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回到现代,你还如何找我?
男人反手拔出肩上的利箭,将她拥进怀里,低沉清冽的声音温柔到极致,“我不会死。”
鲜血瞬间溢出,染红了两人的衣袍。
秦陌芫心头猛颤,挣脱着,男人的长臂如铁钳般禁锢。
她怒吼道,“放手!”
男人声音沉闷,将头靠在她肩膀上,“不放,放了你就跑了。”
秦陌芫额头突突的跳,谁能告诉她,这厮无赖的模样还是那个清心寡欲的和尚吗?
明净在一旁担忧,“爷——”
“闭嘴!”
男人的声音如寒冰般沉厉,下一刻起身将怀里的女人打横抱起,径直朝寨子里走去。
秦陌芫挣扎着,男人长臂紧紧箍着她,丝毫不顾及身上的伤。
眉目低敛泛着笑意,“既然返回来了,岂能再让你离开?”
男人微挑着薄唇,喉咙深处发出低低的笑声,甚是撩人。
走进房间,将她放在榻上。
秦陌芫顺势就要起来,下一刻却被男人禁锢在怀里。
她脸色冷厉,低吼道,“放开我!”
阡冶俊眉微拢,凤眸深邃的凝着她,薄唇坚定的吐出两个字,“不放。”
“你——”
她气的眉心猛跳,骤然抬手握住他肩上的利箭用劲一扎!
男人脸色不变,俊容含笑的凝着她。
肩膀上的血愈发的多,箭头已然穿过他的后肩。
心头一颤,她移开视线,颤抖的手猛地收回,疲惫道,“阡冶,放我走。”
“好。”
清冷的声线响彻房间,她一惊,转头看向他。
男人凤眸幽深,如深潭般,黑不见底,更不知他此刻心中所想。
不,她从未看懂过这个男人。
眉眼轻敛,她的声音冷漠如斯,“那你起开。”
头顶是男人低沉磁性的笑意,如泉水滴落般,好听极了。
秦陌芫只觉手背一热,随即被男人的手牵引着握住他心口的那支利箭。
心骤然一紧,迎上男人漆黑的凤眸,他轻笑,“只要将这支利箭穿透,你就可以离开。”
言罢,男人抓着她的手渐渐用力,利箭一点一点的刺入的更深。
鲜血喷溅,染红了湖蓝色衣袍。
“不要——”
秦陌芫失声痛哭,手用力的往后拽,不被他控制。
但无论用多大力气,却依旧抵抗不了男人的力道。
眼看着利箭越刺越深,她另一只手紧紧抓住他的手腕,摇头,双眸盈满泪水,“不要,住手啊,阡冶快住手!”
男人始终轻笑,苍白的薄唇渐渐溢出血液,红的吓人。
秦陌芫彻底慌了,痛哭起来。
她不要他死!
这一刻她清楚的知道,自己舍不得他死。
即便他利用她至此。
即便他伤她之深。
“阡冶——”
她低吼,那只手松开,揪住他的衣襟,起身抬头,唇畔附在他唇上。
男人身躯微僵,凤眸幽黑的裹着她,像是要将她卷入其中。
“不要再刺了,不要——我不走了。”
她失声痛哭,攥着他衣襟的手不停的颤抖,指节泛白。
男人眸色一深,松手将她裹进怀里,大手扣住她的脖颈,回应着她。
“疯子,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她低吼着,声音里带着哽咽。
阡冶笑了,他可不就是疯子。
自从遇见她那一刻起,他就已经疯了。
方才他在赌,赌她舍不得他死。
掌心的鲜血温热,刺痛着她的心。
她抬头,双眸泛着泪光,“阡冶,我们先治伤好吗?”
男人薄唇噙着笑意,“好。”
她扶着他起来,急声吼道,“明净!”
明净一溜烟的滚进来,脸色焦急的看着他们,在看到男人胸膛的利箭时脸色一变。
男人沉眸,“还不去叫大夫?”
明净一愣,一溜烟的又没影了。
出去将另一间房的人拎过来,丢到房间,急速道,“快救爷。”
秦陌芫一抬头,一愣。
童豆豆亦是抬头,一惊,“秦哥哥?!”
