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纵火,墨胭脂受伤
跪拜了半天,顾南乔膝盖都跪痛了,顾老太太这才对着祖先的牌位拜了拜,然后站了起来。
顾南乔和蒲香玉也跟着动作,而后站了起来。
就在这时,一直趴在地上装狗的墨胭脂尾巴抖了抖,抬起了头。
它张开嘴想要唤顾南乔一声,但是在看到一旁的一对母女时,住了嘴,姐姐说过了,它要跟着出门可以,但是不能吓到人。
墨胭脂知道自己是狼,不是狗,很多人都惧怕它,哪怕那些去墨家看病的病人,见到它也吓得浑身冒冷汗。
墨胭脂是顾南乔养大的,自然是学会了察言观色,所以在看到不远处一对母女时,墨胭脂不敢叫唤出声,只能用爪子拉了拉顾南乔的裙摆。
顾南乔看了它一眼,没理会它,先去把手里的香放入了香炉以后,这才回过了头问它“胭脂,你刚才干什么呢?”
墨胭脂不会说话,小爪子焦急的比划着,咬着顾南乔的衣摆就要往外跑。
这个意思已经非常明显了,就是说宗庙里有危险。
只不过墨胭脂一着急就忘记伪装成狗,刚好那对母女也拜拜完了,转过头看到墨胭脂,吓得花容失色。
“天啊,这里怎么会有一只狼,救命啊,救命啊。”
母女两人惊慌失措的大声喊叫。
顾南乔颇为头疼的拍了拍墨胭脂,示意它趴在地上,这才转过头很是歉意的跟那对母女道歉“对不起,这是我养的狼,吓到你们了,实在是抱歉。”
“你.....你养的狼?”妇人闻言,先是一愣,随后看到墨胭脂乖巧的趴在地上,并没有攻击她们,饶是心里有再多的不满也只能憋着了,她闷声闷气道“养什么不好,非得养狼,也不怕吓到人。”
话是这么说,不过也没有再抱怨什么了。
就在此时,一股热浪袭来,大家转过头,这才看到宗庙的两扇木门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关上了,还被点燃了,此时大火熊熊燃烧着。
大火吞噬了一切,直接往宗庙扑来。
顾家宗庙很小,没有后门,进出也只能依靠这扇门,此时门都被烧了,火也已经烧到了门框上,想要从大门逃出去的机会已经没有了。
宗庙里没有水,也没有任何可以自救的东西。
该怎么办?
宗庙里一片寂静,顾南乔抿唇看着这一幕,墨胭脂也焦躁的叫唤着。
动物都怕火,对于火总有一种莫名的惧意。
墨胭脂摇着尾巴,站在顾南乔身边,那双晶蓝色的狼眼,一直都盯着火苗。
刚刚那对差点被墨胭脂吓哭的母女,此时却是真的哭了,不是被墨胭脂吓哭,而是她们知道逃不出去的话,那自己必死无疑。
顾南乔也颇有点紧张的四处望着,宗庙里只有一扇小窗户,还是常年密封着,她上前去推了推,推不开。
门口一阵风吹来,把浓烟都往宗庙里吹,里面的几个人咳嗽个不停,眼泪也一直往下落。
再这样下去是不行的,不是大火烧毁了房梁,最终砸下来就是她们先被这些浓烟熏死。
最终都难逃一死。
为了保护宗庙不让虫蛀蚀,一般这样的宗庙都会上一层蜡,以此来保护这些木材,现在倒好了,这些用于防止虫子的蜡变成了大火的助燃物,不过一小会儿的功夫,火势旺盛了一倍多!
