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大哥表达爱的方式不大一样。”亚露嘉是这么形容的。

    “表达爱的方式不一样？”对此，雷欧力的表情滑稽极了。

    爱？他把伊尔迷对奇犽的训诫理解成爱？嘿，还没有听说过哪家长辈对孩子爱到不能交朋友的，这不合常理。

    杀手又怎么了，就和该不能有朋友吗？但没看见他大哥对亚露嘉也有这要求啊，当时可爱的男孩子给他们分蜂蜜时，伊尔迷在旁边看得分明，但也没有怎么着，不同意也不反对，更像是不置可否。

    “他并没有反对你交朋友。”理智派的酷拉皮卡利用他聪慧的大脑合理分析，“但是对奇犽却在严防死守，是有什么原因吗？”

    “我不知道。”亚露嘉摇头，“大哥如此严厉的训诫我也是第一次看见。”一般来说，他仅仅是不痛不痒地说奇犽几句，或者玩一场让他心惊肉跳到死的躲猫猫，大段大段的语言刺激，亚露嘉还是第一次看见，他猜其中有什么缘故，关于朋友或者同伴，但是伊尔迷不告诉他们，而奇犽自己也没有说原因，也许他不清楚。

    “大哥他做事总有缘故。”亚露嘉垂下眼睑，伊尔迷和奇犽之间的罅隙存在已久，他自己几乎无条件服从大哥，其中有很多原因，拿尼加以及他当年的遭遇，没有人比亚露嘉更清楚，他现在有限的自由到底是谁给他的。

    他敬爱大哥，感激大哥，并且拥护大哥，拿尼加也是这样想的。

    但是，他愿意接受来自大哥的操控并不代表他感受不到伊尔迷变态的控制欲，这在揍敌客家是个公认的秘密，父亲对大哥唯一的不满大概就是他继承自基裘的神经质，上一代的家长对小辈大多放任自流，三不管政策，只要你有足够的能力，胁迫或者别的什么，没人会对人身自由作出限制。

    亚露嘉与席巴接触不多，他认识的父亲很威严，却没有更多的了解，但是他隐隐有所察觉，那个来自流星街的，曾经是流星街最强者的母亲，对父亲是怀有畏惧的。

    大哥曾经与父亲发生过冲突，因为教育。

    亚露嘉并不知道事情的真相，他只是恰好经过，然后被看见他的女仆急匆匆地抱走，但是对念能力敏感的拿尼加却说，他感受到了念压剧烈的碰撞，他们差点上演全武行。

    “你的控制欲过于强盛，伊尔迷。”他支起耳朵，在女仆怀里偷听，只言片语足够他抓出破碎的真相。

    父亲在训诫大哥。

    “你必须克制。”席巴威严的声音中透露出亚露嘉曾经体验过的冰冷，上一次，是在席巴要求将不明物连同他关入地下室，而伊尔迷一意孤行要求保他时，当时，席巴对伊尔迷说，“你必须把他关起来，伊尔迷。”

    “亚露嘉！”他听见有人喊他名字，低垂头的亚露嘉才意识到，自己竟然发呆很久了，这是不符合揍敌客职业素养的行为，如果被伊尔迷看见了一定会念他很久。

    抬头便看见了雷欧力与酷拉皮卡，他们的表情都很担心，这就是朋友，奇犽哥哥想要的朋友。

    亚露嘉在心中轻轻说道，我也想要的朋友。

    “没事吧？”他们的关切不作假，这是和来自揍敌客家深沉黑暗爱意不同的，沐浴在阳光下的情感。

    “嗯，我没事。”他点头，微笑，一气呵成，无辜可爱的笑容既是他的内在，又是他的假面。

    亚露嘉是一个矛盾的个体，和拿尼加一样。

    他很可爱，无论是外貌还是性格；他也很危险，无论是身手还是职业。

    哪怕奇犽说了自己家是揍敌客家，自己一家人都是杀手，但是雷欧力与酷拉皮卡都很难将亚露嘉看做是其中的一份子，灵活狡黠的奇犽在他们面前展现过自己的实力，而伊尔迷更是一开始就给他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只有亚露嘉，他就算是战斗都让人觉得在玩耍，像个普通的孩子那样，常人看见他只会会心一笑，拥有母性的女子可能会对可爱的孩子表现出过分的宠爱。

