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四章 终极剑斗(上)
“奇丘这是怎么回事?”安妮单手搭在眉骨上,皱着眉头仰望碧蓝如洗的苍穹。
想要从新世界返回彼岸世界,必须得到泰坦许可才能通行。最近高山堡和迟暮大森林的人员和物资交流愈发频繁,为了保证交通顺畅,平常小黑鬼一直呆在彼岸通道附近。
反正它的日常本来就单调——每天吃进去足有自己体重四五倍的食物,然后迷迷瞪瞪倒头就睡,这种生活倒是在哪都没差。
但就在刚才,奇丘忽然一骨碌爬起来,平时那副永远睡不醒的模样消失无踪,取而代之是满脸如临大敌般严肃。
它忽然变身成黑色巨兽,仰头一声吼叫,冲天而起穿过彼岸通道不见踪影。
要知道小黑鬼可是彻彻底底懒货一个,平时别说主动变身,连睡觉都懒得自己翻身。现在这么一反常态,傻子都知道肯定有问题。
“是不是李察那边出事了!”安妮急得直跺脚。
“别慌,也别自己吓唬自己。”巴克兰沉着老脸,指派一个刚泡完源血的斯嘎尔龙骑兵,“你赶快去跟着一块,奇丘的变身时间可能撑不久。”
幸好小黑鬼刚走不久,彼岸通道的通畅状态多少还能维持一会。
“是!”龙骑兵食指中指斜并在眉骨上行礼,驱使坐骑收拢翅膀开始向前小跑。
以风神翼龙的夸张翼展,根本不可能像奇丘那样直接飞过彼岸通道,得先步行穿过去。
“我也去!”安妮突然踢掉碍事的高跟鞋,光脚顺着软梯爬到龙兽背上。
正好,为了带新兵训练以及战术方面的考虑,很多飞龙都有配备多人座鞍。她就算没亲自上手过也看着眼熟,用起来毫无困难。
“驾!”半精灵使劲一扯驭绳。
“喂,你别胡闹啊!”巴克兰看得目瞪口呆,用拐杖猛敲地面。
飞龙已经带着安妮和龙骑兵一头扎过去,彼岸通道随之闭合,说什么也为之晚矣。
…………
斯图亚特的前君主面对花海双眼紧闭,泪水一刻不停地顺着面颊流下。
他那无处安放、无可言说、无人理解的执念、悔恨、痛苦,就像一瓶苦辣至极的烈酒,入喉便要使人五内俱焚、烈焰将身。
李察递过去一块手帕,安慰他既然木已成舟就别再后悔。
必须承认贝鲁尼的所作所为、所思所想,都有种癫狂到极点的味道。但杀一人为寇、戮百万为雄,他的疯狂无可否认,正如同他的天才无可掩饰!
要知道斗气体系自从诞生后数千年,天花板纹丝不动,一度被认为是个死胡同。那种困难一定特别令人绝望,才能让这许多年来如过江之鲫般的天才剑士全都徒呼奈何!
想要打破南墙,想要能前人所不能,想要站在巨人肩膀上更进一步。
成为千古无双的第一人,听起来固然很美好。但那究竟要多惊才绝艳的才情、巧思、天赋,多深沉厚重的执念、坚韧、意志,多因缘际会的运气、机缘、巧合。
才能做到这一切?
要知道即便有一份秘典完完整整摆在面前,剑圣也永远是、且只能是极少数人中龙凤的特权,正像是如今魔导师一样。
更何况贝鲁尼可是自己从无到有摸索出一切,简直是堪比平地空手建出一栋高楼大厦的壮举。
这样的人物,哪里能只用一句“善恶”就简单评判。
有时候所谓天才和创举,本来就是可以送上断头台的。
接着心神激荡下李察自己也有点没搂住,用模棱两可的语调把心底那份思乡之情道出。这秘密掩藏在心里实在太久,作为一个心理健全的正常人,他可真快被憋坏了。
虽然贝鲁尼听得语焉不详,但也大致明白是怎么回事。
于是这次又换他来安慰李察,既来之则安之、你牵挂的人也一定希望你过得好云云。
对于高山堡领主的强大,贝鲁尼同样十二分认同。这种强大就像是头顶太阳一样明晃晃客观显著,丝毫掺不得假。
卓越,往往就代表着孤独。所以卓越者之间,哪怕立场不同也仍旧常常会产生惺惺相惜的情绪。
两个即将展开生死相搏的对手,倒仿佛多年不见的老友般互诉衷肠。这一幕倘若被外人看到,一定会觉得很奇怪。
但其实,这世上最能理解你的人未必是亲朋挚友,反而常常是对手。
“如果能不被俗世羁绊,也许我们本来可以有更多话说。”
“多说无益,请。”李察像一片鸿毛似的向后飘荡,在彼此间拉开近百码距离。
伴随着金属摩擦声,利刃缓缓出鞘。
“剑名仁王,先祖加冕时令巧匠以精金秘银混杂铸造,重十一磅半。灌注斗气无阻、剑锋锐利难当。”尼赫鲁伸手在剑身上缓缓抚过,深蓝色斗气随之氤氲而出,瞬间便让周围低了几度。
李察万万没想到,他修炼的居然是冰系斗气。
要知道火系和金属系斗气在威力方面有明显优越性,最受主流追捧。德古拉还叫亨德拉的时候,练的就是金属系,而伊瓜因那小子是再纯正不过的火系。
相比之下冰系是非主流中的非主流,根本不受待见。
“听起来还凑合。”领主大人也拔出自己的家伙,顺手用剑柄挠了挠屁股,“我这把叫斩龙,是从一个傻女人手里抢来的,十六磅重。”
“身位一个强者,你应该尊重自己的武器。”
“仁王剑却被疯王拿在手里,这也叫尊重?”李察傲然一笑,肤色已经转化为凝实沉重的铁灰,仿佛精钢铸造的雕像。
刹那间,上百码距离消失不见。
双剑交格,气浪如刀锋般把灿烂的金黄色油菜花切碎、吹气、漫天飘零。艾伦镇里的最后一抹生机,最终也难逃毁灭结局!
一瞬间爆发出暴雨梨花般的金属交击炸响,两柄剑器攻势密集到只剩下飒飒残影。扩散出一阵高过一阵的气浪,铺路石板被纸鸢似的掀起然后朝天空飞舞,接着是下面黝黑肥沃的土壤。
这哪里像是两柄剑器的交锋,倒更像是两股过境龙卷风在你死我活地争夺权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