顾南乔还在固执的推着窗户,蒲香玉走过来,绝望地道“没用的,这扇窗户打不开,外面已经被人用木头封死了。”
“干娘。”顾南乔抿着唇,一脸倔强,就是不愿意放弃。
“对不起,乔妹,本来是想让你一起跟着来认祖归宗,没想到最后却发生了这样的事情。”顾老太太后悔的说道。
她一把年纪了,早就活够本了,只是可惜了蒲香玉和顾南乔,一个正值中年,一个人生才刚刚开始。
可惜了。
顾南乔固执道“祖母,您说什么呢?我是顾家人,来这里祭拜祖先是我的义务,这不过是出现了一点点小意外罢了,我们一定能活着出去。”
就算不能活着出去,顾南乔也无憾了,她唯一遗憾的则是临走之前不能再多看墨玉珩一眼。
活了两辈子,第一次喜欢的人,她真的很想再看看他,哪怕一眼也好。
对顾南乔而言在大齐生活的每一天都是赚来的,她早就不亏了,唯独是有点不甘心罢了。
她还没有跟墨玉珩在一起,她还没有告诉墨玉珩,她喜欢他!
就在此时,一直趴在地上的墨胭脂,突然蹿了起来,直奔大门而去。
“胭脂,”顾南乔看到了,连忙喊道“你去哪里,赶紧回来。”
墨胭脂怕火,现在往大门那里跑它是疯了吗?
墨胭脂转过头看了顾南乔一眼,那双晶蓝色的眼眶里湿漉漉的,像是被水洗过的碧空一样。
里面充满了对顾南乔的不舍、留恋。
“嗷呜~”墨胭脂依依不舍的冲着顾南乔喊了一声,毫不犹豫冲向了大门。
小小的身影瞬间被火给吞没。
“胭脂.....”顾南乔喊得撕心裂肺,往前走了几步,却被炙热的浪潮被阻挡了脚步。
就在顾南乔声音落下的一瞬间,前面一直燃烧的大门突然往外倒去。
别看看不清楚,可顾南乔站在前面看的是清清楚楚,是墨胭脂把大门推倒了,就是为了给她们争取一线生机。
“干娘,祖母咱们走。”燃烧得最厉害的大门倒在了外面,虽然现在出去还是有点危险,却也远比刚刚的情况好了很多。
几个人依次排队,用最快的速度从这条夹缝中逃了出来。
衣裳头发都被烧了些许,几个人狼狈不已,但是好歹捡回了一条命。
顾南乔护着四人到了外面,顾不上查看自己和她们的伤势,左顾右盼的找墨胭脂。
墨胭脂撞开大门时往外一滚,此时身上还有些火苗燃烧着,整个人奄奄一息的倒在地上。
顾南乔心疼得不行,看到被烧成焦炭的墨胭脂,先把墨胭脂身上的火苗给灭了,看着墨胭脂闭着眼一动不动,突然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扑簌簌的往下掉。
就连刚刚被墨胭脂吓到的那对母女,此时也围了过来,那位妇人拿出了一个水囊,递给了顾南乔“姑娘,我这里还有点水,你看看用不用得上。”
“谢谢你。”顾南乔感激的道谢,也没客气接过了水囊,倒了水在帕子上,青青的擦拭着墨胭脂的伤口。
墨胭脂全身每一个地方是好的,擦着擦着,顾南乔不争气的又哭了。
连带着那对母女也哭泣了起来。
早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早知道墨胭脂会为了救她们变成这样,她刚刚一定对墨胭脂和颜悦色。
可惜人生难买早知道。
事情已经发生了,再也没有后悔的余地。
墨胭脂依旧还紧闭双眼,若不是它还有点呼吸,顾南乔都会以为它被烧死了。
但现在情况也不容乐观,不立刻治疗,墨胭脂最终也会难逃一死。
顾不上找是谁纵火,顾南乔抱起墨胭脂就往山下跑。
刚跑两步路,就碰到了山下跑上来的一群人。
这里离顾家村不远,山脚下还有一个小山村,名为杏花村,来人正是杏花村的村长,一同前来的还有杏花村的村民。
大家看到顾家宗庙前的灰头土脸的几个人,杏花村的村长忙问道“你们可有人受伤?里面还有没有人?”
