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这么说，但最终，顾雪还是去见了中田智和朱池。
    倒不是怕他们长跪不起，主要是被三泽广说服了。
    不对，应该是三原小姐被三泽广说服了。
    “如果他们跪在公司门口，搞不好你会被误会成被求婚哦。”
    三泽广轻轻一句话。
    然后，顾雪就被三原小姐推到了隔壁会议室。
    顾雪懵了好久，直到来到门口才回过神来。
    现在来都来了，扭头回去也不好。
    顾雪叹了口气，只能推开门走进去。
    会议室内，双手抱于胸前，昂首挺胸，一副“我很吊”样子的中田智看到门被推开，立刻站了起来。
    等看到顾雪的第一眼，他愣了愣，喃喃道：“真的是女孩啊。”
    “啧。”顾雪有些不爽。
    一脸生无可恋看着天花板的朱池放下脑袋，看到顾雪，也愣了愣，“真的是女孩？”
    “啧。”
    顾雪直接扭头往外面走去。
    “等等！等等！”
    中田智和朱池立刻从椅子上窜了起来，跑到顾雪身边，不敢拉她，只敢焦急地说着等等。
    照理说他们不会那么失态，但他们现在的感觉很奇妙。
    女孩他们不是没见过，漂亮女孩他们也不是没见过，但画力能吊打大半个cdd动画工坊的女孩，他们是真的没见过，所以他们现在的心理状态，就像是见到了国宝一样……
    连碰都没敢碰一下。
    顾雪扭过头来，凶巴巴道：“你们到底来干什么？我记得我已经明确地拒绝过你们的委托了，我没时间，你们乱来的外包工作已经严重拖慢了我们企划的进度。而且，女孩怎么了？很出乎意料吗？”
    “不是。”朱池苦笑道，“只是觉得有点不可思议而已，没想到柏文先生说得是真的……”
    其实……
    哪里只是觉得不可思议啊。
    朱池都快哭了。
    真的是女孩，一个那么年轻的女孩，竟然将我们逼到了绝境，画出了那样的画面。
    总感觉自己几十年都活在狗身上了。
    朱池内心震撼，但表面至少还能保持冷静。
    中田智拦下顾雪后，仔细看了她一眼，大致估算了一下她的年龄，嘴里就开始一直在念叨着“问题不大，当场爆炸”，就像魔怔了一样。
    顾雪深吸口气，退到一边，做了个请的动作，道：“那现在你们已经确定了，我就是女孩，柏文先生说的也是真的，好了，请回吧。”
    “等等。”中田智从魔怔的状态中恢复过来，小声翼翼地问道：“你真的是顾雪？《入侵》第十一集的bpart部分真的是你一个人画的？”
    “真的。”
    “没骗人？”
    顾雪有些不耐烦道：“没有！”
    “请帮帮我们！”听到确切的答案，中田智飞快鞠躬。
    朱池愣了一秒，也弯下了腰。
    “……我真的没时间。”顾雪看自己态度那么恶劣了，对方还是不愿意放弃，有些无奈，“我现在负责的某个企划正在进行中，你也是制作人员，应该知道其中的辛苦，不是我不愿意帮你。”
    “就三卡。”中田智把头压得更低了。
    顾雪无语道：“才三卡……虽然时间紧了点，但你找外面厉害的自由原画师不是更好吗？用得着在这里求我？”
    “我找过了。”中田智苦笑着慢慢直起腰来，但没有彻底挺直，“没人愿意接，我们实在是没办法了。”
    “嗯。”朱池生无可恋地看了一眼中田智，应和了一声。
    顾雪：“……你们到底设计了什么镜头？”
    中田智立刻转过身，拿起放在会议桌上的分镜本，然后折返回来，翻到某一页，递到了顾雪身前。
    顾雪接过看了看，脸色变得很古怪。
    “马戏？”
    中田智惊喜问道：“……这个叫马戏？”
    “你连我设计的场面叫什么都不知道，就去模仿？”
    顾雪不可思议地看向中田智。
    “嘿嘿嘿……”中田智开始尬笑。
    “而且还设计得那么屎。”
    “嘿嘿嘿……嗯？”
    朱池看着傻笑的中田智，好想砍死他。
    “抱歉，你找其他人吧。”顾雪将分镜本交还给他，“设计得太辣眼睛了，我不想画，真的。”
    “真的找不到其他人。”中田智停止尬笑，哭丧着脸，“我和朱池已经动用了所有人脉了，拿着分镜本到处去拜访，不是说画不了，就是没时间。有个原画想要试试看，但刚听到我们说只有几天的作画时间，就去厨房拿刀了，说要和我们同归于尽……”
    顾雪噗的一声笑出了声。
    中田智：“……”
    “抱歉。”顾雪捂住嘴巴，止住了笑声。
    中田智叹了口气，道：“真的拜托了，现在你是我们唯一的希望了。”
    顾雪：“不可能，你是不是没找到厉害的原画？这种场面都画不出来？”
    “怎么可能没找。”朱池在旁边插话道，“这几天大部分我认识和监督认识的原画都找了，虽然他们都很感兴趣，但没一个肯接工作，唯一一个肯接工作的，你也知道结果了。”
    顾雪：“……”
    她隐约觉得，自己似乎……高估了这个世界的原画师的能力，要知道，马戏这种场面，被板野一郎发明后，都被其他原画玩出花来了，这里竟然一个能画的都没有。
    看顾雪沉默不语。
    中田智以为她松口了，再次鞠了一躬。
    朱池作为总作监，有些不甘心，但也跟着再次鞠了一躬，说了一句拜托了。
    他尝试过……也画不出来。
    很丢脸。
    顾雪看着弯下腰的两人，沉默许久，问道：“……什么时候要？”
    中田智飞快道：“下周一之前。”
    “又延期？”
    中田智小声道：“对，如果你不答应，再搞不出来，制作人都要砍我了……我知道有些强人所难，但真的拜托了。”
    顾雪翻了翻分镜，摇头道：“其实时间还算充裕，我都不知道你们找的到底是什么原画。”
    中田智：“……”
    朱池：“……”
    “我接了，不过你们搞清楚，我只是因为第十一集的原因才愿意帮忙的，你们肆意妄为推翻重做，本来就有问题，以后请考虑清楚再做这种决定。”
    顾雪丢下一句话，直接转身走人。
    只留下中田智和朱池两人在会议室里相视苦笑。
    真的……好打击自信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