阶上,急不及待地从剑上一跃而下。白子画眼中闪过一丝宠溺,手一指,花千骨脚下立即浮出一朵金莲,轻托着她到了白子画的跟前。他伸手轻松把她抱到地上,嘴角不自觉地勾了勾。
舞青萝那里见过尊上柔情一面,不自觉地看得呆了。
白子画瞥见舞青萝还呆在那里,冷冷地瞪了她一记眼刀。舞青萝给看得打了个颤,立刻识趣的告退了。
白子画转身牵着花子骨步入了大殿正门,迎面便是满院桃花,花瓣纷纷扬扬,有如雪花纷飞,绵絮飘摇。穿过桃花林,刚才在剑上窥见的宫殿,完整地出现在眼前。
他领她到了偏厅,用过晚饍,再带她到她的寝室。
她的寝室位于东厢的其中一所大房间,陈设简单,只有中央的一张大床,及一个案子。案子上有香炉,及角落放了一个大衣箱。
“这是你的寝室,隔壁是书房,然后是我的寝室。忙了一整天,你早点休息,明天再带你参观绝情殿,好吗?”白子画轻声哄说。
花千骨撅着嘴,眼底里尽是不舍不依,双手拉着他的衣袖,说“子画哥哥,小骨怕黑,你不要走喇”
白子画心头一软,没有答应。他把她带到床边,解说:“这是玄冰床,对修行有莫大助益。初睡时身体会感觉寒冷,必须配合心法,才可抵御寒气。它可助你于睡梦中自动修练,修仙速度比平常快一倍。”
他教完了她心法口诀,在旁看着她躺下,又拉着她的手,传她真气。慢慢地她真的不觉寒冷,朦胧入睡了。
白子画就像在木屋那样,在她旁边打坐入定,任她牵着手,并没离去。手心感觉她的温度慢慢变暖,他的心也随之变暖。
翌日,花千骨醒来不见了白子画,想起来找他去。谁知道一打开寝室的门,只见满院子桃花及九曲十三弯的走廊,惨了!她迷路了。
她急着转身尝试往右面走走看,便一头栽进了个结实的胸膛,就凭那熟悉的味道和感觉,她知道来者正是她要找的人。
白子画低头宠溺地看了看,那个抚揉着撞痛了头的小妮子。他不禁也伸手摸了摸她的头,才拉起她的手,领她去用早饭。仿佛两人又回到了那段在小木屋一起生活的时光。
对!他还未带她参观过绝情殿——这个他们曾经的家。他笑着看她用餐,可惜却盖不过眼底的苦。
花千骨给他这样子看着,也吃不下去。她放下了碗筷,抓过他的一双大手,双眼水灵灵的望着他问:“子画哥哥,有心事吗?额你这样看着我,小骨可是可是吃不下了。你可以告诉我吗?”
白子画收回了恍神的心,握了握她的手,为了不让她追问下去,决定以进为退的说:“我有心事是因为你有心事。你前几天因何闷闷不乐?”
花千骨挪过身子,靠在他臂上,双手拈起衣带一角弄着:“嗯,爹爹走了,想不到师父也走了。那天在群仙宴,我听到他们说,,说我是灾星,所有接近我的人,都会都会不得安生。还有呢,那些仙人,他们说你坏话,我我不说了。”她越说面就越红,嘴巴巴就嘟得长长的。
白子画轻轻拥她入怀,拍了拍她的背。想不到,不是师徒身份,还是带给她压力了。他轻轻握着她的手,正思索一些安慰的话,却瞥见她手背上有红色黄豆大小的伤疤。那是绝情水的伤疤!
他心中既痛且喜,痛是因为心痛她受了伤,喜是因为证明她对他动了情,怕她不会爱上自己的事,可以放下心来。他略有平淡的问:“昨天去过三生池?”