“没有了,志强,你们怎么来了?”顾老太太在这里生活了几十年,即便很少外出行走,但是该认识的人都认识。
“您是顾家老太太?顾长水的母亲?”贾志强对顾长水自然不陌生,他以前经常跑去顾家蹭饭吃,顾家的老爷子和老太太也算是看他长大的。
顾老太太应了一声,贾志强这才看清楚了眼前的人是谁,他忙道“伯娘,我们是看到了山上起了大火这才过来的,兄弟们,赶紧帮着扑火。”
贾志强喊了一声,大家立刻行动了起来。
“伯娘,这大火是怎么燃烧起来的?是不是庙里的香烛倒了?”除此之外,贾志强想不到别的原因。
而且香烛倒了引起火灾的事情也常见,基本上隔个几年就会发生一起。
只不过那时候都是宗庙里没人的时候,香烛应该是被风给吹倒下了,这才燃烧了起来。
那这次又是因为什么?
“不是,是有人蓄意纵火。”不等顾老太太出声,那位妇人开口道“那时候我们正在里面祭拜,谁知大门突然被人关上了,还放火烧了起来,要不是这位姑娘的狼,不顾自己生死,撞开了大门,我们现在已经葬身火海了。”
妇人说着指了指顾南乔怀里黑乎乎一团的墨胭脂。
贾志强一听是有人蓄意纵火,连忙让人去四周寻找可疑人员,接着又安排她们几人去山下稍做休息。
至于墨胭脂,伤得实在是太厉害了,顾南乔压根没有心情留在这里,贾志强也理解,连忙安排了人送顾南乔回蒲家村。
就在顾南乔抱着墨胭脂走后不久,离宗庙稍微有点远的地方,传来了惊呼声,等大家循声过去的时候,就看见王如雪捂着脚倒在地上。
她的脚边还散落着火石和一个水囊,贾志强打开水囊闻了闻,皱起了眉头,这里面装着的是灯油。
灯油有助燃的作用,贾志强看了王如雪一眼,让人把她压着送去衙门。
王如雪是逃跑的时候被猎人装的陷阱给夹伤的,这里时常会有野猪出没,大家为了保护田里农作物,所以一般都会在附近的山上设下陷阱。
王如雪做贼心虚,在墨胭脂撞开了大门后,她就仓促逃离,可那时候浓烟滚滚,山下的人们早已经看到了这里发生的一幕,有很多人从山下跑了上来。
她不敢光明正大的从大路跑,生怕被人给抓住。
其实是她自己多虑了,如果她从大路走,顶多也就是被人询问两句,大家也不知道宗庙里情况如何,只要她应对得当,完全可以逃离这里。
只可惜她心虚,她不敢走大路,看到山下乌泱泱的人群,她下意识的觉得这些人是来抓她的。
所以只能仓促的往别的地方跑去,山里没有路,她随意乱踩,最后受伤了,也是咎由自取。
王如雪脚上受伤了,被猎物夹夹伤,一路上走的是踉踉跄跄,小脸上一片惨白,眼泪更是扑簌簌的往下落。
看着好不可怜。
只可惜在场的人对她都生不起半点怜惜。
要知道她一把火不仅仅烧毁了一座将近三十年的宗庙,更重要的是,差点烧死了五个人!
