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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九十二章 身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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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章八千字……)
    这一日,天灰蒙蒙的,空气沉闷透着压抑,仿佛随时会大雨倾盆。
    姜绾站在后院观景楼上,风掀起她的裙摆,耳边一缕青丝也被风吹乱。
    金儿拿了披风过来道,“姑娘在想什么呢?”
    姜绾轻叹一声。
    齐墨铭入狱出乎大家的意料,也把姜绾的计划打乱了。
    本来这两日她该进护国公府一趟,给顺阳王的病再添点乱,好让护国公府不得不嫁庞嫣冲喜。
    大概这几日护国公府乱的厉害,顾不上一个假顺阳王的死活了。
    人家不登门求医,她总不好上赶着去护国公府。
    虽然北云侯世子被杀与她和齐墨远无关,但护国公府不一定会这么认为,指不定人家还恼她和齐墨远迟迟不肯把世子之位让出来,不然齐墨铭不会心情不好,和北云侯世子大打出手。
    计划被打乱,都不知道怎么接上好,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庞嫣再逃一劫了。
    这般想,天际轰隆一道惊雷炸响,吓的站在姜绾身侧的金儿一哆嗦。
    这雷声可真吓人。
    她望着姜绾道,“楼上风大,要不了一会儿就要下雨了,咱们还是回屋吧?”
    虽然后院离内屋不远,但雨一下就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就算停的很快,地也潮湿,绣花鞋可经不住走湿哒哒的路。
    姜绾便和金儿下了楼,只是才出后院,四儿跑过来,跑的急,差点和姜绾撞上。
    金儿道,“跑这么急做什么?”
    四儿把手里拿着的信往姜绾跟前一递,道,“河间王府给姑娘送了封信来。”
    河间王府给她送信?
    这几乎是破天荒头一回。
    有什么事不能派人来说一声,还特意送封信来的?
    姜绾接过信,拆开一看,当即眉头就皱成麻花了。
    信封里有两张纸,头一张不是信,而是一支曲子。
    这曲子姜绾不算熟悉,但印象很深刻。
    那日齐墨远当街晕倒被檀越他们送回府,柳大少爷随口哼了两声,就是这信纸上的曲调。
    这曲调能引齐墨远毒发,既而伤她。
    姜绾看第二张信纸,这一张是姜大少爷写的:
    妹妹,最近几日不要让妹夫离府,有人把这支曲子散布开,只要妹夫上街,就可取他性命。
    为兄发现了可疑之人,争取替妹夫拿到解药。
    谆谆叮嘱,切记,切记。
    看着信,姜绾的脸色比头顶上的天空还要难看。
    齐墨远体内的蛊毒是她一块心病,可最近几日,齐墨远没少上街溜达,就是想以自己为诱饵,引出吹曲之人,然后拿到解药。
    可忙了这么些天,吹曲之人仿佛销声匿迹了一般,姜绾甚至怀疑吹曲之人是不是和护国公有关了。
    要知道二老爷和护国公走的那么近,为了给齐墨铭脱罪,护国公不惜把庞大少爷推出来顶罪,他要有办法要齐墨远的命,不会绕这么大的弯子。
    现在吹曲之人要把曲子散开,还这么巧的被她大哥发现了去追,这不明显是个圈套吗?!
    姜绾不放心,赶紧去找齐墨远,让铁风铁鹰去找她大哥。
    上回她大哥侥幸逃脱刺客追杀,天知道这回还有没有这样的好运气了。
    铁鹰道,“我去吧,我把南玉轩的兄弟都叫上,只要姜大少爷人在京都,就不会找不到。”
    姜绾点点头。
    南玉轩是玄铁卫,办事她放心。
    只是铁鹰走后没多久,姜绾眼皮子就开始乱跳了,这时候前院就跑来一小厮,气喘吁吁的进书房道,“世子妃,不好了,河间王府大少爷被刺杀伤了,命悬一线,济世堂找不到铁大夫,河间王府派人来问您铁大夫现在在哪里?”
