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归途之求生的勇气
没等岚峰反应过来,张泽已跨过栏杆,手攀着栏杆身体开始下坠,到离一层甲板两米不到的高度停住,身体吊在空中,等舰艇摆回平衡点时,迅速跳下,脚底触及甲板瞬间身子下蹲,卸掉重力,站稳时没发出一点声音,不远处的恐怖触手还在肆虐,没发现这边有一个可口食物出现。
张泽扶着钢铁墙壁,小心翼翼往一层舱门口走去,拐过这个墙角就可以看到舱门了。这时,一阵细碎的声音由墙角那头传来,张泽心里一紧,难道那头有触手过来了?刚想后退,却见墙脚探出个头来。
“有人?”
一名士兵走出来,其后面还跟着十几军人接踵而来,各个穿这防水服,中间四人推着一个带轮子的铁箱子,看似很重的样子,声音就是由轮子传出来的。
“你们这是在要去干嘛?”,张泽疑惑问道。
为首的士兵道:“执行任务。你怎么在这里?这儿很危险,赶紧回去。”
“快走,咱们目标太大,触手发现咱们了,向这边来了。”,走在最后的士兵突然低声催促道。
众人一听顿时紧张起来,为首的士兵道:“走,往舰尾走,快跟上。”,又对张泽说:“你怎么办?回二层吧,这边过不去了。”
“二层门口也有触手堵着,这下糟糕了。”,张泽有点不知所措了。
“这儿不能呆了,要不你先跟着我们走吧,到舰尾再想办法吧。”,为首士兵看了看张泽,又道:“我们有任务在身顾不了你,你自己要小心,跟紧了。”
张泽感激应下,跟在队伍中,一起朝舰尾小跑去。
唏唰声音渐近,章鱼触手已经绕过他们刚刚站立的墙脚,队伍中间的铁箱子移动时有异常的震动传出来,触手很容易就感知到震动的来源。
又有一根触手由舰挺侧面朝队伍袭来。
“啊”,队伍后面传来一声惨叫,张泽内心一颤,回头看去,队伍末尾的一个士兵全身被一条触手缠住,触手粗大,只是缠绕一圈就覆盖了他的全身,只露出被挤压得涨红且狰狞的脸,士兵的双脚使劲挣扎着,边上的队友下意识想拉他的手,发现手不见了,有队友拔出枪射击,可打到触手表面时,直接被反弹,幽黑的触手如钢铁般子弹都打不进去,“咔咔...啊...”,骨头断裂声伴随着士兵的惨叫声,喷的一声,血雾飞溅,被缠绕的士兵硬生生被挤爆,鲜血由缝隙中喷出,边上欲要救助的士兵被溅了一身,老是他们经历过无数生死战斗,也被这样的场景吓得纷纷后退。张泽看着这一切,吓得两腿都软了。人被生生挤爆,骨裂血喷,这样的残忍与血腥场面,普通人估计早就吓破胆了。
“小高、阿中,你们顶住,其他人继续跑。”,为首的士兵果断发出命令。
“是!”,最后面的两人绝绝回话。
张泽还未反应过来,被为首的士兵一拽,差点摔倒。
“想死啊!还不走?”,为首士兵喊道。
张泽暗叹自己刚才表现出来的软弱,可是,他还是控制不住自己内心的恐惧,撇了一眼队伍后面留下的两人,那无助却绝决的脸庞让张泽内心一片悲凉。
跟着队伍继续跑,可是旁边的触手也在靠近,其速甚快,又是侧面袭击,队伍无法避开,为首士兵眼中露出一丝痛苦,对中间两侧的两人喝道:“阿勇、小斌。”
“是!是!连长。”,两声军人式的回答。
又要留下两名军人阻挡章鱼触手,这时,张泽才知道为首士兵是他们的连长,连长已变得扭曲的阴历表情。
队伍的气氛显得异常的诡异且恐惧,不断有士兵人殿后充当诱饵。不断有骨头被挤压碎裂的咔咔声;还有那凄厉、绝望的惨叫声传入张泽的耳朵里,张泽的内心防护网越来越脆弱,他的精神都快要奔溃了,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
面对触手根本没法阻挡,留下只是送死而已,这些军人却义务反顾,毅然赴死,只是为了给同伴争取一点时间。
“别停,继续跑。”
见到快被吓傻了的张泽,连长叹了口气,只能扣住他的胳膊跑。
被拽着跑,张泽已没有了羞愧感,坚强与自信在此时此地已变得脆弱不堪。
直面死亡需要的是勇气与信念。
小队还保持着快速前进的步伐,随着舰身的摆动,小队丝毫不受影响,继续跑步前行。
张泽被拽着跑,脑袋里一片混乱,无数的记忆碎片充斥着他的脑域,这是人类承受恐惧的能力即将到达极限的表现。
北极之行后,他的身体素质变强不少,思维变敏捷,反应速度变快了,又经历过两次生死逃亡历程,感觉自己已经很强,可以独挡一面。可是,在真正的残酷杀戮与血腥面前,自以为是的坚强与那膨胀的自信瞬间变得一无是处。