即使现在五人已经从宗庙里安全出来了,但是大家不会忘记,她们是怎么跑出来的,如果没有墨胭脂,没有它牺牲了自己去救她们,怕是里面的五个人,都没有生还的机会。
蒲香玉看到纵火人是王如雪时,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上前直接给了她一耳光。
王如雪这段时间可谓是过得生不如死,刀疤脸和叶繁荣因为、玷、污、她,被判了刑,而她因为是自作自受,所以县令大人放了她一马。
可回了家,父母的怒斥,姐姐的抱怨,村人的嘲笑,无孔不入。
她活的憋屈,特别是村里人看她的眼神,都让她羞愧难当,就像她是一块肮脏的抹布,众人嫌弃。
此时她被蒲香玉扇了一巴掌,王如雪也发了狂,她一把推开了蒲香玉,厉声道“你凭什么打我,凭什么?要不是当初因为你的承诺,我们家怎么会这样,我姐姐也不会借给刀疤脸。”而她也不会落得这个下场。
蒲香玉踉跄倒地,顾老太太连忙扶起了她,看向王如雪的眼神多了几分惋惜“姑娘,明明事情是你自己做的,怎么到最后面你却把事情推到别人头上?”
敢作敢当懂不懂?
王如雪笑了,那惨白的小脸配上她那诡异的笑容,让大家心里都发毛“要不是她当初答应跟我们王家结亲,我怎么会为了嫁入王家费尽心思?我跟我姐姐也不会走到这一步。”
别人不知道,可王如雪心里一清二楚。
这些年来,她为了嫁入顾家,费了多少心思。
每次蒲香玉来王家,她都热情礼貌的招待,拿出了自己最好的状态,就是希望能够给她留下一个深刻的印象。
甚至为了抢夺这门亲事,她处处陷害自己的姐姐,让她在蒲香玉面前丢脸。
她做了这么多,无非是想要嫁入顾家。
可是这一切,她的所有努力都得不到应有的回报。
这让她心里怎能不怨?怎能甘心?
“这也不是你伤害别人的理由。”贾志强怒斥道“别把自己摘得这么干净,你要真是一个好姑娘,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火烧宗庙,罪不容赦。”
王如雪大喊“反正我也不想活了,能拉她们一起死,也是我赚到了。”
说着,大声笑了起来,笑到后面,却又啜泣不已。
她这一生,就是一个笑话,这一出戏,她感动了自己,恶心了别人。
贾志强让村里人送去了县衙,纵火可是大罪,不管王如雪是出于什么原因,她都必死无疑。
又让人去联系了顾家村的村长和长老,毕竟这杯烧毁的宗庙可是顾家村的。
后面的事情处理,顾南乔一概都没有理会,此时的她,满心满眼都是怀里这只气若游丝的墨胭脂。
眼前飞快的掠过墨胭脂所有的成长画面。
当初墨哥哥捡它回来的时候,墨胭脂还是一只狼崽子,还很小,只能吃一些南瓜粥,连牙齿都没有长出来。
她养着它,给它取了名字,看着它从一个连路都走不稳的狼崽子到成年狼。
也不过区区一年半的时间,墨胭脂长大了,从年后开始,顾南乔就很少陪着墨胭脂,觉得它有了头狼的陪伴,她应该可以适当的放手。
可墨胭脂对她依旧很是依恋,她去哪里,墨胭脂都得跟着,不愿意让它跟着也不行,墨胭脂就会开始叫唤,有时候生气了,依旧跑去挠墙。
“墨胭脂,你一定要好好的。”顾南乔抱着它,泣不成声“等你的伤好了,家里的围墙随便你挠,姐姐都不阻止你了,以后我也天天给你做好吃的,陪你玩,不会再冷着你。”
到了蒲家村,顾南乔跳下驴车,飞快的跑到了药房里,让秀香烧了热水,她备好了所有的药物,就等着给墨胭脂清理消毒后使用。
顾明凡听到秀香说顾南乔回来了,怀里抱着一团黑乎乎的东西,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进门,就跑去了药房。
顾明凡好奇不已,连忙来了药房,看到顾南乔正在给手术刀消毒,他还以为顾南乔这是要接诊病人,没在意。
看到手术台上放着的那一团黑乎乎烧焦的东西,顾明凡问道“妹妹,你这去祭祖怎么抱了个黑木头回来?这不会也是药材吧?味道也太难闻了。”
说着,顾明凡嫌弃的捏了捏鼻子。
顾南乔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凉凉道“它是墨胭脂,你要是再胡说,我就把你的嘴给缝上。”
挥了挥手里的剪刀,明晃晃的威胁。
顾明凡先是被顾南乔的举动吓了一跳,随后听到她的话,顿时愣了“你说什么?这是胭脂?你饿了,把它烤着吃?”