    听到这一句,姜绾抬脚就走。
    她就知道这是个圈套,可惜还是晚了一步,她就该回河间王府等的。
    姜绾要回河间王府,齐墨远陪她一起。
    只是才出柏景轩没多会儿,大雨倾盆而下,哗啦啦的打在脸上,砸的娇嫩皮肤生疼。
    姜绾走的很快,齐墨远帮她撑伞,姜绾裙摆湿了不少,齐墨远半边身子都湿透了。
    马车已经在王府外等候了,齐墨远扶姜绾坐上马车后,自己也上去了。
    铁风坐到车辕上,手里鞭子一甩,马车就往前跑去。
    坐在马车内,姜绾心慌不安,担心大哥姜枫的情况,然而她做梦也没想到,这一场阴谋冲着姜枫是假,冲着她才是真。
    大雨倾盆,平日了喧嚣热闹的街道行人寥寥无几,马车跑的很快。
    然而就在奔跑之时,铁风觉察到四周有杀气,勒紧了手里的缰绳,马扬蹄,几乎要把马车掀翻。
    姜绾坐在马车内,本就心急如焚,铁风来这么一下,她根本就来不及反应,好在齐墨远抱着她,姜绾没事,齐墨远后背撞在了马车上。
    姜绾刚要问发生什么事了,只是话还没有出口,嗖的一声,一支箭朝马车射过来,要不是齐墨远反应迅捷,姜绾必死无疑。
    雨天对绝大部分来说都是个糟糕的天气,除非干旱许久,久旱逢甘霖,可对刺客来说,下雨天不要太好,行人少,打杀起来不用担心伤及无辜,或者跑出多管闲事的人来坏事。
    路两边二十几人,手拿着弓箭,所有的箭矢都朝着一个方向,那就是姜绾所在的马车。
    只见一支箭射出后,所有的箭都跟着射过来,铁风抽出腰间软剑,极力的要将所有的箭都打落。
    只是他毕竟只有双手,他能确保没有一只箭从他眼前射向马车,可马车又四面,他顾不过来。
    好在一起的还有两名暗卫,只是刺客的弓箭太厉害了,不多会儿,两人就胳膊腿中箭了。
    刺客的箭上涂了毒,两人丧失了战斗力,只剩铁风一人。
    二十几名刺客一跃而下,虽然又几支箭矢射进了马车,但不知道姜绾死了没有,刺客手里拿着的飞龙爪,勾向马车,用力一拉,马车架子就被拉散开了。
    齐墨远搂着姜绾腾身而起。
    “命还真是硬!”为首一男子声音冷冽如刀。
    说完,就冲杀过来。
    齐墨远武功不错,和铁风把姜绾护在墙边,不让刺客靠近。
    刺客的剑上有毒,齐墨远和铁风服下解毒丸后,夺了刺客的剑。
    姜绾靠着墙,心里把护国公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祈祷援兵快点来,可碰到这么糟糕的天气,有谁吃饱了撑着出来溜达啊。
    她一时关心则乱,中了敌人的圈套,又碰到这样的天气,真是天要亡她啊。
    齐墨远杀红了眼,这时候,只见一蒙面女子飞过来,落在刺客身后。
    一只短萧在她手里转了一圈,轻纱飞起,紧接着就是一阵曲音。
    又是那首曲子!
    乐音入耳,齐墨远拿剑的手都不稳了,胸口一阵翻涌,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他往后一踉跄,撞到了姜绾,然后姜绾也吐血了。
    女子愣住。
    老板娘不是说顺阳王毒发的时候,庞大姑娘一碰到他就会吐血吗?
    怎么靖安王世子妃也会吐血?
    她来不及多想,因为这时候一只铜钱朝她射了过来。
    速度很快,直接把女子手里的短萧打碎了。
    铁鹰来了。
    来的还不只是铁鹰,还有南玉轩大掌柜以及南玉轩众兄弟。
    乌拉拉二十几人,从四面八方把刺客包围了。
    刺客见状不妙,转身就要逃。
    可惜。
    被玄铁卫盯上,还在南玉轩大掌柜亲自到场的情况下,他们一个都逃不掉。
    厮杀声把狂风乱作声都掩盖了过去。
    刺客的血把半条街都染成了鲜红色。
    只留了女刺客一个活口,剩下的全被杀了。
    姜绾和齐墨远被带到了南玉轩,醒来时,李太医正一脸惆怅的看着他们两。
    这到底是什么命啊。
    三天两头的遇刺。
    要命的是每回都能有惊无险,刺客得不了手还一直找机会。
    可怜他医术平平,不及靖安王世子妃,还屡屡被拉来救命,真是要谢谢他们这么看得起他!