“嗯,是的。我还不小心碰了绝情池的水。不过,已经不痛。”花千骨心不在焉的答应着,仍在想事情。
“子画哥哥,不如不如,你休了我。那么,我便不会害死你,我好怕你会死,我就只剩你一个亲人了。”花千骨已不知何时抱着他的腰,包子头往他身上蹭来蹭去。
白子画又好气又好笑的,拉起了她身子,严肃的望着她说:“胡说!我那有这么容易死的。还有,别再跟我说休妻了。子画哥哥等你长大,修成仙身,永远在一起。”她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白子画为了不让她有机会胡思乱想,在早饭后,亲自带着她去逛逛长留山,顺便看看弟子们的用功情况,再去长留大殿。
一踏入大殿,他们便看见有如小山高的礼物,堆在殿中的大圆桌子上,只见落十一及数名弟子正在忙碌。
落十一看见他们踏进殿,便连忙上前招呼。白子画不解地望着那桌小山,落十一连忙解释是各大门派送的贺礼,他与几位弟子正在处理。
白子画示意他们继续,便打算跟花千骨往其他地方去,脚仍未踏出大殿,又给落十一叫住了。
“尊上,请留步!”白子画转过身来,淡然的望着落十一,只见他手上有两个锦盒,“尊上,一个是异朽阁月前送来的贺礼,指名要给师婶;另一个是人界皇帝的贺礼,请尊上旨意。”
白子画听出了言外之音,长留一向与异朽阁并非友好。他们消息这么灵通,不知道在打什么计算。而他跟东方彧卿今世至今没交集,只有曾经因花千骨而起的恩恩怨怨。他对这份贺礼有保留,应该说是很戒心。
而人界的皇帝——轩辕朗今次应该跟花千骨并没有接触,恐怕是来跟长留拉关系的。又或是因洛河东跟白子画相职的关系,而送这份礼物吧。
所有人都认为,清虚道长是让徒弟掌门跟白子画结婚,是两派联婚的策略。这次茅山出事而神器幸保不失,茅山也没有因此灭绝,是联婚之功效。所以,众仙为了跟长留结盟,纷纷送来贺礼巴结,拉关系。
白子画示意落十一拆了轩辕朗的锦盒,里面躺着的是一块暗红色的勾玉。他翻开贴子,其贺文中言,此玉有灵通,可保平安云云。
白子画认得这勾玉,便是困住了幽若魂魄的那块勾玉。他不着痕迹的对勾玉施了个咒语,把它挂在花千骨的颈上:“小骨,这块勾玉你可贴身带着,对你的修行有帮助。落十一,你修书回谢轩辕皇帝,并在法器阁选一份差不多的回礼。至于,异朽阁的贺礼,你晚上再送来绝情殿。我先带小骨去认路。”
黄昏日落左右,他们才绕回到绝情殿。落十一亦依吩咐,把那个异朽阁的锦盒,静静的放在书房的案上。
既然是指名给花千骨的礼物,白子画亦不好代她拆开,他示意她打开看看。
花千骨显然非常高兴,自小没有亲友,虚长十二,还是头一次收礼物呢。
她很小心,很珍惜地打开了盒子,发现里面躺着一颗,形状如水滴的透明玉石。玉石上附了一条红色绳子,似是饰物。白子画职得那是天水滴,但是入面并没有灵虫。他相信东方彧卿是故意送来,一则试探他的底细,看他是否有曾经的记忆;二则放一位探子在花千骨身边。
白子画望着花千骨,后者只道是普通玉石,往身上比来比去。
他想了想,还是不忍断了糖宝和落十一的姻缘:“小骨,你滴一滴血到这天水滴里去。”花千骨已看望良久,也并没发现这玉石有何独特之处,于是依言放了一滴血进去。只见那滴血在玉石中化成了红色的液体,并且在天水滴中自由移动。
“天水滴中间现在养了异朽阁的灵虫,你先给它改名字。我让落十一带回去照顾,它跟落十一有点渊源。待你日后处理完茅山的事务,它应该可以出世跟你见面。”
“好呀!那就叫糖宝,它就像颗好吃的糖宝宝呢。”花千骨眯眯笑的,说着把它放回锦盒中。
白子画心中一顿,又是叫糖宝,真巧!又或许是天意。
“子画哥哥,你说要处理茅山的事?嗯,是不是找到了云隐师兄?”花千骨侧着头问。
“是的,他已送信来问候你。还说,待他处理好所有后事,整顿好茅山派,便会前来接你。之前,你还是待在长留比较安全,我会教你修仙。”白子画目光柔情地望着她说。
“嗯。”花千骨懂事的点了点头。
这时在异朽阁内,东方彧卿放了一枚白子于棋盘上,再放上一枚黑子,形成对杀的局面。“白子画你果真的回来了,这个局,你又想怎么解呢?”东方彧卿又握着了一枚白子,凝在半空,嘴角浮起一抺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