“吃你的大头鬼,要么就帮我一个忙,要么你就别废话,滚出去。”顾南乔心情不好,脾气暴躁。
顾明凡理解,他现在也着急了,看着黑乎乎的一团,他完全不知道怎么办。
“你说,要我帮忙什么,先跟你说了,我医术不太好,怕是帮不上什么忙。”
“二哥,你帮我去抓四十只蝎子好不好?我知道数量有点多,可这是唯一能救活墨胭脂的办法。”顾南乔泪眼汪汪的看着顾明凡,恳求道“好不好?”
“行,交给你二哥,别的事情我不敢保证,但是我一定在半个时辰内,把蝎子抓回来。”顾明凡保证道。
看到顾南乔泪眼汪汪的模样,他心疼不已,自己的妹妹,从来都那么强悍,不管面对什么,都面不改色,可今天,她哭了。
顾明凡的心乱了、疼了。
“一定要活蝎子。”顾南乔叮嘱“死了的没用。”
“放心吧,我知道了,你在这里守着墨胭脂,我很快就回来,别哭了,墨胭脂现在可就靠你了,我医术不精,救不了它。”顾明凡拿出帕子擦了擦顾南乔的眼泪,宽慰她道“有我在,你放心。”
顾南乔点了点头,目送他离开后,这才继续手下的工作。
秀香端来了热水,顾南乔先拿着剪子把墨胭脂烧焦的毛发给剪了。
然后才用热水给它清洗伤口、消毒。
伤势严重,顾南乔给墨胭脂上了极好的药粉,又给墨胭脂喂了药丸,等做完这一切,顾南乔才松了口气。
她现在的处理也只是能暂时吊住墨胭脂的命罢了,如果十二个时辰之内,顾明凡无法收集到那么多只蝎子,那墨胭脂也就危险了。
顾南乔望着墨胭脂,看着它气若游丝的模样,回想起刚才墨胭脂不顾一切冲向了火海里的场景,眼眶又蓄满了泪。
老天爷,求求你了,一定要放过墨胭脂,别把它这条命收回去。
从来不求人的顾南乔,第一次在心里求老天爷,希望它能高抬贵手,给墨胭脂一次重生的机会。
“姑娘,你身上的伤是不是也该处理了?”秀香看到顾南乔手臂上的烧伤,虽然没有墨胭脂的严重,但是也让人触目惊心。
顾南乔这才察觉到手臂上钻心的疼,但是她却不在意,她不过是被火碰到了一下罢了,一小片伤口,没什么大不了,反倒是墨胭脂,全身都烧伤了,现在一定更难受。
秀香见顾南乔不为所动,没有要清理伤口的意思,她便去端了一盆干净的水进来“姑娘,你担心墨胭脂这我们都知道,但是你也要保重身体,你要是自己都累垮了,还怎么为墨胭脂看病?来先把这手臂周围的布料都剪了。”
秀香拿了把剪刀过来,小心翼翼的帮着顾南乔处理伤口。
桌上放着的都是治疗烧伤的药材,但是也都是很普通的药材,没什么作用,秀香也帮着给顾南乔手臂上了一些。
等到她收拾好药瓶子,端着木盆出去时,顾南乔才轻声道“秀香,谢谢你。”
“姑娘说的是什么话,你是我的主子,做这些事情都是我应该做的。”秀香不好意思道“我先下去了,有事情再喊我。”
顾南乔点了点头,没再多说什么,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墨胭脂,在心里默默的祈祷,希望墨胭脂能赶快康复。
秀香端着木盆出了药房,姚冰迎面走来,她看着木盆里的血水,问道“出什么事了?可是有人过来看病?”