    姜绾醒过来,话都说不利索,齐墨远看着南玉轩大掌柜道,“多谢南玉轩及时赶到,不然这回真是在劫难逃了。”
    铁风看着铁鹰,想知道到底怎么回事,怎么就来的那么的及时,他都做好了死在刺客剑下的准备了。
    铁鹰道,“是世子爷世子妃命大,我刚找了南玉轩兄弟帮忙,还没出半条街就碰到姜五老爷从一间铺子出来,看见我,便问世子妃的近况,我没敢说姜大少爷的事,只说世子妃找姜大少爷,姜五老爷让我去文武院找,今儿姜五太太过生辰,姜大少爷在文武院帮他盯梢,他好抽一天时间陪姜五太太……。”
    铁鹰当时就觉察不妙了,都没和姜五老爷说一声,掉头便走。
    南玉轩大掌柜怕是冲着姜绾来的,亲自和铁鹰一起到靖安王府,连大掌柜都出马了,南玉轩那些平常闲着没事干的能不跟着吗?
    那些刺客武功不差,要是来的人少,还真不一定能把他们一网打尽。
    这边姜绾和齐墨远又一次死里逃生,那边护国公府,护国公得知派去的人一个活口都没留,气的拍烂了张桌子。
    锦绣坊老板娘站在一旁,心底无比的庆幸。
    知道靖安王世子妃命硬,已经接连折损人手在她手里,这一回多留了个心眼,借口让庞嫣试探护国公夫人对她是不是真心,让护国公夫人找护国公派人去做这事。
    不然今儿死的就是她锦绣坊的姐妹了。
    她派了个丫鬟跟去,必要的时候帮忙,只怕也……凶多吉少了。
    见护国公气的双眸都猩红了,锦绣坊老板娘道,“靖安王世子和世子妃怕是护国公你和我的克星,一而再都要不了她的命,如果她和靖安王世子不妨碍大局的话,还是避开些吧……。”
    她可不是真劝护国公,她是在火上浇油。
    堂堂护国公,连姜老王爷和靖安王都拿他没辄,却一而再的再两个小辈手里栽跟头,传出去丢人啊。
    玄铁卫不效忠皇上,不效忠顺阳王,却护着靖安王世子世子妃!
    他们是想帮着靖安王谋反不成?!
    在南玉轩休养了半日,姜绾脸上都没有半分笑容,不杀护国公,不除锦绣坊,难消她心头之恨。
    扶姜绾坐上马车后,齐墨远和铁鹰说了几句话,铁鹰错愕的看了齐墨远一眼,犹豫的点了点头,“我尽力。”
    姜绾和齐墨远遇刺的事,没什么人知道,也就没有惊动王妃,没有在王府里掀起波澜来。
    但这一夜,京都注定不平静。
    谁能想到,下了大半天的雨,空气都潮湿的厉害,护国公府却置身于一片火海之中?
    通天的火光将黑夜照的如同白昼。
    要命的是护国公府烧了一夜,滴雨未下,可等护国公府下人忙了一夜把火扑灭,累的倒地不起的时候,雨哗啦啦的下起来,那雨大的护国公府下人都哭了。
    没老天爷这么会气人的了。
    看着被烧火的护国公府,和折损的十几名暗卫,护国公想杀人的心都有了。
    护国公夫人更是一病不起。
    她在睡梦中被呛醒,眼前是火光,天知道她当时有多惶恐不安。
    “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来我护国公府杀人放火?!”护国公夫人咬牙切齿道。
    护国公府被烧了一大半,另外一半没被烧的正好是长房。
    庞嫣住在长房,自然没事,她站在床边道,“还能是谁,我不信事情有这么巧。”
    她要杀靖安王世子妃不成,护国公府就遭殃了。
    姜绾越是命硬,她越是惶恐。
    杀不了姜绾,她就得杀锦绣坊老板娘了。
    锦绣坊那些绣娘武功不错,就这么杀了太过可惜,她还真舍不得。
    屋子里没外人,庞嫣道,“娘,要是长房认了靖安王世子妃,不说三哥的世子之位了,只怕爹的国公之位都不一定能保住。”
    “长房当真是生了个好女儿!”护国公夫人一口银牙没差点咬碎掉。
    处处压她女儿,连她和护国公想要她的命都屡屡失手。
    她命硬奈何她不得,但要大少爷的命还是易如反掌!