    虽然不知道原因，但是伊尔迷对可爱得像个普通人的亚露嘉要求很低，或者说，没有表现出他面对奇犽那样的咄咄逼人。

    因为亚露嘉愿意接受他的操纵，而奇犽不愿意吗？

    想到这一层面，他将怀里的熊猫玩偶又抱紧了一些。

    不想忤逆大哥，但他想帮助哥哥，这一刻，亚露嘉下了一个决定。

    他以自身意志做出判断，奇犽哥哥并不像大哥所想的那样，没有交朋友的资格。他看向窗外，灿烂的阳光透过木质窗框折射在地板上，窗明几净，和阴冷黑暗的揍敌客大宅不一样。

    亚露嘉想起了奇犽哥哥在上飞艇前的表情，蓝色的眼睛像是风平浪静的大海，他又想到了理应正在医疗中心的小杰，他是不是醒了，他是不是和自己一样在看着外面的阳光？

    他想帮哥哥，亚露嘉想到，至少帮助奇犽哥哥拿到按照自己意志行动的资格。

    他愿意接受大哥的操控，但不代表，揍敌客家的每个人都和他一样。

    在亚露嘉和两个朋友会面时，伊尔迷也在和他唯一的朋友进行友好会谈。

    不，并不能说是朋友，他更倾向于将西索成为固定同伴，还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翻船的那种。

    两人很有情调，找了个建在猎人协会附近的云端餐厅，往下看就是川流不息的街道，以及密集如蚂蚁的建筑物，西索开了瓶酒，晃荡杯子里的冰块，在冰面的反射下，酒液呈现出漂亮的琥珀色。

    伊尔迷面前是一杯子冰块，因为冰水被他喝完了，身为一个出色的杀手，除非是在执行任务的必要场所，他拒绝酒精，因为那有极其微小的可能性会破坏他的大脑皮层，麻痹中枢神经。

    没错，一个优秀的杀手就应该这样，时刻警惕，不给自己犯错的余地。

    他们只是在闲聊，具体内容是有关后代或者小苹果的培育，看在西索小苹果培育过程向来顺利，他准备给手段粗暴的小伊一点善♂意的建议。

    “你就是这样对待小苹果的？”西索晃荡杯子，“不停地鞭策，然后威吓？”他在说这话时少有地没有彪音符，可能是观看了伊尔迷式教育让他倍感愉悦。

    “我更加偏向于将其称为适度的鼓励以及教训。”伊尔迷自信满满地回答，“胡萝卜加大棒，我是鼓励教育的推崇者。”

    完全看不出来，听见鼓励教育几个字，西索的手一抖，难不成小伊认为他压在小苹果身上的念压是鼓励？

    真不愧是小伊，比他自说自话多了。

    “阿奇他已经意识到了大哥的苦心。”他在说这话时欣慰极了，根本没有捕捉到西索一瞬间吃了屎的表情，在骗术大师西索身上出现这样的表情，一辈子可能只有一次。

    “我相信他这次回家定会有更加深刻的体会。”伊尔迷越说越高兴，“阿奇应该能从青春叛逆期毕业了。”

    不，我觉得就是因为有你这样的大哥，你弟弟才会有青春叛逆期。西索得说实话，他承认自己是个变态，但就算是他，面对伊尔迷这样高强度的控制狂也会觉得吃不消，某种意义上，成为小伊的弟弟真的是一件非常非常辛苦的事。

    做小伊的弟弟只会有两个结果，他不管身旁勾嘴角的青年，将手上的玻璃酒杯居高，好像在遥遥地敬酒。

    服从他，或者反抗他。

    西索将眼睛眯起来，如果可以的话，他到希望看见银发小苹果身上开出不一般的花朵，这样也不愧对他的灌溉。

    故事要是一成不变就没有意思了，只有欧亨利式的结尾才能让人保持长久的兴趣。

    而且，他想看看小伊失算的样子，西索将酒杯中的液体一口饮尽。

    能让除了自信心之外什么都没有的控制狂看见意料之外的事情发生，打破他长久以来的计划，想必就算是小伊那张几年不曾变化的千篇一律的面庞，也会因为错愕而露出狰狞如恶鬼的表情吧？

    他真的非常非常想看见那样的表情，因为那一定很美丽。

    比七大美色之一的火红眼还要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