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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都岁时记 作者:写离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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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滋味,闷闷地应了一声。
他走在最前面,阿杏殿后,将姜二娘护在中间,隧道里有些坑坑挖挖,卫琇怕姜二娘走不稳,摸索着将自己一边衣带递过去:“牵着我的衣带,脚下小心,”想了想又道,“你兄长许是一时脱不开身,未必有事。”
卫十一郎的话并不能叫她放下心来,却叫她一下子惊醒过来,钟、卫两家的孩子自小一起长大,情分不比寻常,卫琇几乎算是她半个弟弟。他才失去了家人,此时却还反过来安慰自己,如何对得起七娘子和六郎等人的在天之灵?卫家只剩下十一郎了,钟荟想到此处心里便似针扎一般,她打定了主意无论如何也要尽力护他周全,浑然忘了自己变成了不满十岁的小娘子,头顶还不到十一郎的肩膀高。
钟荟道了声谢,伸手去抓他的衣带,不小心碰到了他凉凉的手指,她自己倒不觉得有什么,卫琇却立即缩回手去,低声向她道歉。钟荟一手牵着他衣带,一手挽着阿杏的手,三人一时间无话,自顾自埋头走着。
幽深的地道仿佛没有尽头,洞口的一点微光星辰般遥不可及。他们不知自己走了多久,阿杏心宽体胖好吃懒做,眼下苦不堪言,钟荟更不必说,一向能躺着就不会坐着,加上病还未痊愈,不一会儿双腿便如灌了铅一般。
卫琇体谅他们年幼体弱,走一段便回头问一声累不累,阿杏每回都满怀期待,可钟荟总是咬咬牙说无妨。若是有人发现隧道,他们将无异于瓮中之鳖,只有尽快出去才算是暂时脱离了险境。
当那洞口的光轮变作中秋满月般大小时,钟荟已经累得气喘吁吁,卫十一郎没再问她意见,自己作主道:“我们在此歇息片刻,吃点东西再走。”
阿杏如蒙大赦地一屁股坐下来,倒叫嶙峋的岩石硌得痛叫出声来。她揉了揉痛处,从包袱里摸索出水囊和干粮,几个人分着胡乱吃了一些又继续赶路。
接近洞口的一段通道越发狭窄,三人只得跪下来手脚并用地往前爬,到最后甚至需匍匐前进,那洞口十分窄小,腰圆膀粗的阿杏险些就卡在洞中出不去,多亏了先出去的卫十一郎从腰间抽出柄短刀,将洞口周围一块松动的岩石撬了下来,阿杏死命提气收腹,恨不能将自己像春饼似地卷起来,这才勉强钻了出去,还是将衣裳挂破了几处。
这洞穴凿在山崖上,上不着天下不着地,从外边看仿佛一个山中野兽的巢穴,谁也想不到内里另有乾坤。洞口有方寸落脚之地,三个人站在一处着实有些挤。
卫琇往山崖下看了一眼,对两个小娘子道:“前方似有水声,我去探探路,兴许能找到樵夫猎户走的小径。”便以手攀着崖壁上突出的岩石,脚尖抵住凹陷处借力,三下两下便轻捷地下到一处缓坡上,不一会儿背影便没入了苍翠的林子里。
此时日头已经有些偏西,他们身在背阴处,时不时从林间吹来的山风已经带了些寒意,钟荟咳嗽了几声,阿杏这才后知后觉将捆扎成一团的狐裘解开与她披上,一边拿胖手笨拙地抚着凌乱的皮毛,一边啧啧惋惜道:“那么好的皮子就这么糟蹋了。”
钟荟却没心思在意物件,方才急着赶路还不觉得,此刻静下心来,重重的忧虑便攫住了她的全副心思。荀卫两家几乎夷族灭嗣,想来东宫也是凶多吉少。比起姜家,她此时更担心的是钟家,虽则钟家与太子一系并无密切往来,与三皇子党也是井水不犯河水,她父亲却是新任的太子少傅,难保不受其牵连。
第82章
约莫半个多时辰之后,卫琇回来了。
“林间有条小径通往溪边,应是人踩踏出来的,沿着水流走想必会有人迹,天色不早了,若是找不到栖身之所,今夜就得在山野中露宿了,依在下之见,莫如即刻启程。”卫琇道。
钟荟没什么异议,点点头便吩咐阿杏收拾包袱,如果姜悔他们出事,密道附近便不再安全。阿杏一听可能要在山中露宿,从小到大听过的鬼怪传说全数涌上心头,吓得手脚比平日麻利了不少。
他们所在的崖壁很陡峭,距离下方的缓坡约有十五六尺,卫琇自小跟从名师学习射御,应付起来游刃有余,阿杏时常要奉主人之命摘榆钱槐花之属,练就了一身可圈可点的攀爬功夫,虽姿态不甚雅观,却也顺利下到了坡上,最后只剩下一个两世为人四体不勤的钟荟。
她倒是颇有胆识,无奈本事不济,尝试了两次找不到手脚可以着力之处,手臂已经酸软脱力。
卫琇实在无法,只得将男女大防暂且抛诸脑后,返回去将她背下来。
钟荟的芯子毕竟是个及笄之年的少女,纵然把卫秀当弟弟也还是羞赧得无地自容,奈何形势比人强,一时半会儿生不出翅膀飞下去,只得闭上眼心一横,往卫十一郎背上一趴,横竖自己小时候也抱过他,这回权当他涌泉相报了。
这一趴不打紧,卫十一郎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没叫她压趴下,立即意识到自己托大了,也怪不得他,早春衣裳厚实宽大,偏姜二娘骨架小能藏肉,任谁也想不到这外表娇小的小娘子如此不可貌相。
卫十一郎骑虎难下,只得道:“多有冒犯,还请女公子搂住在下脖子,切莫松手。”说完强提一口气开始顺着崖壁往下爬,钟荟怕死得很,压根不用他提醒,手臂牢牢卡住他脖颈,勒得卫琇险些背过气去:“劳驾女公子略微松开些。”
卫琇一脚终于触到地面时,感觉自己五脏六腑都已移了位,喉咙更是像被火烧过一样,忍不住捂着嘴干咳起来。
三人靠坐在一块大石头上休息了片刻,待卫琇因咳嗽涨红的脸恢复如常,便向着林子里走去。
卫十一郎走在最前边,不时用短刀削去繁密的枝桠或是挑开蛛网,偶尔回头与他们交谈几句,还一板一眼地教他们如何通过草木的长势和日影来辨别方向。
钟荟字斟句酌,生怕说错话触动他的伤心事,阿杏却最是粗枝大叶,仿佛天生缺根弦,大剌剌地道:“没想到您一个大家公子还懂这些,是哪儿学来的啊?”
“一时得意忘形,见笑了,”卫琇顿了顿又淡淡道:“家中二叔素负向禽志,时常带着我们堂兄弟几人游观山玩水,故而学了些皮毛。”
钟荟闻言心往下一落。她趁着坐下休息时不安地偷觑卫十一郎,却见他容色如常,眼底看不见一丝波澜。先前在地道中就隐约觉得卫琇有些不对劲,只是急于逃命自顾不暇,一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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