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若可重来
在瑶歌城的异朽阁内,东方彧卿在他的宝座上张开了眼睛,合指一算,嘴角微弯。
一个月前,他送了只纸鹤上茅山,看到了历史的巨轮正慢慢地,轻轻地改变了方向。只可惜,还未走到他想要的方向,至少至今推算的结果还是跟以前一样。
他皱了皱眉头,叹了口气,看来还有得忙了。
此时,正在御剑的白子画已慢慢回复平静,随着身边清风扑来,冷却了他刚才的一头热。
他冷静地回想,花千骨死后的情况。随着手臂传来的阵阵刺痛,他记起来了。他清楚记得,那时他看着她消失,拥抱着只余下她气息的虚空,他终于承认对她的爱,终于想通了。
就在一瞬间,他顿悟大道,顺应自然。真的非常讽刺,非要到生死相隔,他才能明道,明心见性,直指本心。非要到阴阳相隔,他才能冲破十重天,达至仙气充盈,灵台清明的境界。
这是他用了她的命换来的,他的内心在哭,在撕裂。他不愿接受这样的结果,太难以接受了。
他心痛得意识抽离了身体,盈盈仙气在体内想要找寻出路,以缓心在撕裂痛。
片刻,他的内息终在丹田找到出路,内息自灵台冲出宣泄。此时,他耳边便响起一个急切的呼喊:“不归砚!”
他的内息随即源源不息地导向了不归砚,白光一现,之后便失去了意识。待他醒来,已经又重回长留大殿,之前一切仿如南柯一梦。
“那是东方彧卿的声音!”白子画几乎可以确定,这一切是东方彧卿弄出来的把戏。
白子画想到东方彧卿再加上不归砚,似乎某些不合情理的事情,却忽然变得合情合理。
他的意图散尽仙气,给引导至不归砚,然后推动了不归砚,回到小骨上长留之前的时间。事情应该就是这样,只是他不懂,东方彧卿这样做,其实没有好处。除非
无论如何,他都要比东方彧卿早一步找到他的小骨,再弄清楚到底东方彧卿在打算些什么。
他心想,无论东方彧卿有什么打算,他是再也不会放开小骨,让她离开,让她再受到伤害。他伤害她的已经太多了,够多了。他恐怕付上一生都还不来。
转眼,白子画已经到微观所见的地方。一条曲曲弯弯的清清溪水,溪水在远处百滙成河,阡陌连绵,流过百户田陌,再流出大海。
他寻着了那道清澈干净的小溪,逆流而上,见到了一个小山丘上的一棵桃花树,及不远处溪边的小木屋。
他缓缓的收了横霜,在院子外的小空地飘落,神情略带迟疑,忽觉举步艰难。难道这就是所谓近鄕情怯了?!
“神仙?”一把清脆如风铃的轻呼,从头上的桃花树传来。白子画闻声脚下一滞,举目抬头便迎上了一双水汪汪,圆溜溜饱含好奇、惊喜、痴痴迷迷的目光。
白子画心中一暖,忆起瑶池初见的那时,那双一样的傻傻的大眼睛。不同的是,瑶池上的她是个小男生的打扮,现在映入眼帘的是一个身穿粉红色布衣裙的桃花仙子。
他嘴角微微一弯,眼含春暖之意,不其然地向她伸出手,只是清冷平淡的说:“下来。”
或许是,花千骨从未见过如此天人之姿。她坐在树上,远远便见一位白衣仙人,脚踏云彩而至,淡淡的银光如幻似真的笼罩着全身,仿如周身围了一层水雾,纯白的袍子上绣着银色的淡竹花纹,巧夺天工精美绝伦。无暇的洁白的宫羽在腰间随风飞舞,漆黑长至及膝的云发,华华丽丽的倾泄了一身,显得飘逸出尘。
她心念一动,想着身披云彩而至的,不是神仙是什么?她心想着“神仙”,口亦真的唤了句“神仙”
她竟是看得痴了,天啊,怎么怎么可能有这么好看的人!不对!是仙,一定是仙!
花千骨看得痴呆,没听见他的那句“下来”。一时大家都没了动作,要是没有遍遍微风吹拂着树叶,吹动了发丝,还以为这是一幅染上粉红色的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