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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氏越看她越生气,噼里啪啦的数落了她一通,见她好像是锯了嘴的葫芦一样,便愤愤的住了口,不再理会她。
此时赵氏倒念起来安然的好处来。
都是从外头接回来的庶女,怎么差别这样大?她怎么就不能像安然一样,乖巧懂事?
一回到侯府,赵氏让七娘和十娘回院子,自己带着六娘到了太夫人院中。
此时太夫人才歇过午觉,正和何妈妈商量,要给安然准备嫁妆的事。突然剪秋来报,说是夫人带着六姑娘过来了。
太夫人知道今日还请了戏班子,料定赵氏母女四人起码要一两个时辰才能回来。
她心中突然有了些不好的预感。
“娘,今儿可出大事了。”赵氏一进来,便怒气冲冲的道:“六娘在外头做出来的好事!”
太夫人眼中闪过一抹疑惑。
还没等她开口问,六娘一进门,便跪在了太夫人的面前,一副“认罪”的委屈模样。
“到底是怎么回事?”太夫人淡淡的道。
赵氏早就气急了,她本就不喜庶女,今日六娘如惹出这样的大事来,自然要好好告上她一番。
“方才在云阳郡主府上时,有丫鬟告诉云阳郡主说,看到咱们侯府的姑娘和定北侯府的次子方庭在一起。果然云阳郡主叫着我们赶过去,两人就在云阳郡主府上的水榭中私会。”
“那丫鬟还只说传来哭喊声什么的。”赵氏一副厌恶嫌弃的模样,道:“真真是把咱们侯府的脸都丢尽了!”
太夫人的神色顿时凝重起来。
“六娘,你说说怎么回事?”看着只是默默流泪,并不争辩的六娘,心中有几分疑惑。
而六娘显然是有备而来。
“回祖母的话,孙女有冤屈啊!”六娘眼中含着泪,重重的磕了头。
太夫人看她这过于镇定沉着的模样,心中微动。面上却是半分不显,只是让她别哭了,先把事情说清楚了。
赵氏又是生气又是惊愕的睁大了眼睛。
她在云阳郡主府上责问六娘时,六娘是只顾着哭,什么都不肯说。怎么到了太夫人面前,她的话就都利索了?
六娘在心中冷冷一笑,面上只做可怜状,轻声抽噎着。
“我那时觉得有些胸闷,便问了丫鬟,去人少的地方透透气。谁知那个小丫鬟给我指的路竟不对,我才走错了。看着那里竟是没人,我觉得害怕,便要往回走。”
听六娘在太夫人面前的话竟跟在自己面前所说的话很不一样,赵氏便不高兴的道:“六娘,方才你在我面前可不是这套说辞!”
“请母亲责罚,当时我实在是太慌张、太害怕了,才什么都没说出来。”六娘为自己辩解。
赵氏还欲再说什么,太夫人却先一步制止了她。太夫人看着六娘,平和的道:“你接着说。”
既是太夫人都开口了,赵氏只能恨恨的住了口。
“谁知竟撞上了有些醉意的方二公子……”六娘还没说完,便被太夫人打断了。
太夫人目光锐利的看着六娘,问道:“是在你见他时就知道他是方庭,还是后来才知道的?”
六娘在心中不由暗骂一声,太夫人的问题太敏锐了。不过幸好她早有完全的准备,不会被这些突如其来的问题打个措手不及。她面不改色的道:“是他告诉我的。”
“他平白无故的拉住你告诉你他是谁?”赵氏冷笑一声,道:“方二公子可是疯了么?”
