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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倒是梁老爷因为听了花吟的话,想起方才自己夸下的海口,不免有些羞愧。暗道:俚语说的好一桶水摇不响,半桶水响叮当。自己可不就是那响叮当的半桶水?!

    却说花吟送走了壮汉的家人后,又忙忙的配药。只见她根本不用称,随手从药包里抓了六七味药,喊了跟前忙活的善堂活计去煎了送与那壮汉吃。

    “你都不用称的?”

    花吟看向说话的人,却是朱家小姐,只见她面色发白,浑身的力气似被抽走了般软趴趴的靠在柜子前。

    “你这是怎么了?”花吟上前就要搭脉。

    朱小姐也没力气拒绝,眼睛直直的盯着她看,说:“真没看出来你是个深藏不露了,我还当你只是学了点皮毛就想出来卖弄,没想到啊没想到……”说道后来朱小姐竟激动的反捉住花吟搭在她脉上的手。

    “表姐!三郎!”梁飞若突然冲到二人之间,两手不客气的将她二人拉开,转而面上又凝了笑冲着花吟说道:“三郎,我在后厨给你弄了点吃的,你中午都没吃,一定饿坏了吧?”

    这一提醒,花吟恍然意识到的确饿的厉害,也没多话,就随了梁飞若走了。

    朱小姐到嘴的话还没说出口,只“哎”了一声,眼睛追着她二人的背影,一直到他俩消失在后门。

    之前她不知道花吟在里头搞什么鬼,虽然她被梁飞若和无影无踪等人拦了几次,可是架不住她好奇心重,还是趁他们没注意偷偷溜了进去,结果睁大眼一看,花吟正一身白衣手中拿着奇怪的金属工具捯饬壮汉的肠子。

    朱小姐吓的尖叫一声,差点软倒,幸好她也是个见过世面的,尚能摇摇摆摆的站起身跑出去,倒是她那一叫惊到了正专心手术的花吟,吓的她差点切断了壮汉的一截肠子。

    这之后朱小姐就吐啊吐啊,一直吐,梁飞若虽然给她递了几回水却也不同情她,连说:“你自找的,我都劝你不要进去了,你还偷偷跑进去!”

    朱小姐吐的全身酸软,也没力气反驳,嘴里碎碎念着,花三郎是杀人魔。梁飞若忙捂了她的嘴,将她带到了后面的房间休息。

    现在她恢复的差不多了,出了来后,见壮汉的家人对花吟又跪又拜,她又站在房门外远远瞧了眼壮汉,心思一转,脑里子又生出了一条发财致富的路子。

    这之后,她看花吟的眼神就彻底变了,炽热的仿似看到摇钱树一般。

    到了晚上,善堂的人围在一起吃饭,席中张大夫李大夫对花吟好奇的很,言辞间一直在试探花吟师出何处?甚至李大夫做了大胆的推测,认定花吟是太医院院正姜义正的关门弟子,原因是他曾几次亲眼见过花吟和姜义正的亲孙子姜清源在一处说话。

    花吟笑说不是,却也不好直说自己和攻邪派的关系,原因无他,只因师父他老人家名声太大,只怕若真的传扬出去,恐怕不是美事,反而引来灾祸。

    那李大夫细一思量也觉得不像,又说:“也对,姜太医若真有你这样天资聪颖的弟子,只怕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了,我又怎么可能没听说过。”

    那梁老爷子喝的多了,于是笑眯眯的将花吟刚来京城那会儿在他那里救过常大一事给说了。

    李大夫咂舌不已,连说自己听说过这事,只不过他耳闻的却与梁老爷子所说的大相径庭,只说一个小子糊涂胆大,滥用禁药,后来还被应天府给捉了,后来要不是遇到丞相大人法外开恩,只怕就要牢底坐穿了。

    众人又笑了一会。外头有家人报,相府来了人。

    只见那人提着一桶食盒进来,说是老夫人怕三爷在外头吃不好,特吩咐厨房专门备了饭菜送来。

    花吟笑着接了,问了府中诸人是否安好,又再三说了自己很好,请长辈们不要牵挂,往后无需费周折送这些吃食等话。待相府的人走了后,花吟便将那些精致的饭菜,糕点分给了大伙一起吃了。众人又笑说着跟了三爷有口福。

