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背后的人
有些事情越描越黑,但还有些事情不辩不明。文墨羽知道,如果此时没有一个明确的答案,这根钉子印在那些目击者的心中的话,自己这个代理教宗会很快被架空,那么自己使得教宗兵解的目的就全白费了。
圣主教没有想到文墨羽会这么干脆的承认,此时的文墨羽显得那样大义凌然或者说是问心无愧。看着他那淡漠的神情,圣主教的内心隐隐有股无名火在升腾。
"能解释一下吗?"圣主教正竭力克制自己的情绪,如果自己控制不住,问出一些不该问的话,那么神圣至高者得惩罚必然会落在自己身上。提问者受到惩罚?那么被提问者呢?自然清白无虞。
文墨羽整理了一下思路淡淡道:“当初苏华带着光明骑士冲进来的时候,教宗冕下并没有认真地看我给他的证据。我之所以那样说,是为了让教宗有一个牺牲自我的心理准备。只有他的死才能解决问题。所以他在没有看到证据的前提下,怎么说怎么想我无权干预,那是他的自由。”圣光依然毫无变化。
“解决什么问题?”
“这个已经涉及到那个白玉球中的内容,不过我想说的是,教宗的兵解是为了拯救苍生。他的牺牲是值得的,他的牺牲是光明并荣誉的。在他看完那个证据后,他做出了自己的选择,我并没有逼迫他。我想在座的许多人都可以证明,教宗兵解之时意识是清醒的,并没有受到任何蛊惑。那完全是最为神圣的选择,赞美教宗,赞美光明!”圣光的氤氲顿时显得格外明亮,这是一个信徒触动信仰之心的客观现象。
“赞美光明。”这声附和已经充分说明,众人接受了文墨羽的答案。
“我的问题问完了,感谢内仕大人真诚的解答,愿光明与您同在。”说完,圣主教向着文墨羽的方向躬身行礼。
其实这番对答,对大部分人来说也就是一个答疑解惑的过程,让主教们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大家也没想着如何去难为内仕大人,毕竟教宗大人的遗嘱说的很清楚,内仕大人是光明的,秉着对死去教宗的尊敬和信任,这番问答更像是例行公事。只要内仕大人能给一个说得过去的答案,这事儿就会这么揭过去。只是所有人对那个白玉球中的内容说不好奇是假的。不过事情发展成这样,谁要是再探寻白玉球里的东西,那就是对教宗、对内仕大人、对圣主教的大不敬。从另一方面来说,这场问答,也省去了内仕大人许多麻烦。
只是,圣主教算是把内仕大人小小的得罪了一下,不过以内仕大人的胸襟,这事儿应该不会再起什么波澜了。哪怕把苏华叫来再次对峙也没有任何意义。对了!怎么没看到苏华大人?
许多人都反应过来一件事,今天的主教会议,作为会议书记员的并不是大家熟悉的苏华大人,而是另外一名圣教所书记员。所以许多人开始探头探脑,希望能寻找到苏华大人的身影,但显然那是徒劳的。会议散去,众主教在一边议论会议的内容一边散场离去。
三名巨头从神座旁的大门步入仪容室。
圣主教却一把拉住了内仕大人,冷冷地看着他:“苏华受到了袭击,我送给他的圣十字破碎了。我希望大人您能以至高者得圣名告诉我,这件事跟你有没有关系?”
文墨羽冷冷地挣开圣主教的右手,淡淡道:“我以至高者的圣名告诉你,是我做的。圣主教大人,苏华书记员竟然与那些星命术士有来往,这件事您知道吗?我想您以至高者得圣名告诉我。”
圣主教如遭雷击般地蹬蹬后退了几步,满脸的不可置信,颤抖道:“我以至高者得圣名起誓,这件事我不知道。”
文墨羽点点头:“很好,审判长大人,麻烦您给所有教区下达最高通缉令,我想苏华大人欠我们一个解释,特别是向他的圣主教父亲。我想苏华大人必然有他的苦衷。所以,我要苏华大人完好地活着回来接受光明的审判。”
审判长扶住了摇摇欲坠的圣主教,颔首行礼道:“谨遵您的谕旨。”
言毕,文墨羽面无表情地离开了仪容室。
审判长将圣主教扶倒在宽大华贵的镀金座椅上,看着仿佛憔悴了许多的老友,审判长轻声安慰道:“我已经命人发现苏华以后,第一时间带来见你。你放心他不会出事的,就凭他和那两兄弟的关系,至少在帝都圈内,没有人能伤了他的性命。通缉令我明天再下达。”
圣主教点点头,小声道了声谢后,将整个面庞藏在了双掌之中。
审判长摇了摇头,也离开了仪容室。
