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无择对她微微一笑,伸出右手平摊手掌,口中默默念文,说得快极,郦小姐惊讶中,只见他手中隐隐约约发出一道绿光,这光彩谈而柔和,让人说不出话来。郦小姐见他将手掌放在自己伤口上,麻痹的腿顿时有了一丝暖意,这暖意顺着脚踝流入她心涧,不知不觉中郦小姐脸上又蒙了一层晕红。
郦小姐见他身体微顿,手掌在自己肢体上轻轻揉动,温柔之极。心中暗道:我一个姑娘家,如今为他所救,又有肌肤之亲,日后
想到此时,无择已收回手,淡然问道:“小姐可有何不适?”
郦小姐回过神来,见他满脸关注,心中狂跳,连忙低首道:“没什么不适。多谢公子了。”
无择推辞之际,又替她穿上鞋袜。郦小姐大羞之下本欲推辞,却觉小腿隐隐有些疼痛,一动弹便有刺骨之感。便也不再推脱。
无择道:“小姐之伤已是无大碍,只是此处肌肤在以后几日会慢慢腐去,有些疼痛,小姐莫怕,在下有些药石,大可去腐生肌,减免苦楚,对小姐身子也大有好处。”
郦小姐知他为人谦虚,此刻他说此药如此神效,自然绝非凡品。连连称谢。
无择取出一粒龙眼般大小药丸,只见此丸色泽五彩,飘香四溢。郦小姐颤颤接过,放入口中,一触即化,钻入腹中,顿时腿上疼痛立时不觉。精神也大好起来。
无择再安慰道:“小姐宽心,我已安排了小姐府上的家丁,他们稍后便到。小姐大可先休息片刻。”
郦小姐点头道:“这次若非公子鼎力相助,小女子不知如何是好了。还有那道长。小女有眼不识泰山,颠倒黑白,冤枉了他,不知他在何处,小女子当面请罪。”
无择点了点头,转身向外伸指一弹,又叫道:“那位道士,你且进来,此事已弄清。我们都错怪了你。在下向你赔罪了!”
外头顿了顿,便传来脚步声。来到洞口,那道士更显凶恶,却见他裂开嘴一笑:“这位朋友好手段。跟我师父有得比。”
无择微微一笑,也不谦虚。指着郦小姐道:“你将她带到此处来一是为她治病,二来是为收她为徒吧?”
那道士大吃一惊:“你你怎么知道?”
郦小姐也是吃惊不小。望着二人说不出话来。
道士片刻便恢复了精神,奇怪问道:“阁下也是修道的吗?”
无择笑道:“不错,我与你师门也有些渊源,此刻却不能说出来,我见郦家小姐与我道家极为有缘,资质又佳。你若只为救人只要跟在后头,到的她家中与他父母纠缠片刻总会真相大白,而你却将人劫到此处,可见你另有目的。”
道士点头称是,忽然又摇了摇头,道:“阁下比我高明许多,我见这位小姐如此美玉,不忍她就此庸庸碌碌过此一生,便想拉她修道,而如今见到阁下身手方知自己都没学到家,如何能收徒弟。”
无择转头对郦小姐道:“小姐,我若要你修道,你意下如何?”
郦小姐一时不知所措,怔怔看着二人,不知他们在说什么。
无择道:“我们乃是修行中人,为的是成仙成圣,小姐天生聪慧是修行的绝佳人选,请问小姐愿不愿意?”
郦小姐支吾道:“我我”
外头忽然传来重重的脚步声,又有人大叫“小姐”便是郦家的轿夫到了。
两人虽然抬了一顶空轿子但行了这许多的路途,也是体力不支了。无择道:“也罢,眼前小姐先回家去吧,此事大可再议。”又对那道士道:“你道号叫作什么?”
道士道:“我是金顶门人,道号殊烛。”
无择点头道:“好,你也跟来吧,我有话和你说。小姐不介意吧?”
郦小姐道:“哪里,二位都是小女子的救命恩人,本当到府上一叙。倒是公子先出口了。”
说到这里,两名轿夫也进到里来。看见郦小姐连忙招呼。无择道:“你二人先歇上一歇,你家小姐身体有些微恙让她多坐一会罢。”
无择也找了一大石坐下,问那殊烛:“你既然是金顶门人,那你如何下的山,以我所知金顶门门规严谨,轻易下不了山。你的修为不错若是下山的话,必然有同门弟子跟随,一路降妖除魔才对!”
殊烛闻言叹了口气道:“不瞒公子,我金顶门如今已是今非昔比,门规松散弟子胡闹,丝毫没有道家宗家之样。我这人粗鲁不堪,性格固执,叫我成天对着他们不管不问,我做不到,若要管教却又轮不到我,一气之下,我就私自下山来了,却不料到了今天我师门还未发现此事。”
无择似乎吃了一惊,却又不再言语。闭目养神之际郦小姐偷偷看向他,一颗芳心已经紧紧系在了他身上。
殊烛见二人都默默无语,也盘坐起来,口中吐呐,头上立刻起了一大片云雾,隐隐发光煞是诱人。郦小姐见状忍不住问道:“这可是修道?”