    待第二日,早早就有人围在外面探头张望,仆从开了大门后,那些人就笑着过来打听昨日那壮汉的情况。

    今日没有昨日那般忙乱,来找花吟看病的仍旧不多。

    花二郎一早就过了来,卸了些草药给她,兄妹二人正说着话,却不想朱大小姐也驾马过来了。

    按照三人的约定,朱小姐和花二郎一人供应一天的草药,所以今日朱小姐过来,花吟颇为惊讶。

    花二郎却见怪不怪,“朱老板,今儿个可没你什么事,你还是哪来的回哪去吧。”

    朱小姐一眼瞅到花二郎学着她如法炮制也写了一块“xxx药铺”挂在墙上,甚至还高出了“朱记百草铺”一头,恼的白了他一眼,却也没理他,径自走到三郎面前说道:“你过来!”

    花吟愣了下,朱小姐已经走开了,见她没跟来,顿下步子,扬声喊道:“我叫你过来,你听到了没?”

    花吟不敢怠慢未来二嫂忙走了过去,却说药柜前正忙着称药的梁飞若听到这一喊,也抬了眼,见到自己表姐今日居然又过来了,甚至还拉了三郎鬼鬼祟祟的到边上说话,心里大不痛快,案上的东西重拿重放,砸的啪啪响。后来她实在忍不住,寻着借口打断了他俩好几回谈话。又加上花二郎也是个不甘寂寞的,找了朱小姐几次茬,朱小姐的话题继续不下去,只得作罢。

    不过朱小姐也不是个脑子不清楚的,意识到表妹今儿个对自己颇不一样,眼珠子一转就明白过来了,忙拉了表妹解释说,自己只是看中了三郎的医才,想拉着三郎合伙开医馆做买卖。梁飞若将信将疑,但朱小姐说的真诚不似作假,梁飞若也就信了,并答应表姐回头帮忙劝劝三郎。可是到了晚上梁飞若又想啦,既然三郎有这大才,那还不如劝他加入她家的善堂,这样的话,一面可以叫他给富贵人看病挣钱,一面又可帮助贫苦人,这样岂不一举两得!干嘛还要帮着表姐劝三郎和她一起开医馆啊,若是真像她娘说的,这二人天造地设的一对,日久生情的话……梁飞若简直不能想!

    却说第三日后,随着那壮汉的伤口大好,来找花吟看病的人骤然陡增,反而那俩个大夫清闲了起来。

    花吟只挑疑难杂症看,其他的小毛病就没去费这心力耽误时间了,况那俩大夫根据之前花吟和他们约定好的,是按照人头来算钱的,他们乐得多看些简单的小毛病。

    到了第五日,朱大小姐送了草药过来,朱小姐又喊了花吟出来商讨医馆的事,花吟虽然之前已经回绝了,可又怕她会像上辈子一样对自己心生嫌隙而迁怒二哥,让他们有情人又不能终成眷属,因此还是万般陪着小心,不敢言辞顶撞。

    却说草药卸了后,二人便站在路边说话,恰好一队车马经过。

    朱小姐看着马车上堆满了各种怪石,颇有兴趣的样子,走上前几步,兴趣满满的说道:“这怪石的买卖真是一本万利……”

    正说着话,经过朱小姐身侧的马车骤然一晃荡,那车上的怪石挣断绳索,眼看着就要砸下来,花吟甚至都来不及惊恐,已然本能的扑了上去。

    然后,预料中的骨头碎裂的痛感,甚至是死亡都没有来临。

    耳中却听到了其他纷乱嘈杂的声响。

    花吟趴在地上睁了眼,她的怀里正抱着朱小姐的脚,而朱小姐因为方才她那一推也跌趴在地上,此刻朱小姐却回头朝花吟头顶张望着,一脸呆怔。

    花吟疑惑的转过头,却见南宫瑾正清风朗月般站在她的身侧,只不过他的一只手撑着巨大的怪石,若不是他滑下来的袖子看到小臂上怒张的肌肉,她甚至都要以为,他只是在轻轻巧巧的举着一块纸糊的石头。

    “大哥,”花吟喊。

    南宫瑾却瞪了她一眼,“蠢货!”

