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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
与其让自己这般难过,不若他先动手杀了她吧。
南宫瑾的手指动了动,却怎么也使不上力,之前她晕倒的瞬间,那直击心头,一片荒芜的感觉又上来了。
他理不清,他只知道,如果她死了,他便再也看不到那般纯真灿烂的笑容了。
那日她从天而降,宛若天地间赐予他的一抹阳光,那太美好,以至于他到现在都不相信这抹阳光属于自己。
不相信就对了,他本就是黑暗中的独行者,任何光明的、温暖的、真诚的、美好的东西都会远离自己。
看,曾经的言之凿凿,不过是花言巧语,如今她也要背叛自己了。
没什么不好,就当他从来都是一个人,一直都没改变就好了。
恰在他胡思乱想之际,他竟忘了花吟要“杀”他的事,直到他反应过来,只感觉一只柔软温和的手抚上了他的脸。
花吟起初只是稍微碰了下,等了会见他没反应,又索性大着胆子一只手摸上了他的脸,这次停留了时间长了些。
南宫瑾有些错愕,不明白她在干吗。
“咦?”花吟疑惑的轻叹了声,没有之前心跳加速手脚发抖的症状哦,她心头一喜,又见南宫瑾动也不动,暗道他或许顽疾缠身的缘故,睡眠深。就像之前她遇到的两次,他不就跟睡死过去了一般,她不由的怀疑,方才南宫瑾松了她的脖子留下她一命是因为他犯了病。这般想着花吟的胆子越发大了起来,她伸出两只手同时摸上了他的脸,从眉毛到鼻子再到嘴唇。
“我就说么……”花吟大喜过望,一不留神出了声,意识到后赶紧捂了嘴,心内接上了后半句话:“我怎么可能会喜欢上这个大魔头!哈哈……”
花吟放了心,松开手后,因为光线太暗,所以她并没看到南宫瑾脖子上泛起的红晕。
花吟咧着嘴闷笑了会,又疑惑的看了他一眼,嘴里嘀咕道:“哟,睡这么死不会真是犯病了吧?”她是医者,本能的反应就是搭上南宫瑾的脉,诊了一会,点点头,又自言自语道:“没事,难道是刚才掐我掐的太累,体力不支了?”
她说这话的时候,先是把自己逗乐了,又捂着嘴扑哧扑哧的笑。
南宫瑾原本哀凉的感觉一扫而空,心内一暖,不自觉弯了嘴角,他突然很想将她按在怀里狠狠搂住,只不过这种强烈的渴望刚一露头就被他狠狠的掐灭了。
要真这样做了,那他恐怕真要吓到她了。
可笑,他居然有这种念头!
花吟半夜起来折腾了这么一回,脑子清醒的很,也没什么睡意了,索性不再上床,省的惊动了熟睡的人。
她的左手手腕一直缠着佛珠,她暗道:“昨儿晚大难不死,多亏了菩萨保佑。”又想到自己自从来小李庄义诊后,睡眠都不够了,更不要说抄书念经了,反正也无心睡眠了,不若念一回经吧。
她这般想着,便拿着佛珠走到了窗户边,因为嗓子疼又恐吵到南宫瑾,闭了眼,沉了沉心,嘴里一开一合无声的念起了《金刚经》。
南宫瑾默默的看了她一夜,直到东方破晓,眼看着她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伸了懒腰,半睁半闭着眼东倒西歪的越过南宫瑾爬上床,刚躺下,南宫瑾出其不意点了她的睡穴,便见她彻底昏睡了过去。
又过了会,天渐渐大亮了起来,南宫瑾虽一夜未曾合眼,但精神很好,他站起身,一件件穿好衣服,又转头将她盖好,默默的看了她一会,嘴角一勾,这才起身离开。
☆、第一百零六章
花吟起来的时候,都快到中午了,打开门,发现头顶的日头很烈,但靠在廊檐下的乌丸猛一张脸却很黑。
花吟直接无视那张黑脸,哑着嗓子喊,“呀!猛大人,您也过来啦!巧啊!”