    就在所有人都在揣测护国公招惹了什么强敌,连累护国公府都被人烧了的时候,蹲在刑部大牢的庞大少爷觉得自己能喘一口气的时候,护国公一脚把他踹向了更深的深渊。
    搜查护国公府没找到坐实庞大少爷杀人铁证的短针,在护国公府大太太的陪嫁庄子上找到了。
    庞大少爷经常初入那庄子,有时候还宿在那里。
    刑部衙差把短针呈给刑部尚书过目,看着这样的“铁证”,刑部尚书都有辞官还乡的冲动。
    梅侧妃来刑部施压要刑部放人,北云侯夫人要刑部处死杀人凶手,护国公府长房叫冤,刑部尚书真是一个头两个大了。
    刑部尚书没办法,只能进宫找皇上了。
    皇上道,“庞大少爷一点嫌疑都没有?”
    这么问,显然是希望凶手是庞大少爷了。
    刑部尚书坚决的摇了下头。
    皇上揉眉心道,“你看着办吧。”
    刑部尚书,“……。”
    这事他能看着办吗?
    皇上这不是给他出难题吗?
    刑部尚书懂皇上的意思,这是让庞大少爷背这个黑锅,只是这么残忍的事,皇上没法说出口。
    刑部尚书拖着沉重的脚步出了御书房,准备出宫,结果被太后找了去。
    太后劈头盖脸骂了一顿,然后道,“北云侯坐镇誉州,手握重兵,他一旦起心作乱,死伤就不知道有多少了,刑部尚书难道不知道这事的严重性吗?!”
    “既然护国公府大少爷杀人一事罪证确凿了,就尽快定案处决了,以消北云侯之怒吧!”
    刑部尚书能怎么办,只能应下道,“太后说的是,臣遵旨。”
    回了刑部,刑部尚书就结案了,判护国公府大少爷死刑,明日处决。
    消息传回护国公府,护国公府大太太当时就晕了过去。
    护国公府大老爷鼻子酸涩,他儿子被拉出来顶罪,他就猜到会是这么个结果,虽然知道牺牲他儿子一人,能稳住北云侯,不给他起兵作乱的借口,可那是他儿子啊。
    就这么背上杀人罪名,被处决,说到底是他这个做爹的太无能。
    陈妈妈看着护国公府大老爷,“当真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就只能这样眼睁睁的看着大少爷被冤枉?”
    护国公府大老爷背过身去。
    陈妈妈心都凉透了。
    丫鬟跟在一旁哭鼻子。
    陈妈妈看着床榻上躺着的护国公府大太太,艰难的站起来,头也不回的出去了。
    柏景轩,屋内。
    姜绾靠在大迎枕上,闭目养神。
    金儿要扶她躺下,被姜绾拒绝了,她就是眯会儿眼,并不困。
    彼时,窗户被敲响。
    “进来,”姜绾道。
    铁鹰进来了。
    他手里拿着一沓银票,道,“大掌柜不肯收,南玉轩众兄弟一人收了一百两,剩下的都让我带回来了。”
    嗯,出南玉轩的时候,齐墨远出二十万两,想铁鹰说服南玉轩帮忙杀护国公,不过南玉轩大掌柜并不接这桩生意,南玉轩暗卫自告奋勇的随铁鹰去灭护国公。
    只是护国公府守卫严明,哪怕下雨天稍有松懈,想要护国公的命也难比登天,也就只能杀几个暗卫,再烧烧护国公府帮姜绾出气了。
    虽然没能杀掉护国公,但姜绾觉得这二十万两也该给,毕竟去杀护国公跟上刀山下油锅也没多大差别了,人家能为她豁出命,她还舍不得一点钱吗?