张泽脸上的表情一会儿恐惧一会儿又陷入迷惘,身体机械地随着被连长死死拽着左手臂向前跑着。
终于到达舰末尾,连长放开张泽的胳膊,上前拉起舰尾的底舱门环,露出下舱楼梯,撤到一边道:“先扛箱子下去,其他人防御。”
话刚刚说完,砰…啊…,撞击声与惨叫声同时响起,张泽茫然回头见抬箱子的一个士兵抛落在5米外,口吐鲜血。铁箱上躺着一具面目全灰的尸体,如一堆烂泥般横陈在箱子上,原来是后面的触手缠爆一个士兵后将尸体抛射过来,砸中后面推箱子的一个士兵,竟将其砸飞了,胸骨尽断,吐血而亡。
大家还没反应过来,又是数声惨叫声传来,一士兵朝张泽飞来,来不及反应,只觉一道巨力撞在其背上,直接飞出,在空中噗地一口鲜血喷出,瞬间人已摔出数米外,又滑出数米远才停下。躺在地上,感觉一阵晕眩,背部火辣辣的痛,胸口憋闷,“噗嗤”又是一口鲜血喷出。“小刚,你们抬箱子先下,其他人防御。”,后面传来连长的急促吆喝声。
求生的本能将迷惘的张泽拉回了现实。
感觉后背伤口不小,还在流血,张泽摸了摸胸口,胸骨竟然没断?忍着疼痛爬起来,快速往回跑。
连长看到张泽的反应,愣了一愣,似乎没想到张泽没死。
没有等待,这时,连长也跨入舱门,舱门外还剩张泽与最后一个士兵,士兵正要跨入舱门,紧随在后的触手赶至,触手弯曲,飞速在士兵身前迂回了一圈,卷起士兵的身体,直接抛向天空。这时,张泽也跑到舱门口,连长看到面前的张泽,手里的舱门手闸顿了顿,也就这一顿,张泽猫腰窜了进去。等他站定回头看着快速放下的舱门,缝隙外,一堆烂泥般的尸体正好砸在视野内。飞溅的鲜血涌进渐渐合上的舱门。
看着兄弟一个个惨死在眼前,连长已是目眦欲裂,握着门扎的手青筋暴露,舱门关闭的一刻,黑暗中,张泽听到了连长短促的哽咽声。
谁说军人只流血不流泪!
忽然,张泽感觉到诧异,诧异自己虽然还在害怕却不再迷惘与怯懦。只是现在的张泽自己不知道而已。
将一切看在眼里的连长却是知道,张泽已迈出了一个普通人变成一个真正战士的第一步。
“面对死亡没有退缩,没有散失求生的勇气。”
蝼蚁尚且贪生!
下水舱是一个可容纳一辆坦克的空间,连长沙哑着声音道:“大家准备,15分钟后出发。”,说完,走到后方,从角落扛来一两个大军用大皮袋,一个袋子上有大型皮艇字样。
张泽的身体已经有点木了,背部的伤口只是让边上的士兵帮着用绷带缠紧,士兵没时间,张泽又够不着,只能先这样,随口问道:“连长,你们要下海?”
连长看了他一眼,道:“执行任务。”
“下海?”,张泽又重复问了一次。
“是,我要炸死这该死的怪物。”,连长咬牙道,“这里是下水舱,你就呆在这儿吧,一会儿自己关上门,应该很安全,有机会就回一层找舰长他们,这里可没吃的,坚持不了多久的。”
张泽心中一热道:“我跟你们去。”
听到这话,连长深深看了张泽一眼,道:“会死的。”
“你们要是失败了,这舰艇迟早也要沉没,早晚都得死。何况,我刚才在甲板上就该死了。”
这次,连长注视了张泽一会儿,“好,正好我们人手也不够了,你补上。”
说完,连长命令队员打开气艇,开始装备
5分钟后,闸门由上方缓缓往外降落,一线天光射进来。正好落在连长那冷峻的脸庞,看不出任何表情,有的只是坚定与执著。
连长喝道:“各就各位,准备。”
“你叫什么?”
“张泽,叫我小泽就行。”
“小泽,一会儿你跟在我后面,看我的动作行事。”
连长趁着闸门下降的时间,看了一眼剩下的四人,加上张泽与自己也就剩下六人。
冷静道:“咱们是诱饵,大皮艇上面绑着导弹箱子,已设好爆炸时间,离现在还有15分钟,一会儿章鱼触手袭击时,我们要跳海,利用小皮艇逃脱,机会渺茫,死活靠自己,不要理会其他人,逃得一个算一个。”
连长没说大皮艇上需要留人当诱饵,否则,章鱼可能会感应到大皮艇上没有食物了,放弃大皮艇转而攻击小皮艇。
舰尾海面上没见章鱼与它的触手,闸门降到与甲板平行时并未停下,而是继续下降,直到形成一个30来度的角度,最下方与海面距离有一米五,这是方便皮艇滑入海里,这下水舱建在舰尾侧边上的突出部位。
推着皮艇往滑道去,队员们配合有素,等待舰身平稳时刻,推动皮艇,下滑中陆续跳上皮艇,张泽也跟着行动,“哗啦”皮艇顺着滑道快速入水。后面用绳索系着的小皮艇也跟着入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