一点都不巧!乌丸猛瞪了她一眼,眼睛却在看到她脖颈处的淤青时突然顿住,眸底透着震惊与不解。
花吟本想躲开,但见他这幅神情,冲他无所谓的摇摇手,面上的笑透着无奈又带着几分落落寡欢。
“我进去拿了东西咱们就走,”花吟刚要转身,乌丸猛突然喊了声,“嗨!”
花吟朝他看去,就见他手一扬,有什么东西朝她飞了来,她本能的张开手接住,拿在手里一看——“无痕膏”。
花吟一笑,捻起瓷瓶冲乌丸猛晃了晃,“谢了。”笑容灿烂,一甩方才的萎靡不振。
乌丸猛顿了下,心里有丝不易察觉的触动。
花吟涂好了药,为了不叫人起疑又在脖子处缠了一卷薄薄的纱布,不一会,这家的女主人端了烧饼米粥过了来,口内连声说:“花大夫你昨儿个累坏了吧,快吃点东西,别饿坏了肚子。”花吟忙笑着接过,这家女人便出去干活了。
花吟将装了烧饼和稀粥的碗拿到屋外,见乌丸猛仍旧站在原地动也没动,不过脸色较之前要好多了。
花吟说:“我吃点东西,你着急吗?要是急的话,你先回去吧。”
乌丸猛抱着乌金宝剑动也不动,虽不说话,但也看不出生气的样子。花吟就当他“不着急”了,刚咬了一口饼,却见三个脏兮兮的小孩趴在屋檐的一角偷偷看她。
花吟昨儿见过他们,知道他们是这户人家的孩子,大的六七岁了,小的也就三四岁的模样,俱都脏兮兮的,花吟笑了,朝那几个孩子招了招手,可是孩子们似乎很怕生,迟疑着没动。
“过来啊,”花吟笑眯眯的喊。乌丸猛听到声儿,略偏了头看了过来。
最终,最小的孩子往前迈了几步,蹭蹭蹭跑到了花吟面前。
花吟见他一动不动的盯着自己手里的饼,忙将黄盆里的另一块饼拿给了他。另俩个大点的孩子见状也手拉着手跑了过来,饼只有两个,花吟笑着将手中刚咬了一口的饼一撕,扯成两半分给了他们,自己又拿着装了米粥的碗一勺一勺的喂他们。
乌丸猛默默的看着,正想着心事,花吟突然朝他喊了声,“猛大人,能求您办件事吗?”她这般说着,指着不远处的一口大缸笑言:“你主子爱干净,昨儿晚用了这户人家好多好多水,你也看见了这户人家打水有多费事,况且打水的地方离这里又远,你是不是……嗯?”
回去的路上,花吟一直偷瞧着乌丸猛,心道:“这人虽然长的凶狠,平时也凶巴巴的,没想到啊,没想到他真的会帮人打水,还一连打了好几家。唔唔,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外冷内热?好一个表里不一,我喜欢!”
到了小李庄,乌丸猛突然说:“后日就是夫人的生辰了,你什么时候回去?”
花吟一愣,道:“明日下午一定回去。”迟疑了会,转而问道:“瑾大人还在生我的气吗?”