秀香叹气“不是,是姑娘回来了,她受伤了,墨胭脂也受伤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她们俩,都烧伤了。”
一听到顾南乔受伤了,姚冰面色一变,立刻跑去了药房,再看到变成了焦炭的墨胭脂和顾南乔手上的伤以后,姚冰很是自责,少主吩咐她来这里保护姑娘,可她倒好,姑娘说不需要她跟着,她就真的没跟着,还跑去处理自己的事情。
谁知道现在姑娘就遇到了危险,墨胭脂也为此受了重伤。
“姚冰,你回来了。”顾南乔抬头看了她一眼,眼里溢满着悲伤“我要你帮我去办一件事。”
“姑娘,你说。”姚冰道。
“你去帮我查探一下,是谁在顾家宗庙纵火,找到了人,也让她尝尝被火烧的滋味。”
顾南乔不是心狠手辣之人,一般来讲,她是不提倡这种报复办法的,可这次是被逼急了。
那个人分明就是要她的性命,要不是墨胭脂挺身而出,怕是此时她早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
墨胭脂的伤,还有她们五人的伤和惊惧,都要那个人一一偿还!
“是。”姚冰点头,出了门,这次她没有亲自前往,而是招来了华风和华天。
三人一见面,姚冰就发了怒“你们两个今天跑哪里去了?姑娘受伤了,你们知不知道?”
这些天来,华风和华天在蒲家村可谓是如鱼得水,顾南乔没事情找他们,有事情也都是姚冰一个人就能搞定。
所以华风和华天,有事没事就出门去打猎,或者是回了他们的老巢。
反正在这个小小的蒲家村,不会出现什么大问题。
谁知道这次还真是出了事。
顾南乔在宗庙差点被一把火给烧死了。
华风和华天自知犯了错,也不敢跟姚冰顶嘴,姚冰不便离开,直接让他们两人去查探消息。
这年头,纵火是大罪,更何况是烧了人家的宗庙,还是蓄意纵火。
王如雪被押送到了衙门,顾家村的村长也跟着去了,一同去的还有贾志强和顾老太太、蒲香玉和那对母女。
毕竟顾老太太几人既是见证者也是受害者,她们需要到场阐述事实。
顾老太太和蒲香玉几人也受了点伤,但是比起顾南乔和墨胭脂,倒是不太严重,顶多就是脚上有点灼伤,还有头发被烧了一部分。
只要没有危急性命,这么点小伤,都不是什么大问题。
一行人到了衙门,县令大人升了堂,贾志强先是把自己的所见所闻阐述了一遍,最后道“大人,这些火石、灯油皆是在她身上找出来的,由此可见,这件事就是她蓄意而为。”
县令大人先是让师爷一一检查过了证据,随后才看向了王如雪,再看到她这张脸的时候,县令大人嘴角狠狠的抽搐了一下,怎么又是她?
