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欺诈师与女高中生
同样的1月1日,同样接到了不速之客的电话。
这一天,贝木泥舟来到了日本京都府京都市某个有名的神社,之所以来到神社,是为了元旦的参拜。
这都是谎话。贝木泥舟不是信心十足的人,比起这个他是不是人类也还值得怀疑,因此他也不认为这个世上有什么神佛,最重要的是,他不想让自己与把比性命更重要的钱像垃圾一样随手乱扔的人类相提并论。
这才是贝木泥舟元旦到访神社,什么都不做只是望着那帮家伙的理由——一半是游玩,也为了观察把比生命更重要的钱像垃圾一样乱丢的人类,为了研究这种人类的生态,他来到了神社。
但是在这一天,他接到了一个来自高中生打来的电话。
“喂,贝木?是我啊,战场原黑仪”
斩钉截铁的自报家门。
只听声音的话,绝对想不到是高中生。
“有个想让你骗的人”
对方如此说到。
之后因为某些可怕的原因无法拒绝这个委托,贝木泥舟和对方约定在冲绳见面。
虽说他信誓旦旦的和名为战场原黑仪的女高中生说,自己正在冲绳机场的餐厅吃早饭,随时恭候她的到来。
但是对于自己能不能比她更快抵达冲绳,他并没有多大信心。
或许被发现说谎之后会被杀掉,不过这也没办法,说谎对他来说已经属于习惯了。
任何谎言都能随手拈来,甚至可以说他本人也是由谎言构成的也说不定。
总之以自己认为最有效率的方式,乘坐优惠卡支付的飞机抵达了冲绳。
因为在飞机上需要把和能够产生电波的所有器械关闭的缘故,所以他的手机一直处于关机状态,可是当他刚下飞机,具体说是刚跨出飞机的舱门,手机就响起了。
好像有人在暗中观察他似的,抓住了最快时机给他打来了电话。
不用拿起手机也不需要看号码贝木泥舟也知道是谁打来的。
战场原黑仪——对她来说,大概只要努力大概就能做成许多事吧。
就像这次见面一样,因为被严重威胁了,所以不得不来。
“贝木?我到了哦”
“贝木是谁呢。我叫铃木。”
“做作的演技已经够了吧。别总像个小孩子一样行吗。我应该去哪里呢?”
好像是说游戏已经结束了一样,战场原黑仪这样说道。
做作的演技,像小孩子一样,这也算是谎言的一环吧。
就是癖好。
怪癖。
“其实我已经到机场的附近来接您了”
“是吗,这样啊”
“劳烦客户远道而来,做这点事是理所应当的,所以我们就在机场大厅见面吧”
“嗯嗯。谢谢你的好意。还算是个对客户很友好的欺诈师嘛,我真的笑了哦。”
话是这么说,贝木泥舟却不觉得她有笑。
就算恋爱了,这个女人真是没有一点改变啊。
还是说因为某件事她发生了不可逆转的改变,这次见面就是要说这件事吗?
这样的话——
“我完全认为你是从日本的某处飞来冲绳的。像我一样刚到机场”
战场原黑仪说出了更加一针见血的话——虽然这是她本应该“完全不知道”例外信息....
那个女孩不可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接触到ana的顾客信息。
所以应该只是碰巧猜中,不如说是擦边了吧。
贝木泥舟对此非常明白,所以平静的回答说:“我完全不理解您在说什么呢。虽然我确实是坐车刚到机场。”
“这样啊。算了无所谓。大厅这个表达很不清楚呢。就不能在机场的咖啡厅之类的地方见面吗?”
“我明白了。那就按您的意思办吧”
贝木泥舟一直都用表面殷勤,不对,是非常礼貌的语言来提议。
“就请您挑自己喜欢的咖啡厅,一边喝咖啡一边等吧。我会去找您的”
“....进了咖啡厅以后,打电话告诉你店名吗?”
“不用不用。我怎么能让客户这么费心呢。我会找遍机场内所有的咖啡厅,一定会去向您打招呼的,所以战场原大人一边优雅地喝着红茶等饮品一边等就可以了。”
“.....我们明明都是初次见面”
这个女人也开始了做作的演技,是在以牙还牙吗?
“拿着什么标志物会比较好吗?”