只是,当他关上仪容室的大门时,发现了早已在此倚墙而立的文墨羽。淡淡地看了内仕大人一眼,审判长迅速转身离开,他现在很想尽快离开这个给了他极度危险感觉的男人。
“娜娜,你就这么不愿意见到我吗?”文墨羽的称呼让审判长浑身一震,停止了前行的步伐。文墨羽走上前,从审判长的手指上顺下一枚一枚戒指。审判长的面容瞬间改变。
一头飘逸的银发如瀑布般柔顺在背后。长长的刘海遮住了半面绝美的清冷的面容。娜娜的美并不妖艳,但是那种犹如郁金香盛开时的清冷和含蓄却显得唯美动人,使人不自觉地升腾起最本能的**。
“审判长大人呢?”叶墨羽似乎生怕伤害到什么,小心翼翼地问道。得到的却是那半面遮住面容的刘海。
“他去追苏华了是吗?我们的审判长永远都是这么不叫人省心。你能披起他的圣袍,看来,他选了你做他的接班人是吗?他就这么不信任我?都不愿来听我的解释,非要自己去求证那些莫须有的东西?”文墨羽的语气渐冷起来。
娜娜回过头,冷冷地与他对视起来,那样的目光似乎没有聚焦在他的身上,就是这样的目光像一把匕首一样,狠狠地扎在文墨羽的胸口,让他的呼吸都不免有些凝滞。
“你这话是说给自己听的吧?你做了什么,我想没有人比你更清楚。我们圣裁所只是在做我们应该做的。请内仕大人指点,按教律,我们做错了什么吗?”
文墨羽的眼神骤然间充满杀机,但只是转瞬即逝,他的心情也随即平复,又恢复了那金刚不坏的模样,正色道:“很好。我希望事情一有进展我能第一时间收到消息。”
娜娜仿佛无视了刚才那股杀意,微微躬身应道:“如您所愿。”
文墨羽望着娜娜离去的背影,双拳紧紧地攥起。就在这时,文墨羽的灵魂深处响起一声古朴而又沉静的男声:“静心凝神,观鼻……观心……观自在……”随着这声不似口诀胜似口诀的声音,文墨羽深吸一口气,缓缓闭上双眼,将自己的意念顺着这声话语的顺序观照过去。
一口浊气带着满腔烦闷呼出体外,这股浊气竟在空中形成一朵若隐若现的莲蓬,转瞬即逝。
“感觉好点了吗?过来吧。”那个声音似乎对文墨羽的表现很是欣慰。
文墨羽转动了一下手上的戒指,整个人竟无视整个教廷的禁空法阵,完成了一次匪夷所思的传送。
再出现时,已经身居一处洞穴。洞穴内似乎没有光源,但并不影响视物,一股沁人心脾的芬芳自鼻端涌入体内,顿时给人一种不能自拔的舒适感。
文墨羽的面前,一名身着百衲衣的老僧正在禅定。满是皱纹的面颊前那两条垂至胸前的雪色长眉,无风自动。在老僧的头顶,一瓣瓣鲜花凭空而生,自然垂落,正是天花乱坠的异相。只是没有一片能够沾染到老僧的身体。
“入世方能出世,入情方能看破。不必介怀,只是还要多念心经,以平气、顺意,方能宁神。急不来,急不来。”老僧依然保持着入定的姿势,但那心声依然在文墨羽的心间回想。
“放不下啊!”文墨羽学着老僧的模样,盘膝坐在地上。
“哈哈哈哈,何谓放下?何为放不下?本就是空。何必惹尘埃?”老僧开怀地笑道。
“受教。”文墨羽诚恳地低下了头颅。
“在世为人,孰能无情?慈悲也是情。只是心中愿力不减,有情又如何?这次委屈你了。”老僧的安慰,让文墨羽的心好受了许多。
这次无论如何算,都是自己逼死的教宗,这一点始终不能使他抒怀。但就像他所说,只有教宗甘愿牺牲自己,才能完美地释放那些被汇聚起来的信仰之力修补空洞,别无他法,而这恶人也只有他才有能力来做。
“那孩子难道真是灾星”文墨羽沉默了良久后,终于提出了自己最困惑的事。
“灾星还是福星,还是要看这个世界需要什么。那个至高者虽然做事不妥,但是这话还是在理的。灾星福星可不是天注定。并且福祸相依,灾星和福星又有什么分别呢?只是图个安慰罢了。他们不懂,你要懂。”
文墨羽顿时有股茅塞顿开的通透感,一头叩在地上:“明白了,等那孩子回来,我会好好待他。”
“善莫大于心慈。希望你能明白。这孩子必然会成为你问道路上最大的一块问心石。怎么选,我也帮不了你,全在你自己。”
文墨羽躬身而起,再次传送而去。
“唉,多好的孩子啊!”老僧缓缓地睁开双眼,看了一眼文墨羽消失的地方后,再次合眼入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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