话未完,他的小胳膊便被秦陌芫拽起来拉到阡冶身边,一脸的慌张,“快救他,他心口的利箭太危险了。”
男人脸色苍白,躺在榻上,凤眸满是笑意,始终落在那抹为他焦急的身影上。
童豆豆让明净拿来的医药箱,为他包扎,处理伤口。
在处理到心口的利箭时,童豆豆有些纠结,“我手劲不够,需要一个人利索的拔掉这支箭迅速止血。”
“我——”
秦陌芫刚一张口便顿在那里,她不敢上前。
她怕,怕自己一个手误,阡冶的命就没了。
明净上前,脸色凝重,低声道,“我来。”
秦陌芫站在一侧,在明净的手刚放在利箭上时,她大喊,“你轻点。”
明净手一抖,心里忍不住腹诽。
也不看这箭谁射的。
阡冶始终眉眼含笑,一双凤眸一直落在女人的脸上。
看着她为他着急,为他担忧,薄唇的笑意愈发的深邃。
明净点了男人的穴道,脸色紧绷,迅速拔出利箭,童豆豆速度更快,将草药快速敷在他伤口上止血。
这期间,男人俊眉从未拢起,只是眉眼清淡含笑的看着那个脸色紧张,随着拔箭的动作,眉心紧蹙,双眸微眯,忍不住跟着痛的女人。
房间竟然响起男人低低的笑声,令人沉醉。
明净心里腹诽,拿着箭离开了。
童豆豆瞥了眼他们两人,一张稚嫩的小脸绷的紧紧的。
秦陌芫却是一恼,眉眼一横,瞪过去,“你笑什么!”
阡冶轻笑,“没什么。”
童豆豆包扎好,看着男人的凤眸,心底的敬佩愈发的要溢出来。
这个大哥哥就差一点点就死了,这么重的伤,这么深的伤口竟然不吱一声。
秦陌芫抿唇,不忍去看男人身上的血袍,转身走出去。
但——
身后一声轻响,随即腰身一紧,双肩一重。
男人攥着她的双肩将她扳过来,凤眸暗沉,冰冷寒凉,夹杂着冷嘲,“你还是要走吗?”
秦陌芫一怔,错愕的看着他。
他受了那么重的伤,何时下榻的?
看着包扎好的伤口再次渗出了血迹,顿时有些生气,“你做什么这么不听话,就不能好好躺着吗?”
大手依旧紧紧攥着她,那力道仿似要捏碎她的骨头。
很痛,但她却未言语。
男人语气沉凉,透着失望,苦涩,“你还是要走吗?”
他依旧重复着这句话。
秦陌芫敛眸,忍不住轻叹,反手抱住他的腰身,将头埋在他的怀里,沉闷道,“我去给你找身干净衣裳,顺便将我秦家寨的小匪们带回去。”
阡冶似是松了口气,紧紧抱着她,“这些事明净去办就可以了。”
言罢,他牵着她的手躺在榻上,抬手拍了拍身侧,凤眸幽深。
秦陌芫脸色一红,有些恼怒,“你够了!”
男人脸色苍白,脸上的面具早已取下,俊逸的容颜在余昏下,俊美的恍如神邸。
他低声道,“我困了。”
“那你睡觉呀!”
“没你在怀无法入眠。”
“那你这段时间就不睡了?!”
“自你离开,我从未合眼。”
他抬眸,深深的凝着她。
这一刻她清晰的看到他眸底的血丝,红的像是滴血。
眼脸下的青晕亦是有些浓重。
扫了眼他身上的伤,她最终妥协,合衣躺在他身侧,身躯僵直,冷声道,“睡——”
靠!
“臭和尚!”