    花吟咧嘴一笑,已然爬起身,连声说:“我不是,你误会啦,我就是看到大哥过来了,所以我才逞一回英雄的,我知道大哥一定会救我。”

    南宫瑾直接被她气乐了,他一笑,花吟就知道没事了,也跟着傻笑起来,南宫瑾益发被她气的除了笑别无他话。

    而原本就呆住的朱小姐只觉得眼前的男子笑颜展开的瞬间,她的心脏突然开始急速的跳动,旋即红了脸,红了脖子,就连皮肤也开始微微泛红了。

    她知道,自己这是心动了。

    ☆、第一百零二章

    南宫瑾救下花吟后,运送怪石的伙计们也反应了过来,慌慌的下了车,从前后涌了过来,一面咋咋呼呼的叫着,一面撸了袖子上前或扛或抬。但这辆马车一侧的轮子几乎深陷到泥坑里,而前头拉货的两匹马也因这重力跪在了地上。

    却说南宫瑾在见到花吟起身后,撑住怪石的手臂就卸了几分力,花吟看的分明,只见怪石往下一滑,原本顶住怪石的伙计们被压的“嘿哟”重重一叹。

    花吟急忙大喊,“大哥,别松手!”

    南宫瑾垂着眼,眸中闪过一丝不快,没动。

    恰在这时,乌丸猛驾马而来,眼见这情景,二话没说,弃马飞身而来,转瞬到了近前,三两下抓开碍事的伙计们,身子一躬,用后背抵住怪石,双手抓住车辕猛的往上一提,被压跪在地上的马儿,嘶鸣数声便蹬着蹄子站了起来,往前几步,马车便稳稳当当的停在了平实的路面上了。

    商贩满脸堆笑,拱手就要来谢,而乌丸猛冷着一张脸掉头就走,老板面上一讪,回过神,又急追了几步去谢南宫瑾,一行说着感恩戴德的话,可南宫瑾步履如风,面如敷冰,商贩自讨了个没趣。花吟见他难堪,一时好心想给他个台阶下,便朝他拱了拱手,回了几句客气话,却不料南宫瑾突然抬手,朝她的脑门上甩手就是一巴掌,不重,却有些响,引得众人都看了过来,甚至有人憋不住“哧”一声笑了。

    大庭广众之下花吟冷不丁被打,又被人嗤笑,面上有些挂不住,尴尬的红了脸。也不再废话,只闷着头往回疾走,竟将南宫瑾甩在了后头。

    进了义诊的大堂,有人喊了声,“花大夫回来啦!”说话间就迎了上去,岂料花吟低着头,耳朵也打了苍蝇去,压根没在意,直接就穿过大堂去了后院。梁老爷一愣,正要追上去,却见一贵公子不紧不慢的走了进来。

    梁老爷初时没认出南宫瑾,只觉这人气度无双,自成一股迫人的贵气,先是膝盖已经软了,跪下的同时,脑子灵光一闪,喊了声,“侍郎大人。”

    大堂内无论是忙碌的伙计还是来看病的平民百姓也纷纷磕了头,南宫瑾语气波澜不惊,拿着扇子的手虚抬了下,“都起来吧。”说话的同时也朝后院走了去。

    花吟本没走远,回头见此情景,心有所感,不由的暗叹了句,“瞧这举手投足的气度,果然是天生的帝王。”

    怔愣间南宫瑾已到了面前,睨了她一眼,其意不言自明。花吟做了个请的手势,将南宫瑾让到自己安歇的屋子。

    屋内并没有床,只几块木板,上头卷了铺盖,一看就是好几人睡在一处,其房舍简陋程度可见一斑。

    南宫瑾微不可查的皱了眉,花吟并未在意,因一时没找到抹布,便用袖子将凳子擦了擦,这才笑嘻嘻的冲南宫瑾说:“大哥,您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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