无择睁开眼睛道:“修行之道千千万万,大体来说有外修、内修之分,通常以五行或者八卦之术运行于体内,集合了精气神,达人之极至。在修行时不但要重心于体悟,也就是我们道家所说的道心,只要道心到了一定的层次,就可再进一步,体内幻化出元婴,通过年年苦修,渡过天劫就可成为神仙。”
郦小姐惊讶道:“你怎么知道?莫非你亲眼见过神仙?我还道神仙本来就有呢,只有打动上天才能做神仙呢!”
无择笑道:“你所说的神仙是别人瞎编的,真正的神仙也不好作啊,如果你修为差了,修不成天仙,便成地仙或则成为散仙。只不过比平常人多活些时日罢了。最后仍然逃不过轮回。再投胎做回凡人。而成为天仙后,在天界也是争端四起。与凡间无异。”
郦小姐不禁奇怪道:“既然如此,那为什么要修道成仙呢?”
无择道:“做人也是如此,明明知道总有一天会死,为什么现在都不死呢?做神仙也是一般,虽然成仙者万中无一,但有一丝希望总是好的。同样在仙界虽然有争斗,但显然要比人间要好的多,仙人们只是争夺名誉声望,只要你肯做个谦卑的仙人,保证相安无事。”
郦小姐笑问:“你既说仙人如何难成,莫非成仙的都是好斗的?”
无择似是叹了口气道:“成仙难度很大,成为天仙的都是了不起的人物,正因为人人都有了不起的道心,对自己所知十分坚持,所以遇见别人不同见解更会有分歧,更会有争论。”
郦小姐点点头,忽然笑道:“这天上神仙的事情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无择对她微微一笑道:“你若肯与我修道,我自会告诉你!”
郦小姐心中是千万个愿意,只是听他二人口气,一旦修了道自然与自己父母骨肉分离,自己如何能立刻答应,更何况自己从小便知父亲心中因为无子而起的遗憾,如今又怎能如此不孝。
无择见她露出为难之色,也不再言语。过得片刻,郦小姐害怕父母在家中心急,不顾自己伤势执意要回家,几人也阻拦不住,只得扶她上轿子。一路为求稳妥,都行的不快,回到镇上时已过了有半个时辰了。
远远就瞧见一丫鬟站在山道边上,伸长了脖子,不住探望,无择认得她正是适才报信的那郦家丫头,见她如此关心她家小姐,可见她也是有情有意之人。
无择加快脚步,上前道:“你家小姐回来了。不碍事的。”
那丫鬟一听,面目一喜,忽又哭了起来,上前从轿边揭起一角,确认是她小姐。轿子里头郦小姐也是呼道:“青儿!是你么?”
青儿原本默默流泪,此时忍不住大哭起来。郦小姐原本劳累,惊吓过多的身子早让她受累不堪,听得亲近丫头在哭,自己也忍不住哭了出来。
无择与殊烛在边上默默无语。过的片刻,那叫青儿的丫头止了哭声道:“小姐,我先回去给老爷太太报信。”说罢便要走,郦小姐连忙拉住她道:“你也急坏了,又跑了几回,一定累坏了,上我轿子来吧!”
青儿连连摇头道:“不了,小姐,老爷太太还等着呢!我要快些赶回去,小姐,您放心,听到你没事了,比什么都好,我没事呢!”
无择听她说得真诚,心下也是十分感动。不免多瞧了她几眼,见她不过十来岁的模样,生的倒也清秀,当下拉住她道:“你和你小姐坐轿子吧。我去报信。耽误不了。”
青儿惶恐的看着无择,道:“公子,那怎么可以?我做丫鬟的可没怎么尊贵。怎么敢劳公子的大架?”
无择笑道:“这有什么!你与你家小姐如此亲厚,我帮你一个忙也是帮你家小姐的忙。你不用推辞。”
那青儿仍然摇头:“不行,不行。公子费心将我们小姐救了出来,我已经很是感激了,怎敢再劳动公子!这是万万不可的!”
无择道:“什么可不可以的,你走的哪有我快,你瞧着。”说罢拉着殊烛一晃,已在十丈之外了。转眼就不见了。
青儿吃惊的说不出话来。轿子里的郦小姐见无择二人已经走了,心中更是感激,见自己丫鬟楞着动也不动,叫道:“小青,范公子已经走了,你追不上他的,还是上来吧!”
“哦!”青儿回过神来,上了轿子,忍不住问道:“小姐,范公子莫非是神仙??怎么一下子就不见了!”郦小姐见她仍然神色蓦然,不免好笑:“不错,范公子确是神仙,你又要怎么样?”青儿回过头来,神情认真道:“那我可要他好好保佑小姐了。对了,小姐,到底怎么了?范公子怎么救你的呀?”
