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6 谈一谈
罗飞羽哈哈一笑道:“这样不是挺好,双方坐下来,喝着六果酒,叙叙旧情,谈谈恩怨纠葛,比打打杀杀,不是好得多?”
站在那里的婠婠,脸上露出几分不解的神情来,看着罗飞羽,再扭头看看师尊祝玉妍,看来是想不通罗飞羽为何敢这么跟师尊说话,而师尊竟然还没有动气。
祝玉妍也似是被罗飞羽的话勾起回忆,双眼看着虚空某处,轻叹一声,说道:“天下间,要是人人都是你这样的想法,何来那么多的仇杀恩怨纠葛。只是你这么想,还是小儿女心态而已。”
“我知道。”罗飞羽说道,“世事很多无奈,又各有各的坚持,所以才这么纷争恩怨。但是到了你们这些人的年纪,本该是看破世情了,却还纠结于当年的陈年旧怨,那就不应该了。”
祝玉妍难得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你小小年纪,说起话来,却如此老气横秋,真真是惹人发笑。”
罗飞羽说道:“这其实也是我的处世原则,以理服人,能谈的事,就不要用打打杀杀来解决。但是真要打打杀杀,我也不犯怵。”
“你也是这么对慈航静斋的人说的?”
罗飞羽点头道:“是。只是最后,慈航静斋的传人师妃暄虽然没有亲自出手,却还是选择了打打杀杀,想要借刀杀人。所以你看,我跟天君席应大打出手,却最终还是能谈。跟独尊堡堡主解晖没得谈,他就只能解甲归田,退隐江湖。”
“你能说服天君席应,的确是十分难得。只是你跟他说,我跟他试招,盛赞他的紫气天罗大成,是要借刀杀人。”
“你鼓励他来找天刀宋缺报仇,难道不是要借天刀宋缺之手,除掉天君席应?”罗飞羽反问道。
祝玉妍沉默片刻,轻叹说道:“我即使说不是,你和天君席应也不会相信。”
“那是当然。”罗飞羽说道,“其实你自己也不相信。”
祝玉妍轻轻摇头,薄纱如水如雾一般,在她面容前荡漾。她避而不谈这个问题,问道:“你说天君席要做到由魔入道,才有能与天刀宋缺一战之力,你为何会如此说?”
“直觉。”罗飞羽说道,“天君席应修炼紫气天罗,已到大成境界。但是以我所见,他对上天刀宋缺面前,却必死无疑。他如不能跳出紫气天罗的禁锢,就别想着能与天刀宋缺一战。”
祝玉妍沉默着,似乎是在沉吟着,斟酌着。
罗飞羽接着说道:“魔也好,道也好,都只是人为划分的界线,与人心无关。功法就是功法,本没有魔道之分,只是修炼之人的区别,修炼境界的不同罢了。”
婠婠听得满脸震惊。祝玉妍则是沉思良久,才幽幽叹道:“你的野心不小,竟然是想要统一魔道两门。”
罗飞羽摇摇头说道:“我是要一统天下。至于魔道,统不统一,都无关紧要了。”
祝玉妍长吸一口气,说道:“也好,你的确是有跟我谈一谈的本领。”
罗飞羽哈哈一笑道:“多谢派主认可。那我们就一件事一件事来谈。首先就是邪帝舍利的事……”
“这个不用谈,我已经知道了我想要知道的。”祝玉妍打断罗飞羽的话,直截了当地拒绝罗飞羽的提议。
“鲁大师告诉你的?”罗飞羽说道,“他没有跟你提起过我们之间的约定?”
“没有。他甚至都没有提起过你。”
“看来他当时是希望你杀了他。”罗飞羽叹口气说道。
祝玉妍沉吟道:“他当时的确是引颈待毙。”
“你对他还是旧情难忘,所以一时心软,没有杀他?”
听到罗飞羽这么说,婠婠神情紧张,俏脸上满是担忧。
哼!
祝玉妍冷哼一声,没有搭话。
罗飞羽继续说道:“然后他见你不杀他,又旧情难忘,勾起来他的旧情,就把邪帝舍利的下落告诉你了。”
“哼!他真正在意的,只是一个人罢了!”祝玉妍冷冷地说道。
“飞马牧场商秀珣的……”罗飞羽脱口而出,却没能问下去,因为他知道,鲁妙子在意的人叫商青雅,但是这个商青雅,到底是商秀珣的什么人,他却拿不定。
祝玉妍双眼露出往事不堪回首的神情,愣愣地看了良久,这才长叹一声,说道:“商青雅是鲁妙子的女儿。”
罗飞羽恍然大悟。这么一说,就很清楚明白了。商青雅是商秀珣的母亲,又是鲁妙子的女儿,那么鲁妙子在意的,自然就是商青雅的母亲!
在商清雅年幼时,鲁妙子却没有留在飞马牧场,而是去追求自己的理想。然后等到商清雅的母亲去世,只怕商清雅对他也已经没有多少好感了。
怪不得鲁妙子一再感慨,当年他不该离开飞马牧场,他还感慨过,所有的雄图伟业,有如何比得上清雅的深情一瞥,那时罗飞羽还以为鲁妙子是与商清雅之间有情缘,没想到他是缅怀年幼小女的深情回望。
怪不得鲁妙子能够隐居在飞马牧场,而商秀珣对他又是如此矛盾的态度。
在罗飞羽琢磨这些人之间的恩怨纠葛时,祝玉妍继续说道:“圣帝舍利的下落,我已经知道在哪里,你想谈这个,就免了。”
罗飞羽嘿嘿一笑,问道:“好吧,鲁妙子告诉你的,邪帝舍利是在哪里?”
“你是想套我的话?”祝玉妍反问道。
“不是。”罗飞羽坦然答道,“因为我知道邪帝舍利是在哪里,但是不能确定鲁大师告诉你的,是否为逗你玩的。”
“哼!他敢!”祝玉妍冷冷一哼,书房里的气息,立时变得冰冷起来。
罗飞羽油然道:“对一个死都不怕的人来说,他有什么不敢的!这样好了,你担心我是在套你的话。你告诉婠婠小姐,我再告诉她我知道的。这样她就能知道真伪。不过婠婠得以历代魔门圣祖起誓,必须如实说出我们所说的邪帝舍利下落是否一致。”
“好!”祝玉妍答应得很干脆。
这个提议,对她和婠婠师徒来说,没有什么损失。她当然没有意见。
祝玉妍都没有对婠婠耳语,而是头都没有转,嘴唇翕动,然后婠婠指天起誓毕,往罗飞羽走来。
婠婠赤着双足,白裙胜雪,正是那天罗飞羽让婢女拿来的,足不沾地般,款款走来。
她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来到罗飞羽身边。
罗飞羽可没有祝玉妍这样的本事,能够唇语传音。老老实实地凑到婠婠耳边,悄声说道:“杨公宝库!”
婠婠震惊在那里,转头看着师尊祝玉妍,一时说不出话来。这个表情,已经足以说明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