    没有了护国公,她挣钱会容易上十倍。
    只是没想到一向缺钱的南玉轩面对二十万两银票不动心,一人只拿一百两。
    这太少了。
    姜绾要开口,铁鹰先一步道,“世子妃要实在过意不去,那解毒丸可以多给他们一些,比起钱,他们更喜欢解毒丸。”
    姜绾失笑。
    铁鹰把银票放下,然后要退出去,转身时,想起来件事道,“傅大少爷和长恩侯他们在柏景轩外你推我,我推你,似乎想进柏景轩又不敢。”
    姜绾皱眉,“柏景轩又没有洪水猛兽,能让他们胆怯的?”
    只怕要有洪水猛兽,他们不是躲着,而是屁颠颠的跑过来欣赏了。
    铁鹰摇头。
    这他就不知道了。
    姜绾看向金儿,金儿就出去了。
    她出柏景轩时,檀越和傅大少爷他们还在那里你推我,我推你。
    金儿道,“我家姑娘让我来请你们去呢。”
    “不去了,不去了,”檀越道。
    傅大少爷几个跟着转了身。
    金儿,“……???”
    她要转身的时候,结果檀越又道,“我觉得还是可以八卦一下的。”
    “还是说吧。”
    然后拉着傅大少爷大步流星的进了柏景轩。
    以为齐墨远在内屋,檀越直接就进了,结果屋子里就姜绾一人。
    檀越,“……。”
    “表哥呢?”檀越面红耳赤道。
    身后,齐墨远黑着脸过来。
    瞥眼过来的时候,檀越不自主的往傅大少爷身边躲了躲。
    傅大少爷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
    齐墨远看着他们道,“有什么事不好说,互相推壤的?”
    檀越道,“听了个八卦,和表嫂有关的。”
    姜绾扭眉,“我有什么八卦叫你们难以启齿的?”
    这么熟悉了,该知道她并不是个会在乎流言蜚语的人。
    檀越看了傅大少爷一眼,道,“那我说了啊。”
    傅大少爷嘴角抽抽。
    都进来了,都到这份上了,还有选择吗?
    他不是常把说话说一半容易遭天打雷劈挂在嘴边吗?
    檀越走到床榻前,道,“半个时辰前,我们几个吃饱了撑着去看护国公府烧成什么样了,结果去的凑巧,碰到有人追杀一老婆子,景元兄记性好,认出那是护国公府大太太身边的贴身妈妈,想着庞大少爷也快要被砍脑袋了,就发了回善心把人救下了,结果那妈妈晕倒前让我们来告诉表嫂你,让你救你的亲大哥……。”
    姜绾一脸茫然,“我大哥怎么了?”
    檀越道,“是亲大哥。”
    这三个字他都咬的很清楚了啊,表嫂完全没反应过来啊。
    金儿也茫然,“我家大少爷就是亲的啊。”
    檀越道,“那管事妈妈说表嫂你才是真正的护国公府大姑娘……。”
    姜绾,“……???”
    “开什么玩笑啊?”姜绾嘴角抽抽道。
    檀越道,“我也觉得是开玩笑,可柳大少爷说如果是假的,护国公没理由派人杀那管事妈妈……。”
    “我们虽然觉得这是无稽之谈,但觉得还是和表嫂你说一声为好。”
    万一是真的呢?
    这不是耽误表嫂救自家亲大哥吗?
    这么大的事还是小心谨慎点好。
    姜绾看向金儿,“我不是河间王府亲生的吗?”
    金儿道,“当然是亲生的了,这还用问,肯定是护国公府长房实在找不到人救庞大少爷了,才撒这样的慌,追杀指不定是苦肉计呢。”
    檀越道,“景修兄也是这么猜测的。”
    英雄所见略同。
    金儿有些得意。
    她眸光扫过去,也没看到傅二少爷,只是柳大少爷身后有个人影。
    见金儿看过来,柳大少爷把傅二少爷拉出来,金儿就看到一个戴面具的男子了,她奇怪道,“傅二少爷,你怎么戴面具了?”
