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 传送法阵
“我懂了,陛下是希望我怀着必死之志在战场上奋勇杀敌,为庞贝建立功勋。”领主大人伸手在“棺材”表面缓缓拂过,表情无比凝重坚毅,活像是快上法场的异界版窦娥。
军部车队的领队小官那也是个人精,反应又快,立刻意识到雄鹰骑士肯定是误认成棺材。将错就错即兴来了一出战前动员。
什么扶棺出征颇有古风,什么荣誉、使命、恢弘、无敌之类的词不要钱一样批发甩卖,把高山堡一众战士激得热血沸腾嗷嗷叫唤,恨不得立刻抄刀子去跟斯图亚特佬干。
小年轻们满腔热血,但巴克兰这样的老油条可不吃这套,私底下一个劲发牢骚——贵族就算战场被俘也有花钱赎身的权利,送个棺材来算怎么回事?
不过后来领队小官私下里跟李察说了实话,“大人,这其实是个简易传送阵。”
李察本来准备伸手摸摸“棺材”侧面镶嵌的碎宝石,因为看起来十分神似魔晶,他在想能不能抠下来卖假货。听到这话又把手缩了回去——那真是魔晶!
“传送法阵?”李察怀疑自己耳朵没准出了毛病
“每隔半月能自动积蓄够魔力,可以把一人传送到指定位置,不过每使用一次就得等待半个月时间再重新积蓄魔力。用起来也很简单,躺进去顺时针扭动十字转轮就好。”
“怎么给我弄了个这玩意儿。”领主大人扶着额头简直哭笑不得。
他倒是早就听说过传送法阵这种著名炼金物品,亲眼见到却还是头一回。但对于即将面临战争的高山堡而言,这么个华而不实的东西哪有各种军需物资来的刚健朴实。
战争毕竟不是一两人的游戏,而是两个势力千万人的碰撞。半个月才能传送一次还是单人定向传送,怎么听怎么像鸡肋。
“大人,您可别不知满足了。”小官叹了口气,拨了拨头盔上竖着的白色翎羽,“整个东北行省拥有的传送法阵都不会超过十个,就算是简易法阵价值也堪称惊人。如果不是贝德里克殿下一意要求,您根本不可能如此轻易就得到它。”
“是他啊。”李察想起那个满脑袋碎辫的黑大个,不自觉伸手挠了挠头。
“殿下还让我给您捎句话。”领队小官看着李察,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忐忑。他还不清楚雄鹰骑士为人到底如何,万一是那种很强硬的好战鹰派,听到接下来这番话大发雷霆那简直是一定的。
“什么话?”
“奋勇杀敌,建功立勋……”
李察看他那表情就知道肯定还有下半句,直接问道:“嗯,然后呢?”
小官眨巴了两下眼睛,“殿下还说,要是实在打不过……那就看准机会赶紧跑,保命优先。仗是国家的,命是自己的。”
合着送个传送法阵不是指望在战场派上用处,是让他自己留着关键时刻保命!领主大人沉默了半天没憋住,最终吭哧一声拍着大腿开始狂笑。
他这一笑带着小官也开始跟着笑,两人就这么面对面哈哈哈了半天,各自都刹不住车。
“你笑什么?”李察擦了擦眼泪。
“我不想笑,可是实在忍不住。”
“靠,我也是。”说实话领主大人还真多少有点感动,这年头这么贴心的殿下可着实不好找,也就是贝德里克能干出来。
“这个定向传送,目的地设在哪里?”
“殿下说是东北行宫。”小官收敛起笑意,看得出已经在竭力维持严肃,但不时抽搐的嘴角出卖了他。
居然是东北行宫!李察心目中贝德里克的不靠谱程度又升了一级,虽然他不懂魔法,但也清楚把和行宫相连的传送法阵随便给出去绝对风险不小。
“你回去之后告诉他,就说我知道了。”
这件奇门军援既然已经交接完成,运输队伍自然也就该返程了。领主大人留他们吃了顿午饭,也算宾主尽欢,高山堡半身人厨子的独门菜肴几乎要让他们吞掉舌头。
临走前小官指挥随员,准备合力把“棺材”抬到高山堡领主的私人房间里。不过就算瞎子也能看出这么一个金属铸就的庞然大物分量肯定不轻,他一时间也有点犯难,甚至在考虑要不要麻烦下那些一看就很雄壮的半人马和蛮人。
“免了。”李察伸手制止。
小官把很疑惑的眼神投向领主大人,不知他这是要做什么。
李察深吸一口气开启辉力涌动,强大的力量伴随着犹如实质的暖流贯通全身。俯身双手抱住“棺材”低吼一声,双臂肌肉高高隆起,蚯蚓般的青筋鼓胀蔓延。
几个随员看到这一幕忍不住指指点点,保守估计那也是足足两吨的重量,一个人就想抬动是不是有点不自量力?
疑惑没有持续太久,因为亲眼所见的事实如同风暴,正在摧枯拉朽般毁灭掉他们的传统认知。
沉重的金属“棺材”硬生生被抬了起来!雄鹰骑士本人看起来居然还不算太吃力,臂膀弯曲继续上升,直到把箱体稳稳放在肩上,转身一步步走向自己房间,甚至没忘了挥手作别。
小官大张着嘴,看着干硬的地面上两串足有一指多深的清晰脚印,又抬头看看李察的背影,眼神完全僵硬,一丝涎水不自觉从嘴角滑落。
…………
当时间进入十一月,教会调停绝无任何成功可能,已经成了全体有识之士的共识。
两国对教会本身保持着最大程度的尊敬,正如他们彻底无视了所有调停使节一样。
高山堡清晨第一次出现白霜那天,远方飞来的信隼在鹰架上降落,驯鹰人如同往日那样取下信筒同时喂给信隼几根肉丝,再把信筒层层转交给有资格读信的大人物。
片刻之后,丘陵上出现了些许混乱,转瞬又平息无形。教会在庞贝和斯图亚特之间调停宣告失败的消息,已经在高山堡内部流传开来。
教会的调停也许确实出于一颗宗教人士的悲悯之心,但在赤裸裸的利益争端面前,这一切终究是那样苍白无力。
战争,爆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