秦陌芫抬头,恼怒的瞪过去。
男人将她紧紧揽入怀中,薄唇噙着笑意,“这样我能睡的安稳些。”
她脸色一沉,想要挣脱,男人疲惫的低语,“别动。”
秦陌芫抿唇,冷哼一声,乖顺的被他搂着。
余昏倾洒,渡在两人身上,像是万千的光辉笼罩着。
耳畔传来平缓的呼吸声,她眉心微拧,这么快就睡着了。
有些不信,伸手在男人脸上拍了拍,低吟的嗓音在房间流转,“阡冶,阡冶……”
男人毫无察觉,果真是睡着了。
看着他白皙如玉的肌肤,薄薄的唇,刀削般俊逸的侧颜。
睡着的他,少了平日的清冷凉薄,多了些许的清朗温润。
秦陌芫转头,扫了眼外面的天色,伸手捏着他的衣袍,轻轻的挪开。
蓦然间一道冰冷的视线徘徊在脸上。
她一惊,转头间便撞进男人深如幽潭的凤眸,轻咳一声,忙解释道,“我腰困。”
说完,她恨不得拍自己一巴掌。
他们孤男寡女的,说这话当真合适?
果然,男人轻笑,低沉的声线淡淡说了一句,“为夫现在有伤,但要让你腰更困,还是能做到的。”
秦陌芫脸色骤然爆红,怒喝一声,“闭嘴!”
为夫?
为夫个屁!
他们八字还没一撇!
她和臭和尚的账还没算完!
冷眼瞪了他,自己干脆闭上双眸,睡觉!
房间寂静,只有两人浅浅的呼吸。
耳畔传来男人低沉冷暗的声音,“秦陌芫,不要再想着离开我,不然,就算是毁天灭地,我也要将你禁锢在身边!”
秦陌芫心头微颤,唇紧紧的抿着。
她能感觉到男人暗沉炙热的凤眸在她脸上徘徊。
毁天灭地吗?
可如果她回了现代,他即便毁天灭地也留不住她。
*
南戎祁安城流传了一个传言。
皇宫扣留的北凉质子忽然发疯,深夜闯入皇上的寝殿要刺杀皇上。
但却被一个最不受宠的妃子发现,替身挡刀,丢了性命。
没人知道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只知道第二日皇上便下令,给北凉皇帝传信。
双方来自朝的边城见面,带上对方扣留的质子。
*
房间幽暗,两人对峙而坐,苍老的声音夹杂着几分阴冷,“通知他,不必反了,我已经想到办法让他回来了。”
另一人神色冰冷,低头,昏暗的房间将他唇角的讽笑掩盖,低沉的“嗯”了一声。
看着他如此,男人起身,轻叹一声,“你别恨爹,只要他好,我们才能好。”
始终低着头的人凛眸,依旧冷淡的点头“嗯”了一声。
低敛的眸光里,凉薄的冷笑渐渐变的阴沉。
他起身,单手负后,声音不卑不亢,“既然如此,孩儿先去办事了。”
“嗯。注意安全。”
他走到门外,打开房门,余昏的光线倾洒在冷峻的容颜上,泛着嗜血的寒意。
注意安全?
若不是他还有利用价值,只怕早恨不得让他赶紧死。
走在幽静的小道上,看着北边的方向。
那个人要回来了。
筹谋了十年,他这颗棋子也快废掉了吗?
*
宰相府,大堂内,响彻着一道怒吼,“凭什么?他只是一个任人践踏的庶子,凭什么掌管这个家的大权,他已经离家八年了!”
“啪——”
一声清脆的声音响彻大堂,白钺琵头被打的偏向一边,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一向疼爱他的父亲。
他张了张嘴,错愕道,“爹,你打我?”
白峰崖脸色冰冷,苍老的眉尾深处都是怒火。
手臂猛地一抬,又是一巴掌扇在他脸上,愣是将白钺琵打的一脸懵,更多的是气恼,仇恨。
白峰崖脸色阴沉,见白氏上前想要阻拦,大喝一声,“站住!看看你教的好儿子,差点将我们宰相府害的被诛九族!”
白氏脸色煞白,顿住脚步不敢再上前。
白钺琵身躯微颤,捂着脸,想要反抗,却无言以对。
白峰崖脸色黑沉,手臂一扬,白钺琵以为又要打他,吓得抱住脸。
看着他这幅模样,白峰崖眸底深处划过厌恶,对着外面沉怒道,“将本相的木杖拿过来!”