    傅二少爷想死。
    柳大少爷道,“我们回来的路上,碰到了姜大少爷,景修兄喝了点酒,胆子肥,去旁敲侧击姜大少爷,问世子妃你是不是不是河间王府亲生的,姜大少爷也喝了点酒,一气之下揍了景修兄一拳头。”
    河间王府统共就一个女儿,还被人猜测不是亲生的,咋地,见不得河间王府生女儿,只能生儿子啊?
    打死都不带皱眉的。
    关于姜绾是不是河间王府亲生的,一屋子人包括屋外树上的铁风铁鹰外,都没人怀疑过。
    亲生的都没几个比得过姜绾受宠的,要不是亲生的还这么疼,不夸张的说,能气死一批亲生的女儿。
    檀越他们只待了会儿就走了,走的时候一身轻,都是心底藏不住事的人,说出来就轻松了。
    那边姜大少爷回府,脸上的怒气还没消,被姜大太太训了一顿,“都是快要成亲的人了,怎么还外头喝这么多久。”
    “我心情不好才喝酒的,”姜大少爷道。
    “何事心情不好?”姜大太太问。
    要不是知道儿子巴不得早点成亲,她都要怀疑儿子不喜欢盛家姑娘了。
    姜大少爷没好意思说。
    小厮在一旁把他卖了,“昨儿大少爷做噩梦,梦到生了六个儿子,盼了一个又一个,都不是女儿,大少奶奶都哭了,梦里大少爷还和大少奶奶商量拿儿子和人换女儿……。”
    不等小厮说话,姜大少爷已经把小厮的嘴捂严实了。
    姜大太太没忍住笑出了声,姜老王妃也是忍俊不禁。
    他这孙儿有说梦话的习惯,只怕这小厮昨晚听得挺乐呵的。
    可不是,小厮听了一夜,那么大的嗑瓜子声都惊醒不了大少爷,一门心思就想要女儿,那委屈的样子小厮看了又心疼又想笑,还有点小得意,因为在大少爷的梦里,他都有女儿呢,大少爷还羡慕他来着。
    大家笑的姜大少爷面红耳赤,小厮趁机挣脱开道,“大少爷心情不好,就多喝了几杯酒,傅家二少爷还不长眼的撞上来问大少爷大姑娘是不是咱们河间王府亲生的,被大少爷狠狠的揍了一拳,眼睛都青了。”
    这一下,姜老王妃和姜大太太笑不出来了。
    姜大太太正色道,“好端端的傅二少爷怎么怀疑绾儿不是我河间王府亲生的?”
    姜大少爷道,“我没问啊。”
    姜大太太看向姜老王妃,姜老王妃轻摇了下头。
    姜大少爷嗅出不对劲,心都凉半截了,娘和祖母神情不对啊,难道妹妹真不是亲生的,河间王府生不了女儿?
    他这辈子都不会有女儿了?
    他退出去,趁着天色还没黑,到了靖安王府偏院。
    可怜傅景修正吃饭呢,看到他进来,吓的转身就跑。
    可别是揍了他一拳还不够,巴巴的跑来揍他。
    姜大少爷眼角都抽,这人怎么这么的欠揍呢,他道,“我来问问你是从哪儿听来的流言说我妹妹不是亲生的?”
    檀越拉着姜大少爷坐下,道,“边吃边聊。”
    他们就没把陈妈妈的话当回事,姜大少爷问,他就如实说了。
    姜大少爷饱餐一顿回府,被姜大太太找了去,姜大少爷道,“这么晚了,娘找我有事啊?”
    姜大太太道,“你去问傅二少爷了?”
    姜大少爷点头,“是护国公府大太太的管事妈妈说绾儿是护国公府嫡长女,我看是救不了庞大少爷,把主意打到绾儿头上了。”
    姜大太太眉头拧成麻花。
    姜大少爷走后,姜大太太就对着桌子上的灯烛走神了。
    姜大老爷见了道,“想什么这么出神?”
