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御天下 作者:海昕

    034．前情往事

    “十五年前，我十岁，金媛妹妹五岁，煜媛妹妹两岁。我父王当时留守京师，我的母妃怀着我妹妹，我呆在自己家里觉着没意思，而三姑姑的王府有金媛、煜媛两个妹妹，我就时常到慧亲王府和妹妹们玩。此时，慧王府里的一个女官患病死了，扔下一个两三岁的女儿。三姑姑看那女孩可怜，就将她收养在王府中。金媛因为是宴远的女儿，那时宴远已经不得三姑姑的宠爱，下人们对金媛难免有些怠慢。金媛好像已经懂事了，十分讨厌煜媛，从不和煜媛在一块玩，总是和三姑姑收养的小孤女在一起。

    “煜媛别看年纪小，可是个不饶人的历害小家伙。我小时候淘气，喜欢逗她玩，她不识逗，大哭大闹，我被她闹急了，就把她的衣服剥下来，给那个死去女官留下的小女孩穿上，存心气她。煜媛就哭得更凶，我则在一旁偷着乐。三姑姑知道后也不责备我，还当笑话说给我母妃和当今圣上听。没想到，正是我的无心之举，救了煜媛一命。

    “那天，我又把煜媛的外衣剥掉，给女官的女儿穿上。金媛拉着那个小女孩一起跑到花园里玩。我则抱着衣衫单薄的煜媛呆在屋中。正在这时刺客来了，他把金媛和那个女官的女儿杀掉，然后当场自杀。

    “出了这么大的事，王府的上下人等都集中到后花园。我把煜媛放到床上，也跑到花园观看。府里的下人们都说两位郡主被刺身亡，我刚想喊煜媛没有死，三姑姑忽然捂住我的嘴，让我不要声张。三姑姑把我带到一个没人的地方，对我说要杀煜媛的幕后主使没有找到，如果那个主使者知道煜媛没有死，就会再派人来杀她，所以让我不要对任何人说煜媛还活着。我知道煜媛是师傅的女儿，她要是出了事，师傅一定会很伤心，所以就忍住，没向任何人说。几天之后，三姑姑把煜媛藏在府中不常用的空房里，然后大张旗鼓地给两位郡主发丧。

    “不久之后，慧王府的管家花露告发三姑姑谋反，王府被查抄，我也再没去过慧王府，更不知道煜媛的下落。从那时起，我就再也没有见过煜媛。当时，师傅尚在从康国前线回京的途中，她是怎么到了师傅的身边？”

    听了钟锦祥这番话，高崇德才得知当年的真相，他答道：“当时大战告捷，圣上先率大部队回京，我因为受了伤，带着一部分羽林军走在后面。就在圣上已回京数日，我距京城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有个中原来的纹身师把煜媛送到我的军帐，说她险些被人杀掉，她的母亲获罪入狱，要把她交由我抚养。搁下煜媛，那个纹身师就走了。后来，又来了一个送信人，带来了你三姑姑的一封信，信上说刺客的幕后主使没有抓到，那人的谋没有完全得逞，不会善罢甘休，还会加害煜媛。她要我带着煜媛远走高飞，从此隐姓埋名隐居在民间，只有这样才能保证煜媛的安全。”

    “奇怪呀，为什么要找个纹身师把煜媛送到您的帐下？”钟锦祥有些纳闷。

    “那个纹身师在煜媛的背上纹了一只红色的凤凰，她给煜媛纹身之后，就要回中原，顺路将煜媛带到我的军帐。”

    “啊？给这么小的小孩子纹身，不是会很疼吗？”钟锦祥龇龇牙，仿佛他正被钢针刺着，疼得很。

    “纹身师说是煜媛的母亲让在煜媛身上纹身的。”

    “煜媛那时还那么小，三姑姑为什么要这么做？”钟锦祥惊讶不已。

    “那个纹身师说她只是奉命行事，并不知道雇主的意图。我猜想你三姑姑这么做，大概有两个原因，一是给煜媛做上印记，便于日后相认；二来就和煜媛背后的红痣有关，那个纹身师的手艺堪称湛，纹身之后，那颗痣几乎看不到，仔细观察才知道凤凰的眼睛就是红痣，真是栩栩如生。我想你三姑姑可能担心刺杀煜媛的主使者也知道她背后有颗痣，所以用纹身把痣隐藏起来。”

    “三姑姑为什么不让纹身师直接把信带给您，后来又另外派了个人呢，这其中不会有什么差错吧？”