还没完没了了。
“王如雪,你说说,这件事是你做的吗?”县令大人问道。
王如雪早就不想活了,反正在做出这件事时,她也没有想着推卸责任,所以很是坦然的承认道“没错,这件事是我做的。”
“目的为何?你又是如何行动的?可有同伙?”县令大人问道。
王如雪冷笑一声,仇视的看着县令大人“大人,我这么做是为了什么,您不是很清楚吗?当然是为了报复她们啊!谁让她们毁了我的一生。”
指了指顾老太太和蒲香玉两人。
县令大人看着她,觉得她这是疯了,上次的事情,早已经查清楚了,刀疤脸和叶繁荣也都伏法了,没想到他心软,觉得王如雪虽然是设计了他人,但是最终也是自作自受,所以没有追究她的责任。
不曾想,现在她就犯下了这样的案子。
烧人家的宗庙,这是大逆不道,这要是她们几个人运气不好,直接死在了那里,县令大人脖子顿时凉飕飕的。
这件事要是被上峰知道了,他丢了官帽事小,就怕到时候连性命也得交代在了这里。
后背一层冷汗冒了出来,县令大人看向了那对母女,让她阐述一下当时事发时的情景。
妇人是第一次上公堂,瑟瑟发抖,几句话就能概括的事情,让她磕磕绊绊的说了差不多一刻钟。
这件事事情清楚明白,人证物证俱全,所以当下县令大人就下了斩首王如雪的决定。
不过在斩首前,还需要王家人赔付顾家村修建宗庙的银钱,还有五个受害人的医药费。
修建宗庙最少需要五两银子,给五个受害人的医药费也需要二两银子,这么一算下来,王家这次得给七两银子。
此时王家村,王蒲氏还不知道她女儿犯了事,她正坐在堂屋里,拨弄着手里的蚕豆,看到王父坐在一旁抽旱烟,她不悦的皱起了眉头“我说老头子,你能不能出去找活干?家里都快揭不开锅了,那几亩地今年种了水稻,眼看到了秋收时节,那稻谷也太少了点,怕是不够咱们一家人吃。”
还得交税,这么一算,别说填饱肚子了,怕是连这个冬天都会过得很是艰难。
王父眼都没抬一看,语气不好的怼她“我也想出去找份活干,可你看看你女儿干的好事,把咱们家的脸都丢尽了,我现在出门找事情干,人家也不愿意用我,还会嘲笑我。”
他是一个爱面子的人,被人这么戳着脊梁骨,心里能好受吗?
王蒲氏不说话,这段时间她也被别人指指点点个不停,这种感受,她感同身受。
可她能如何?做错事情的是她女儿,她心里就算再不高兴,也不能把自己女儿赶出门吧?
“也不知道造了什么孽,我们家的女儿就跟着了魔一样,非顾家人不嫁了。”王蒲氏抱怨道“这也怪蒲香玉,当初她明明就答应咱们了的,可谁知道她过了几年就后悔了,不认账。”
王父附和道“可不是,这件事要怪就怪你那个手帕交,要不是她当初同意了这门亲事,咱们家的如意和如雪也不会眼巴巴的想着要嫁入顾家。”
他们从来没有想到,当初提这件事的时候,大家都在开玩笑,不过是一个玩笑而已,蒲香玉自然就应了下来。
而且她当时也没有一口咬定说会跟王家结亲,不过是说,如果两家孩子有缘分,以后能结亲那也是一件好事。
谁知道就这么个玩笑话,闹出了这么多的事情。
“唉,现在说这些话有什么用?你去看看二丫头,这都快下午了,怎么还没有起来,她这是不打算吃饭了?”王蒲氏道。
王父不悦道“吃什么饭?她不吃饭正好省了,这些日子她一直呆在家里,也不干活,嫁又嫁不出去,真是愁死人了。”
王如雪失了名节,在村里丢尽了脸面,好人家的男子自然是看不上她,会来王家说亲的,不是那些混混人家,就是一些鳏夫。
都是穷人家。
王如雪看不上,王蒲氏也不满意,虽然王如雪失了名节,但是也得找个好人家嫁了,不然她不是白养了这个女儿十几年?
所以这件事就僵持在了这里,好人家看不上王如雪,穷人她们看不上。
“嫁人又不是买白菜,你说嫁就能嫁?你也别心急,这不是事情刚刚发生吗?大家也就说个一年半载,等这件事风声过去了,咱们依旧能给二丫头找个好人家。”王蒲氏信心满满道。
比起她的信心满满,王父则是理智了很多,就他们家现在的名声,敢跟他家结亲的人家还真是没有。
再说了,村里人又不是全都失忆了,这件事就算过去十年、二十年,都依旧会有人翻来覆去的讲。
就在这时,院门被人敲响了,王父不耐烦的去开门,谁知道门一开,就看到一群气势汹汹的衙役,王父看到衙役,脸色都变了,弯着腰讨好道“几位官爷,不知道你们前来,所谓何事?”