    姜大太太看着姜大老爷,“绾儿不是我们亲生的事,护国公府大太太的管事妈妈怎么会知道?”
    姜大少爷皱眉,“猜的?”
    姜大太太白他一眼,“我河间王府有多宠绾儿,满京都谁不知道,猜谁是捡来的,也不会猜到绾儿头上来。”
    “你不会觉得绾儿真是庞大老爷和庞大太太的女儿吧?”姜大老爷道。
    姜大太太也头疼的紧,“你说我要不要和绾儿说实话?不是也就罢了,万一真是,我岂不是害绾儿救不了她亲大哥了?”
    姜大老爷道,“你舍得绾儿认祖归宗?”
    姜大太太瞪姜大老爷道,“在你眼里,我就这么小心眼吗?”
    姜大老爷嘴角抽抽道,“是为夫小心眼。”
    姜大太太哼了一声,道,“绾儿就算认祖归宗了,那也是我女儿,难道护国公府大太太还能把绾儿从靖安王府要回去养在身边?”
    “绾儿是我养大的,老王妃和二弟妹她们哪个不是把她当亲女儿疼,也还是我这个娘亲,我不信护国公府大太太能比的过我。”
    顿了顿,姜大太太又道,“……从抱养她那天起,我就有想过她会认祖归宗,这么乖巧懂事的女儿,我不信有狠心的爹娘舍得扔,定是有苦衷,我虽然不舍,但多些人疼绾儿又不是坏事。”
    “再说了,靖安王府二少爷咄咄逼人,他杀人就算不偿命,也不该别人替他顶罪。”
    “只要庞大少爷是清白的,他二少爷这辈子都休想和我女婿抢世子之位。”
    撇开姜绾的身世,单论庞大少爷的遭遇,就足够姜大太太向着他了。
    姜大老爷道,“这事没那么简单,庞大少爷一条命已经关乎朝廷安危了,想救他还得皇上点头。”
    “你总不会觉得在护国公都帮靖安王府二少爷的情况下,靖安王会主动让刑部砍他儿子的脑袋吧?”
    姜大太太道,“老王爷不是一向都夸靖安王正直吗?”
    “再正直那也是父亲,”姜大老爷道。
    姜大太太叹息。
    两人睡下。
    只是翻来覆去都睡不着。
    善良的人都不忍心无辜之人赴死,尤其他们心里都还藏着事,姜大老爷睡不着,他起身道,“我去刑部尚书府上一趟。”
    “街上都宵禁了,”姜大太太道。
    “明早再找,我怕来不及。”
    “我不去,这一夜也睡不着。”
    姜大老爷坚持,姜大太太也不反对。
    只是姜大老爷走后,她更辗转反侧睡不着了。
    不过姜大老爷回来的很快,进屋时脚步轻快,走路都带风,姜大太太见了道,“事情办妥了?”
    姜大老爷道,“你肯定猜不到,我在刑部尚书府碰到谁了。”
    姜大太太道,“总不会是你的亲家靖安王吧?”
    “不只是他,还有护国公府大老爷,”姜大老爷笑道。
    都是去找刑部尚书的。
    刑部尚书笑称他的尚书府大半夜的闪金光。
    姜大太太笑道,“有稳妥的办法了?”
    姜大老爷道,“这么多人想办法,要保不住庞大少爷一条命也怪了。”
    “明日由个死刑犯易容成庞大少爷的模样被当众行刑,只是要委屈庞大少爷隐姓埋名过几年苦日子。”
    姜大太太松一口气道,“能活着就比什么都强了。”
    姜大老爷喝茶道,“靖安王和庞大老爷去找刑部尚书很正常,反倒是我去,就跟走错了门似的,浑身不自在,刑部尚书夸我又善良又心系朝廷,夸的我脸火辣辣的,他是不是拐着弯的打趣说我大晚上的吃饱了撑着多管闲事?”
    姜大太太忍俊不禁,道,“我觉得刑部尚书是真心的。”
    姜大老爷一脸黑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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