“女儿也不知。”六娘示弱的瑟缩了一下,道:“可是他拦住女儿,又拿出了一个五蝠络子,说是九娘送给他的。想来他是喝多了,拉着女儿絮絮叨叨的说九娘。”
太夫人和赵氏俱是一惊。
虽说她们都怀疑六娘的目的不纯,可是竟又牵扯到九娘身上,便要好好说道一番了。
“他还跟你说了什么?”赵氏立即问道。
六娘一边抽噎,一边道:“他说心里还喜欢这九娘,退亲并不是他的本意。还说他根本忘不了九娘,日思夜想都是她!她送给她的五蝠络子,他还一直好好收着。”
赵氏才想反驳,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安然和方庭的亲事是三娘一手操持的,三娘还给她看过定北侯夫人送来的信,和那块玉佩。当时的回礼是三娘帮着九娘准备的,未尝不会有什么东西留下把柄!
六娘一面“哭得伤心”,也没忘了留神观察赵氏的反应。
看来陈谦所说全是真的,那个五蝠络子恐怕也是九娘所做。想到这儿,六娘在松了口气的同时,不免也有些气闷。看来方庭是真的把九娘放在了心上,九娘已经被赐婚,他还念念不忘。
这些私密的事凭六娘的能力自然是无法知道的,只是今日陈谦透露给她的消息。
陈谦是通过方庾知道的。
既是六娘威胁他,要他帮忙制造机会,陈谦为了暂时稳住六娘,只能求助方庾。方庾是个没什么算计的,几杯酒喝多了,便说起他二哥曾经对着一个五蝠络子发呆,他有次偶然见了,调侃了一句说是那个相好的送的,方庭就动了怒。
方庾也不傻。
自从南安侯府和定北侯府的亲事告吹以后,方庭便总是闷闷不乐的。再后来又听到今上下旨赐婚安九和平远侯,方庭的眼底更是充满了绝望。
若是自己二哥不喜欢安九,打死他都不信。
这个消息他有意无意的透给了陈谦,便算是回报了。
太夫人也看到了赵氏的犹豫,便觉得六娘的话有了几分可信。“他还对你说了什么?”
六娘见似乎两人都信了,心里有了底气,哭声也大了些。“后来他仿佛醉得更厉害了,都忍不住我是谁了,拉着我就叫九娘的名字的,还不让我走。”
莫非是方庭将六娘当做九娘,这才轻薄了她?
这样说来,六娘便是十足的受害者了。
“我当时吓傻了,便哭闹了起来。可是他力气大,我又挣脱不开……”
太夫人闻言,连立刻让何妈妈扶起六娘来,把她带到了内室去查看一番。
“娘,您觉得六娘的话可信吗?”赵氏愤愤的道:“媳妇儿觉得,她跟她那个狐媚子娘一样,嘴里说出来的话,一句都不可信!”
太夫人没有说话,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赵氏急了,生怕太夫人相信了六娘的鬼话,还想分辨,却被太夫人摆手制止了。
不多时何妈妈进来回话,当着赵氏和太夫人的面,她低声道:“六姑娘的脖颈上,有一块青紫的痕迹。手臂上还有些淤痕,仿佛是掐出来的。”
难不成她真的被方庭给轻薄了?
虽说赵氏不愿意相信,可是何妈妈是服侍在太夫人身边三十多年的人了,肯定不会为六娘遮掩撒谎。
太夫人只是点了点头,让她先送六娘回去洗个澡、换件衣裳。
“娘,您不觉得有些奇怪吗?”赵氏脑子终于灵光了一回,发现了一个疑点,道:“那方庭又没见过六娘,怎么知道她是平远侯府的姑娘?六娘跟九娘长得也没那么像!”
太夫人神色中也透出一抹疑惑。
“九娘和方庭是见过的。”赵氏不得不解释道:“三娘跟我说过。当日她带九娘去参加庆乡侯夫人的寿宴,怕九娘不满意方庭,便趁机让周大姑娘带他装作偶遇的样子,让九娘和方庭见了一面。”
太夫人倒是没有责怪三娘的莽撞,相反她觉得三娘是个好姐姐,即便她不想让安九给云诜做妾,能如此对庶妹也着实不易。
“那日九娘穿了什么衣裳?”太夫人突然问道。
赵氏先是一愣,随后露出回忆的神色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