木杖,那可是宰相府最重,最严厉的加罚。
白钺琵脸色一白,当即跪下来,“爹,这不是我的错,都是太子,是他让我做的,我就是个替罪羊,爹要惩罚我为何不去向皇上告发太子!”
“混账!到现在还不知自己错在哪里!”
白峰崖接过下人递来的木杖,脸色冰冷,狠狠的打在白钺琵的后背,顿时,七尺男人直接趴在地上,吐了一口血。
他脸色冰冷,毫不怜惜,一杖接一杖的打。
白钺琵在地上打滚,由开始的怒骂变成求饶。
白氏痛哭着,再也忍不住,上前抱住自己的儿子,抬头,泪汪汪的看着白峰崖,“老爷,再打下去琵儿就没命了,他已经知道错了,也被皇上狠狠罚过了,你就不能饶了他吗?”
白峰崖怒极反笑,木杖狠狠杵在地上,手臂一扬,直直指着白钺琵,“看看你教的好儿子,想要谋朝篡位,想要造反,无勇无谋,被人算计到头来还自怨自艾,这就是你教的废物!”
宰相的眸子猩红,“就因为他,本相手中的权势被皇上剥去了一半,就因为他,整个宰相府差点遭到灭门!”
白氏同样吼出声,“我表姐不是已经在皇上面前求情了吗?皇上已经放了琵儿,老爷何苦还要将琵儿打成这样,我就这么一个儿子,若是他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活了!”
“那你们都去死!”
白峰崖冰冷一喝,丢掉木杖,弯身揪起白氏的衣领将她提起来,神情阴狠,“你真以为你那表姐是为了你好?她替这个逆子求情是看在本相的势力,若是本相倒台,她娘家的势力便被削弱一半,她还拿什么与皇上抗衡,还如何掌控后宫,独霸半个朝堂?!”
白氏脸色一变,身上的力气也仿佛在这一刻流逝。
他被宰相扔在地上,倒在儿子身边,看着吊着一口气的儿子,双眸里盛满了阴狠的仇恨。
白峰崖冷哼,袖袍狠狠甩在身后,“梓墨会接管这个逆子的一切职权,日后整个宰相府都由他掌管,若有忤逆者,杖刑!”
言罢,他愤然离去。
白氏看着自己的儿子,双手紧紧攥着袖袍,苍白的脸全是阴狠之色。
这一刻她瞬间明白了许多。
原来,一切都是这个男人的阴谋!
他韬光养晦,阴奉阳违,与她做戏十年,只为了那个一直被他摒弃的庶子!
他在为那个庶子铺路,一直在找一个契机,一个让那个庶子光明正大接手整个宰相府权势的契机。
琵儿谋反,被皇上问罪,她去找皇后表姐求情。
表姐在皇上面前保下琵儿,皇上下旨,让琵儿永生不得踏入皇宫。
她这一刻才明白,表姐保下琵儿,其实真正的目的是保下整个宰相府,彻底拉拢宰相。
白钺琵已经是一个弃子了,皇后却不能失去宰相这个势力,日后只怕会慢慢拉拢掌管整个宰相府的庶子,白梓墨!
白氏脸色阴狠,仇恨占据了一双瞳眸。
她低低哭出声,双手捧着白钺琵的脸,“琵儿,为娘争口气,活下来,不要有事。”
原来一个人的爱那么廉价,那么假。
原来一个人为了所在意的东西,可以忍受宠爱一个不爱的女人十余年。
白氏沧桑大笑,心里的恨如滔天。
这一刻她众叛亲离,只有最亲的儿子成为她的依靠。
*
天猩红,像是被血染红了一样。
前面是一群禁卫军,面容森冷,后面是万丈悬崖,崖边摇曳着熊熊大火。
一个男人浑身是伤,手中撑着长剑杵在地上,支撑着快要倒下的身体。
一张容颜严谨冰冷,浓厚的眉眼泛着肃杀的冷意。
他张狂大笑,看着禁卫军渐渐往两边散开。
一个女人,一身凤袍委拖于地,额前带着金色玉珠,遮挡了一张容颜。
行走间,珠帘碰撞,发出清脆的声音。
------题外话------
这一章红尘埋了许多伏笔,将十年前的因果提笔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