话说无择拉着殊烛,不过一会儿就来到郦府。只见自己父亲和郦老爷站在门口不住张望,放慢了脚步,上前道:“郦伯父,父亲,郦小姐已经回来了。”
郦老爷双眼放出光芒,却又紧盯着无择,说不出话来。一边范老爷问道:“那郦小姐人呢?”无择安慰道:“请二位放心,郦小姐在后头呢,轿夫脚程慢,我先回来让郦伯父放心的。”范老爷责问道:“你怎能先行回来,该当沿途保护才是!”
无择作揖道:“父亲有所不知,郦小姐这事是个误会。掳走郦小姐的正是这位道士。”说着指着身上的殊烛,殊烛刚才被无择拉的如此之快,早已头晕不已。正云里雾里,忽觉有几双敌对眼神看着自己。无择道:“郦伯父,此事是这样的,这位道士并非歹人......”
无择将事情讲明白了,殊烛也恢复了生气。郦老爷拉着他道:“多谢道士相救,若不是先生,我女儿可要完蛋啦。”殊烛是个直人,道:“你可别这么说,这救人的是范公子,我可没救成,你若要谢我,我可担待不起。”郦老爷倒也是明白人,道:“范公子自然要谢,但若不是先生早先止了我女儿的毒势,又引得范公子前去,我女儿必定要槽此大难!”
殊烛闻言点了点头道:“你这么说也太客气了,这次我瞧见了范公子这般人物也知道了高人。你的心意我知道了,我这就要回山修行去了!”
郦老爷大急道:“先生且慢,先生是我家救命恩人,无论如何也要到我家住上一两天,也好让我报答先生恩情一二。”
殊烛道:“我是出家人,说什么报答不报答的。这是我们的本分,老先生你不要拉了!”
无择见二人僵持不下,道:“殊烛,你听我一言,我与你门派有莫大瓜葛,你且留下住上几日。过几日,我与你一起上山去。到时我们再切磋道术。”
殊烛听他说的认真,本身又大是佩服他,这才点了点头。郦老爷大喜,连连请二人进去,对无择更是发至内心的连叫“贤侄”。
到了内堂,几人坐下,门外传来郦小姐已经回来。郦老爷的心才算完全放了下来,告罪去瞧了瞧又赶来道谢,面色已经是红光奕奕。也不知郦小姐对他说了什么,道谢之余,瞧着无择神色有些古怪。殊烛见了心中大奇。不知这老儿有什么企图。那无择本事不小,该不会看不出他眼神古怪,怎么也是不动声色?
郦老爷大大欢喜之下连日摆宴。请来当地名绅,对范家父子和殊烛更是奉为上宾。这日宴席之中,郦老爷忽然问道:“范兄,不知贤侄可有婚配?”
范兴苦笑道:“不瞒老兄,这可是我的一大心病。犬子自幼聪明好学,文武双全,原本我以为我范家可以中兴了,岂知犬子惟独在婚姻大事上不肯听话,不肖有三,无后为大,我老儿如今就只有一个心愿了:只要他肯点首,我死也甘心了。”
郦老爷听了心中喜忧参半,喜的是自己招婿之意范兴并不拒绝,无择也没有婚约在身,但听他一番话,这无择似乎不肯成婚,范老爷倒有鼓励让他试试之意。显然可能性不大。当下瞧了瞧下席的无择,见他和殊烛有说有笑,谈的好不自在,言谈之中更显优雅温和之态,又见过他来去如风的手段,听过他本事过人。心中更是盼望能招他为婿。当下端了酒杯前去。
来到二人身侧,无择已经站起。殊烛不是俗人,本不在乎这礼俗。但见无择起身,也不好意思坐着,跟着站了起来。郦老爷举杯道:“二位恩人,我敬二位一杯。”二人忙称不敢。郦老爷喝了酒问无择道:“贤侄可有心仪之人?”
无择微微一笑道:“在下自幼一心求道,并无心仪之人。”郦老爷闻言点头,这本在他意料之中,又道:“小女自那日为贤侄所救便对贤侄大起感激。小女在外也微有名声,也略有姿色,我这老头希望我与范家能亲上加亲,不知贤侄”
无择听他说话断断续续,但意思却明白不过,他早知有此一事,神色立刻正了起来,恭恭敬敬道:“伯父,此事小侄知道了,不过小侄也有难言之隐,当然郦小姐美若天仙,在下对她仰慕的很,只是这成婚一事还需日后商议。”
郦老爷听他婉转回绝,心下只叹,回过头去,却见范兴神色大喜,连忙坐了回去,果然,范兴笑道:“郦兄,我看这事能成,历来犬子对说婚道媒之事都是一口回绝,如今他并没一口回绝,看来有希望。”
郦老爷听了也是心中大喜,但心中不免奇怪,这范兴怎么管不了儿子,倒有些怕儿子的样子,又想那范无择有鬼神之能,常人自是将他当作神仙了,他老子大概也难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