    高崇德沉吟片刻，说：“那个纹身师见过圣上，是在得到圣上允许之后，才带着煜媛到我的军帐的。那时，你三姑姑已经因谋反被囚，就算她托纹身师带信给我，也会被圣上扣留。”其实，纹身师是带给过高崇德一封信的，只是那封信是天威皇帝亲笔所书，而不是慧亲王所写。高崇德现在还不想将这件事告诉钟锦祥。

    “什么，圣上知道煜媛还活着！”钟锦祥简直无法致信，惊讶地大叫，“圣上为什么不派人缉拿凶手的幕后主使？”

    “主谋是谁能确定吗？”高崇德神色很淡然。

    “这不是明摆着嘛。杀害慧亲王府的郡主一定和皇位有关，也只能是皇族中的人所为。我的父王、母妃和圣上都知道我时常把煜媛的衣服给小孤女穿，他们要想杀煜媛，本就不会杀错。只有四姑姑当时在北方边关镇守，不了解王府中的情况，只有她派去的人才会犯这种错误，而那个凶手生前和四姑姑的幕僚过从甚密，除了她还会有谁？”钟锦祥激动异常。

    “你有证据证明是勇亲王干的吗？”

    “没有。”钟锦祥摇摇头。

    “勇亲王是皇室宗亲，没有铁证，你能把她怎样？”高崇德把牙咬得紧紧的，“只有像你三姑姑说的，隐藏起来，才能保证煜媛的安全。”

    “师傅，您不躲在一个没人知道的角落，怎么跑到石贵荣的府上当家丁呢？”

    “开始时我就隐居在京城边上，我不能离京城太远，我必须知道京城中的变动。后来，是为了让煜媛读书，才跑到石府的。”高崇德把翠翘随文老先生读书的前因后果对钟锦祥说了，最后说，“好在石贵荣进京不久，她府上没人认识我。其实，看似危险的地方才最安全。人们不会想到我能在石府当家丁。”

    “师傅盖世英雄，这样太委屈您了。”

    “只要煜媛能够安全，我怎样都无所谓，只是煜媛这些年也受了不少委屈。”高崇德叹了口气，说，“锦祥呀，从你十岁之后，我就没再教过你武功，真是愧对你叫我一声师傅。不知你这些年武功可有长进。”

    “我那点功夫的底子全是十岁以前师傅给我打下的，后来王府里也请了不少武功师傅，可是哪个能比得了师傅您。我现在东学几招，西学几式，武功是不伦不类，稀松平常得很。师傅，您哪天得了空，再指点指点我吧。”

    “现在圣上病重，朝廷中是山雨欲来风满楼，等一切尘埃落定，有了时间，我一定将我毕生所学都传授于你。”

    “多谢师傅。”钟锦祥乐得嘴都咧到腮帮子上了，“师傅，我向父王禀报一下此事，您还是早日离开石府吧。”

    “好吧。孝亲王德高望重，我会听他的意见的。”高崇德想了想说。

    “师傅，您现还要回石府？”

    “当然，我现在没有别的去处可去，暂时呆在石府是最安全的。”

    “我怎么去找您，才能避过石贵荣的耳目？”

    “你今天是打着什么借口来的？”

    “我说看中了石贵荣的侄女石玉梅，来找她交个朋友。”

    “那你以后到石府还找石玉梅，她是我的人，我让她领你来见我。”

    “师傅，徒儿回去了。”钟锦祥站起身给高崇德深施一礼。

    “你带着家丁们先走，我一会儿再走。”

    钟锦祥答应着，走下楼去。等钟锦祥被家丁们簇拥着走远了，高崇德才走下酒楼。

    高崇德走过春意楼的楼下，见一群官兵从楼上下来，押着一个白胡子老头和春意楼的老板娘无忧，后面的官兵抬着一口大箱子。

    这白胡子老头正是右丞相。今天是右丞相答应无忧拿来布防图的日子，右丞相刚走上春意楼的二楼，把安国东部的布防图交给无忧，一群官兵就冲了上来。布防图、装了一万两黄金的大箱子，真可谓人赃并获。接着左丞相走上楼来，指挥官兵押解着右丞相和无忧向刑部大牢而去。

    右丞相和无忧都在心中纳闷，左丞相是怎么得到风声的。只有高崇德心里最明白，是他让侯三到左丞相府密告右丞相通敌，左丞相在春意楼下设了伏兵，才将右丞相抓个正着。

    遇到铁面无私的左丞相，右丞相这回恐怕很难从刑部大牢里出来了。高崇德心中暗喜，右丞相这个勇亲王在朝中最重要的棋子已经不能再发挥作用。但看到左丞相乘坐的大轿，高崇德不免又忧心忡忡。左丞相虽然不是勇亲王的人，但她唯天威皇帝的命令是从，也难免成为自己施展抱负的阻碍，要想个办法让左丞相的能量也释放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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