生气?乌丸猛一怔,主子生气了?什么时候的事?他怎么不知道。他分明记得主子吩咐他过来接人的时候还一副心情很好的样子。因此,硬要说谁生她气的话,那就只有乌丸猛了,可当他看到花吟脖子上的勒痕时,心里又不禁泛起了嘀咕。他跟随主子这么多年,自然知道主子是个什么性情,虽天资聪颖,但阴晴不定,下手狠辣。第一次,他对花吟竟生出了几分同情,但他从来不是个喜欢多想的人,对主子更是忠心不二,于是他不答反问,“你以为那无痕膏是谁给你的?”言毕就将花吟从马上拽了下来,自己跨上马。
远远的就听到梁飞若喊,“三郎,三郎。”
乌丸猛一抖缰绳,驾马疾驰而去。
梁飞若心细,一眼看到花吟脖子上缠了白布,好奇的问道:“你脖子这是怎么了?这么大热个天。”
“昨晚被毒虫咬了,刚敷了药,哎,你别碰。”花吟隔开她的手。
梁飞若心里有事,嘴上嘟囔着,“要是表姐,你恐怕就不是这个态度了吧。”
花吟没听清,又问了声,“什么?”梁老爷却远远的朝花吟招了招手,“三郎,过来!”
花吟没管梁飞若小跑着走开了,梁飞若嘟了嘟嘴,无可奈何,只得闷闷的去忙自己的事了。
花吟到了梁老爷跟前,梁老爷说了一通关于义诊的事,因为按照计划原本十五天的义诊已经过了四天,但是因为慕名而来的病人越来越多,有些已经不是贫苦百姓,而是富户了,虽然这些有钱人都愿意出钱,甚至多给,可梁老爷他们在这里待的太久了些,大家都非常的疲惫,实在需要好好歇一歇了。
花吟无异议,点头应允,况她之前预算的经费抵掉这些日子富户给的诊经也超支了不少,再这般施舍下去,只怕她真的要拖累瑾大人被人怀疑成贪官了。花吟与梁老爷说完话正要走,梁老爷突然拉住他,面有难色道:“三郎,我有个不情之请,不知当讲不当讲。”花吟停住步子,“您说。”
梁老爷为难的张了张嘴,正色道:“我看的出你这孩子是真心想帮助人,也是真正的悬壶济世的心肠,说句抬高自己的话,咱爷俩都是一样的人。既是如此,我就卖个老脸,求你往后得了空就来善堂坐诊,可行?也不需要你来的多勤,一月里来个两三天就好了。一来我也想跟你后面学学本事,二来也是因为百姓实在需要像您这样医术高超的仁心妙手。”他说这些话的时候,脸上涨的有些红,但因为是真心所想,便拿眼睛一直盯着花吟看。
花吟笑了,“我当是什么事,我也正有此意,只是一直没抽出时间和梁伯父您说。”
梁老爷大喜,双手一把握住花吟的手激动的摇个不停。而一直在边上徘徊的梁飞若更是大喜过望,她之前还在忧愁待义诊结束她就不能和三郎经常见面了,况她和三郎还有表姐三人间的事还没理清楚呢。这下好了,正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梁飞若暗暗心喜不已,这之后的半天就连走路都带蹦的。
花吟辞了梁老爷去了后院,关了房门,解了上衣,也不知是她过早用裹胸布的缘故,还是她吃素,导致发育的不好,也可以说她年岁没到还没长开,胸部一直平的她都不忍心看。裹胸布也是有时裹有时不裹,这段时间因为在外面实在不方便,缠了裹胸布就不好擦澡,况且她平时穿的也比较多,胸部本来就平,根本不会有人在意,她在一次擦完澡后就没再缠过。却不想女孩子毕竟是女孩子,不能因为只长成了小笼包就否定了它是胸部的事实!虽然没看头,真要上手摸的话,自然和男子的胸膛还是不一样的。
花吟挺着胸在镜子前照了照,所幸她现在年纪尚小,虽然自她来了葵水后,胸部开始发育了,但是并不明显,要及时扼杀还来得及。
唉,可怜的胸!
花吟从随身的包裹里找出裹胸布,一面裹一面碎碎念,“裹胸布呀,慢慢缠呀!裹胸布呀,慢慢缠呀!”
念着念真竟哼起了歌,直将个胸部勒的跟铁板一般,正要穿上外衣,房门突然被人从外头一撞,花吟一抬头就看到门栓被撞掉在地,来人背对着阳光从外头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