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回:祸不单行
第四回:祸不单行
“老爷,把小姐送走就行了,这钱......”苏纲的随行仆人都觉得他这么做太过不妥。
“你们懂什么?哪儿有卖人不收钱的?如果我不收钱定会招人怀疑!”苏纲解释道:“难道我苏某人还缺这几个钱花?”说完就举鞭扬长而去。
那人将昏迷的姐妹二人带到屋里,路上苏纲怕她们吵闹就给她们吃了些药,没多久元荞就醒了过来。她迷迷糊糊地听到有人隔着门说话。
“大哥,才两个,怎么够数?”男人甲说道。
“不要紧,加上隔壁屋的那些个,也够了。”男人乙似乎不在意男人甲的担忧。“春嬷嬷也未必能要这么多人,兴许还能留下几个。”
男人甲一听便问道:“留几个?留着做什么?难道还要我们养着?”
“哈哈,我知道西城有家妓院也急要人,我们到时候就瞒着春嬷嬷把人送去,还能捞上一票。”男人乙“嘻嘻”笑道。
男人甲也笑了起来,“大哥好本事啊!”
元荞听得清清楚楚,立刻意识到自己和妹妹被卖给了拐子,而且这两个拐子还是专替妓院搜罗女子的。元荞不由地倒吸一口冷气,她和妹妹虽然家遭不幸,但她们毕竟都是首辅的女儿,不能沦落到那种地方。她的手被反绑着,于是用身体推搡着妹妹元葵。几次下来,元葵也醒了过来。“姐姐......”
“嘘——”元荞忙示意她不要大声说话,“元葵,外面有两个坏人。”元荞不想将她听到的话告诉元葵,怕会吓着她。“你不要做声,快转过身去,我帮你解开绳子。”元葵立刻转过身去,元荞就用牙齿去解绳子。麻绳系得紧紧地,终于将绳子松动了一些,可是元荞已经满嘴的鲜血。元葵挣脱了绳索,立刻转身帮姐姐解绳子。
两个拐子看姐妹俩这么久都不作声,怕她们的舅舅用药过重,就拿着水来想泼醒她们。刚一进门就看到元荞的绳子被解开了,“你们想逃跑?”一个拐子立刻冲了进来把姐妹俩一把拽住,“大哥!快来!她们想逃跑!”
他这一喊,另一个拐子也跑了进来。面对两个大男人,弱小的姐妹俩怎么能是对手?立刻被他们一人一个按住。“怎么这么不小心?”那个号称大哥的男人说道:“把她们送到隔壁去关在一起!明天春嬷嬷就来了,你今晚就是不睡也要给我看着她们!一个都不许少了喽!”
“你们放开我!”元荞大喊道:“你们两个拐子!我报官抓你们!”
“哈哈,你报官?”那个大哥笑道:“你小小年纪倒也知道报官!可惜啊!我们杭州向来都是烟花之地,就算是当地的官员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用力一拽元荞的手腕,元荞疼得叫了起来,“知道痛了吧?你再不老实,我就拧断你的胳膊!到时候别说去妓院,就是扔到街上给行乞的人也没人要!”
“姐姐!”元葵看到元荞眼睛里噙着泪,也不知道她是因为疼痛还是因为心寒。她们被送到了隔壁一间稍大一点的屋子,一进门她们就愣住了。里面关着和她们年纪相仿的十来个女孩儿,“姐姐,我怕。”元葵朝元荞身后躲,此刻她真希望坠下山崖的人就是自己!