“也没什么大事,就是你的女儿王如雪涉嫌故意伤人,纵火重罪,被判了秋斩,我们来通知你。”衙役说道“还有王如雪烧毁了顾家村的宗庙,需要你们家赔偿五两银子,还有烧伤了五人,需要赔偿二两银子的医药费。”
闻言,王父呆住了,王如雪犯了罪?还被判了秋斩?
他这是在做梦对不对?这怎么可能呢?
不管可不可能,衙役上门了,这件事传扬了出去,衙役们上门除了送消息,还有顾家村的村长和蒲香玉她们拜托衙役们帮着把赔偿款拿回来。
毕竟王家人不讲理,他们怕是不愿意赔!
果然如此,王蒲氏听到这个消息,吓得脚都软了。
她一个劲儿的囔囔着“不可能,这不可能,二丫头她在屋里休息呢,没有出门啊,我今天早上没看见她出门。”
说着就去推开了王如雪房间的门,屋里空空如也,地上一片狼藉,房间里没有王如雪的踪影。
事到如今,王蒲氏这才不得不相信了。
“二丫头怎么这么傻,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情,这是要把咱们这个家给毁了啊!”一想到要赔偿七两银子给出去,王蒲氏心如刀割。
七两银子可不是小数目,家里压根拿不出这笔钱,衙役们又都在家里等着,王蒲氏没办法,最后只能低价把家里的几亩地给卖了。
这个时节已经快到秋收了,水田里的水稻稻穗已经结出了稻谷,粒粒金黄。
眼看就要丰收了,可为了凑足这笔钱,王蒲氏只能咬牙把水田给卖了,稻谷她倒是想自己收割回来,可村里人也个个都是人精。
不愿意,你要是连稻谷一起卖,人家还愿意出钱买,要是把田都卖给人家了,等到下个月他们还要去收割稻谷,人家可就不愿意。
最后无法,王蒲氏也只能答应了下来。
凑齐了七两银子,这才把衙役给送走。
蒲香玉拿到属于自己的一份钱,她也没有要,而是给衙役们买酒喝,说是辛苦他们了。
那对母女和顾老太太也没要,二两银子全都送给衙役们买酒菜,说算是她们请客。
如此一来,衙役们也高兴了,毕竟二两银子可不是小数目,他们这个月都能吃好酒好菜了。
邻水县贫瘠,这样的县城,他们衙门没什么油水可捞,加上县令大人又还算是清明,所以衙役们更是不敢贪墨。
这次是老百姓请他们喝酒,那就不一样了,所以大家皆大欢喜。
除了失去了女儿、丢了面子、又破了财的王家。
蒲香玉和顾老太太回到蒲家村时,已经是晚上,见到药房里灯火通明,蒲香玉问秀香“秀香,乔妹是不是还在药房?”
秀香答“可不是么?墨胭脂烧伤严重,姑娘不放心,都在药房里待了一下午了,刚刚墨胭脂吐了,姑娘担心得不行,想来今晚她怕是都不愿意离开药房了。”
本来按照秀香的想法,自家姑娘都受伤了,自然是要坐在一旁休息,至于墨胭脂的伤,她来伺候就行。
可偏偏顾南乔不让,全都要亲力亲为,不让她帮一点忙。
秀香只能打打下手,站在一旁看着。
闻言,蒲香玉倒是明白顾南乔的心情,墨胭脂为了救她们,不顾自己生死,冲向了大火,为她们争取到了一线生机。
她脚上还隐隐作痛,但是比起墨胭脂,这都是些小伤,不值一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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