“确实是呢。那么就请用右手拿着iphone吧。”
“.....现在使用iphone的人非常多吧。没有办法由此确定呢。”
“虽然说是iphone,不过是最早的型号呀。”
这是开玩笑的,没趣的玩笑。只要不是腹黑的玩笑就可以了吧。
因为他再不下飞机的话就要开始机内清扫了,所以必须挂断电话,没有什么富余时间开这样的玩笑,不过越是没有富余时间的时候,越容易开玩笑。
“本来我用的手机也不是iphone啊。因为家里没有电脑,所以用不了那个呢。”
“哎呀哎呀。是这样啊。”
“我带着眼镜,所以就把这个当成标志物吧。”
说完,她挂了电话。
然后贝木泥舟在那霸机场里徘徊——没花什么功夫,很快就发现了委托人。虽然也因为他也不是第一次来冲绳了,所以对那霸机场内的咖啡厅大概有数。
不过事实上委托人所佩戴的“眼镜”是非常一目了然的“标志物”。
的确没有比那更好的标志物了。
从店外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可以断言——那是因为她的“眼镜”是,那种派对用品的附带鼻子的眼睛。
就是还带着胡子的那种。
贝木泥舟不小心吃了一惊。
然后陷入了挫败感之中。
心情如同丧家之犬。
虽然这种胜负的基准非常敏感而纤细有些不好说明,不过简单说来,就是感到输了的时候就是输了。
一时间,他没有了进入店内的心情。
现在进去,然后坐在那家伙面前的位置上的话,主导权一定会被她掌握。然后谈话就会一直按她的节奏进行下去了吧——贝木泥舟不喜欢这样。
比起不喜欢,不如说是讨厌。
稍微想了想,贝木泥舟偷偷离开咖啡厅,去了机场里的礼品商店。然后购买了冲绳的商店里一定会卖的夏威夷服装和墨镜。
之后在厕所的隔间里脱掉外套和衬衫,换上了夏威夷服和墨镜。照了照镜子。那里有个连他也不知道是谁的阳光男子。
确认口袋里什么都没剩下之后,他把外套和衬衫,还有领带扔进了厕所出口处的垃圾箱,然后又一次向委托人在等待的咖啡厅进发。
进入后,毫不犹豫的堂堂正正的,保持着无所畏惧的表情,以这个形象坐在了委托人对面的位置上。
“噗!”
戴眼镜的女人喷出了嘴里的橘子汁。
嘿嘿嘿。
好的赢了。
头脑的胜利。
贝木泥舟内心这样摆出了胜利姿势——当然这种感情丝毫没有表现出来。
他以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不慌不忙地坐下,对拿来手巾的店员说:
“我要热咖啡。然后给这位女士再来一杯橘子汁”
可能是在冲绳的机场穿夏威夷服戴墨镜的男人没什么稀奇的吧,店员很平常的记下了我的点单后走了。虽然还稍微怀疑地看了看他面前痛苦地捂着肚子的女高中生。
“平....平常的”
终于复活到可以说话了的女高中生断断续续的说着。
“丧服怎么了啊....来到了冲绳,像你这种人也....这种人也,那个,变得阳光了吗?”
“那不是丧服。别以为黑西装全都是丧服。”
和贝木泥舟想的一样,果然一见面就不能保持平静了。
“我这种人也会穿夏威夷服的。”
“仔细一看,不是只有下半身是平常的西装吗?鞋子也是皮鞋。这种像是要把这个玩笑推翻一样的糟糕平衡感,让我第二次笑了呢。”
想不到被单纯的笑话了。
这不反击是不行的。
“你才是,把那啰啰嗦嗦的长头发剪掉了吗。我吃惊了啊,很适合你嘛。”
“.......”
战场原黑仪用自己的手巾擦掉自己喷出的橘子汁,然后露出了一成不变的表情,不过带着那个眼镜却严肃不起来。
“好久不见呢,战场原。”
“好久不见呀,贝木。”
时隔半年的再会。
“没想到你会联系我。怎么了?发生什么了吗?”
“有个想让你骗的人,能去骗一下吗?”
听上去有些麻烦啊。
“不说清楚我也不好办啊。当然没有我骗不了的人。”
贝木泥舟故意说了大话。因为战场原应该最讨厌这种豪言壮语了。当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的时候,总之先挑会被对方讨厌的话来说,做让对方讨厌的事是他的准则。
“——但是不具体说明的话,是无法答复的”
“姑且,为了照顾一下不是上级而是年长者的你的面子,才采取了委托工作的形式,你本来可是必须要做这点事的。”
“这算什么?”
贝木泥舟不明白她的意思。
“是说补偿吗?因为我以前使你有了悲惨的遭遇,所以为了偿还吗?”
“不是对我的补偿。被你伤害的那部分,我已经从阿良良木那里得到补偿了。”
“是吗。那再好不过了。那一笔可是不少呢”
“所以让你补偿的是完全不同的东西——你必须要那么做”
“.....自己的行动像这样被制约让我有些不爽呢,那样的话我可以现在马上就回去。”
“你要是那么做我就杀了你哦。别以为我毫无准备就来到了这里。”
“.........”
再次被威胁,虽然明知她说得是谎言,不过贝木泥舟却没办法轻视。
但是说到补偿,对象是谁?阿良良木的妹妹吗?
如果是这样的话,他倒是有些干劲,因为对于那种笨笨的孩子他还是蛮有好感的。
不过还是算了,明明知道见面肯定会给自己带来麻烦,凭什么非要去做?
给他钱都不干——不,给钱的话他会考虑。至少会坐到谈判席上。之后就由金额决定了。
“我可不想被刺杀啊。没办法,就听听你的话吧。虽然不知道会不会听从你的话。”
比起反感,还是好奇心取胜了。
贝木泥舟这个人没有在这种程度上就会动摇的自尊心。
“姑且让我听听吧,战场原。你说想让我去骗哪里的什么人?总感觉听你的口气像是我认识的人。”
“千石抚子。”
战场原说。
这个直截了当的答案很好很易懂,不过太出乎预料了,这个贝木泥舟完全不知道的名字让他的期待落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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