子刚答应了元葵给她做一个玉兔儿,他比较幸运地在父亲有些心事的时候得到允许取了一块玉料。子刚的手艺还没有达到像父亲那般巧夺天工,所以只能简简单单地做了一个伏地的小兔儿。到了十日之限,子刚兴冲冲地朝那所大宅院跑去,可是到了那里立刻感觉到了不对劲。以往宅院里面都会有声音,可是今天却是死一般的寂静。他在后门左等不来右等不来,便轻轻地推了推后门,没想到后门竟然开着。
子刚探头进去一看,就看到后院一片狼藉,花园的草坪上散落着被撕毁的书籍、毁损的家具还有残碎的瓷器,这里就好像是被人洗劫了一样。子刚走进后院,每一间房都敞开着,里面的摆设和后花园一样,凌乱不堪。“这是怎么了?”子刚困惑地自问,短短十日怎么就变成了这样?子刚立刻转身朝内院去,他曾经去过元葵的房间,他一路小跑到了元葵的屋子。“元葵小姐!元葵小姐!”连叫了几声都不见人,他心里面的那一点点希望破灭了。子刚又到处找寻,但是看不到一个人的身影。最后他只能失魂落魄地回家,心里面还嘀咕着:她们被抢劫了吗?可是也不曾看到血迹,而且这么大的事情官府不可能不知道!那么就是搬走了?怎么会走得这么急呢?他看看自己手里的玉兔儿,便叹了口气自语道:“这只玉兔儿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给元葵小姐,或者以后都没有机会给她了。”
子刚回到家,看到父亲从外头回来。父亲的表情怎么也和自己的差不多呢?子刚知道这几日父亲的心情不好,也不敢多问。这时候父亲的一个朋友,就是那日子刚看到的那位叔叔匆匆跑来,“宗南!宗南!有消息了!我听说朝廷玉作坊选上了我们江苏的一件玉器,不过不知道是不是你的那一件。”那位叔叔说道。
“叫什么名字?”陆宗南追问道。
“荷叶琥珀杯。”
“哈!是我的!是我的!”陆宗南把子刚抱了起来,“儿子!爹爹的玉雕入选啦!我终于能进朝廷的玉作坊啦!”
那位叔叔笑道:“真的是你的吗?那就太好了,刚才我看到朝廷报喜的队伍朝天工坊去了,一定是去报喜的。你赶快去吧。”
“好!好!”陆宗南把子刚放下来后就向天工坊跑去,子刚也跟随着父亲一路跑。
老远就能听到喜乐,还能听到鞭炮声。看来报喜的队伍已经到了天工坊,陆宗南看到门口围着很多人,他硬是挤了进去。门口的小厮一把把他拦住,“喂!不许进去!里面是朝廷派来的大员!”
“他们是来给我报喜的,那件荷叶琥珀杯是我做的。”陆宗南忙解释道。
小厮一听就笑了,“哈哈,我看你这人是疯了吧?夺得魁首的那件荷叶琥珀杯是我家少爷的杰作,与你何干?”
陆宗南一听顿时愣住了,“不!那件玉器是我做的,怎么会变成你家少爷的呢?”他突然看到金老爷经过,便大声喊道:“金老爷,金老爷。我是陆宗南呀!”
金老爷转过头一看,便笑吟吟地走了过来。“咦?宗南,这么好来给我道喜啊?”
“金老爷,这次夺魁的是不是我那件荷叶琥珀杯?”陆宗南焦急地问道。
金老爷缓缓地点头道:“是啊,正是荷叶琥珀杯。不过那件玉雕是我儿子绍鹏所作。”
“你胡说!荷叶琥珀杯明明是我做的,你骗我!”陆宗南神情激动地说道。
金家的人立刻将他拦在一边,不让他靠近金老爷。金老爷“哼哼”笑道:“你这个玉痴,看来是疯了。今天大喜的日子,我不与你计较。来人,送他走!”
就在陆宗南和家丁们纠缠的时候,就看到朝廷大员捧着一件晶莹剔透的玉器走到金家少爷金绍鹏面前,刚要宣读工部的旨意,就听到有人从人群里大喊一声,“那是我的荷叶琥珀杯!不是金绍鹏的!”那喊声正是陆宗南。
朝廷大员朝人群里看了一眼,看到陆宗南被人拦着,于是问道:“金老爷,这是怎么回事儿?那人是谁?”
金老爷忙解释道:“大人,那人是我们这儿的疯子。不用理会他。”
“疯子?他口口声声说这件玉器是他所为呀。”朝廷大员便走了过去,他上下打量一下陆宗南问道:“这件玉器是你所做?”
“没错,大人!”陆宗南说道:“这件荷叶琥珀杯是我所做,是金家父子骗我!”
“既然这样,你有没有证据呢?”朝廷大员背着手问道。
“证据?证据?”陆宗南一时愣住了,“我......我亲手做的,这就是证据!”
“哈哈,陆宗南。我看你真的是疯了!”金老爷命人将玉器拿过来,然后翻过来让大伙儿看玉器的底部,“大家看,这里明明刻着我们天工坊的印鉴,怎么会是陆宗南的呢?”
“这是你后来加刻上去的!”陆宗南一看就知道了金老爷的阴谋,他将天工坊的印鉴添加在自己的作品上,这样就成了天工坊的物件。
金老爷脸一沉,指着陆宗南骂道:“如果这东西真的是你的,你凭什么让我把我们家印鉴刻上去?就算是我巧取豪夺,你为什么早不说?偏偏到了这个时候才说?我说你才是骗子,想将我儿的心血占为己有!”
“你......你......”陆宗南哑口无言,气得脸色煞白。
朝廷大员不耐烦起来,“真是麻烦!既然你拿不出证据就不要在这里捣乱了,我们办完事儿还要回京去呢。”说完就转身继续宣旨。
金家的家丁架着陆宗南离开了天工坊百米外,然后将他推倒在路边。“你快走吧。别再过来了,小心对你不客气!”说完就扬长而去。
“爹!”子刚从人群里跑了出来,刚才人群拥挤他根本赶不上。他看到父亲嘴唇发白,顿时吓了一跳,“爹!你怎么了?”
这时候那位叔叔也赶了过来,“宗南,宗南!”
陆宗南紧紧握着那位叔叔的手,瞪大眼睛用尽全力说道:“那——是——我——的——”然后就晕厥过去。
“爹——”子刚吓得哭了起来。
那位叔叔摸了摸陆宗南的鼻息,忙道:“他只是晕了过去,赶快带他去看大夫!”说着就背起陆宗南朝最近的医馆去了。
当陆宗南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在自己家里了,他第一句话就是“那是我的!”
“爹!”子刚看到父亲醒了这才松了口气,“爹,你怎么样呀?”
“宗南,你好好休息。”那位叔叔叹道:“不要再想那件事了,现在最重要的是把身体养好。子刚还小,你不能垮。”原来陆宗南因为气急而导致血气上冲,引起了中风。幸好不是很严重,但将来他的行动可能会受到影响。这些这位朋友不敢跟陆宗南说,现在最重要的是让他安心养病。
再转过来看杭州这边。元荞、元葵和那些女孩儿被关在屋里一天一夜。第二天一早就听到外头有人说话,还是那个男人的声音。“这位大爷,我这里都是最好的女孩儿,您是想要漂亮的呢?还是机灵的呢?”
一个低沉的声音说道:“我只是来找个女孩儿做丫头,服侍我家夫人。不要漂亮的,也不要机灵的,只要老实的。”
“是!是!”拐子忙应道:“我这就带几个出来让您老看看。”他走进屋子,随意挑了三四个女孩儿出去。
元荞一时听不见什么声音,过了许久才听到那人低沉声音说道:“还有没有?”
“有!有!”拐子把刚才带出去的几个女孩儿送了回来,然后再进来挑了几个。这回可挑上了元荞和元葵姐妹俩。
到了外屋,元荞就看到对面坐着一个山羊胡子的男人,他衣着干净看上去像是个管家。元荞心道:与其沦落风尘还不如买身为奴,至少能保住名节!不过他只选一个女孩儿,自己和元葵却是两人。这时候那个男人已经走到自己面前,然后又走到身边的元葵面前,很快就又看另一个女孩儿。元荞趁人不注意,用力拧了元葵的胳膊。
“哎哟!”元葵疼得叫了起来。
那个男人闻声便回头看着元葵,元荞用力太猛把元葵疼得眼泪都出来了。她本来就长得清秀,一双眼睛又黑又亮再加上眼泪汪汪的样子,一看就招人怜爱。那男人走过来上下打量一番,然后摸了摸胡子道:“好,就要这个。”
元荞心中暗喜:元葵终能幸免于沦落风尘,就算我死了也能面对故去的父亲和母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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