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当归与游戏
韩功德自绍兴府启程后,一路快马加鞭离开了越州奔赴婺州。在绍兴兰亭府吃的那顿晚宴大家都吃出了点明堂。韩功德从江南道布政使张路的身上看到了些刻意,在陆飞虎身上看到了些许无奈,在一众大小官员身上看到的是刻意恭谨背后的敷衍。
布政使大人张路从韩功德身上看到的是轻浅的根基以及对目前江南道的无力和对乱民的几许怜眷。江南道副总兵陆飞虎倒是从韩功德身上看到了些许焦灼的急意和顶头上司张大人的刻意恭谨。至于说剩下的一众江南道大小官员看出了些什么想到了些什么又背地里做了些什么,那就不是他们那个层级的人现阶段该考虑的事情了!
从绍兴兰亭府离开上路,饥饿不断接到各州府的急报,四处都有叛军和乱民的大规模非战斗伤亡,随后就变成了各地的疫情如火如荼般的扩散开来。疫病从来都不是一个好事情,不管对于自己还是敌人,因为人类历史上从来没有一场大规模的疫病是靠特效药控制住的!
韩功德之所以在听到疫病的消息后还是要快马加鞭的往疫区赶,自然不是说要去博个不为生死只为苍生黎民的虚名,自己中进士入翰林又到礼部厮混了这么些年,整日里在京都这潭深不见底的池子里耳濡目染,早就过了好虚名的年纪和岁月。
在离京来江南道的路上,韩功德就一直在琢磨,自己一个小小的礼部左侍郎在此次镇灾抚慰中究竟该扮演的是什么样的身份和角色!
是镇压叛军和乱民抚慰江南路一众大小官吏和受挫严重的厢军还是说镇压江南道一众大小官员和厢军中的贪腐抚慰流离失所的江南道凄苦难民?一个不甚或者在没明白形式前就出来站队或者发出声音,被不同的人和人背后的势力解读后,那就不甚丢个乌纱帽这么简单的事情了,搞不好是要掉脑袋的!
联想到这次钦受皇命的种种不合理的事件,韩功德大治上有了点方向。其一:此次出使江南道绝不是因为自己工作和能力有多么出色;其二:本次出使也绝不是往日仇家和政治对手的暗中使坏;其三:江南道的这次叛乱枢密院和中枢省门下都有大佬的影子;其四:都察院因为有失察不当的嫌疑估计会对江南道下点功夫;其五:宗帝陛下的态度没有出来之前自己绝对不能先有自己的意见
所以在绍兴兰亭府出发后,韩功德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多听多看多汇报,少说少做少睡觉!
出了越州那就是婺州了,韩功德在婺州的浦江府停了下来,这也让连日来跟在他马屁股后面的人高兴了不少,终于不用拼着命的用两双脚丫子赶了。您韩大人骑的是上好的军马,我们这个只有两条腿的身子板可没有那么能跑。
只是众人都不知道,连日的飞奔,韩功德大腿内侧的两块肉都已经磨破了好几次了,一直跟在韩功德身边的陆飞虎倒是看出了些端倪,只是也不便多说什么只是让身边的军士挑选了些更软活的马鞍子给韩功德的马换上,江南道布政使则是托口江南道政务繁忙,值此动荡之际他作为大庆帝国一路疆域的首脑需定立在杭州府处理各方政务。
安歇停当之后,韩功德便让陆飞虎派出军士前往婺州及下属各府探查乱民疫病和判军情况。一面又差人带信给布政使张路,让他以江南道布政使的名义广招各路医士郎中集中后派出护卫送往浦江府,并沿途采买各种所需药草,所费银资江南路先垫付之,待奏明皇帝得中书省批示后再行决定。又通报附近各路州府,让之前被叛民攻陷而逃出的各州府衙门大小官吏前来汇聚。
三项指令发出后便关了房门,独自歇着,并吩咐下去不准任何人叨扰!期间,陆飞虎和浦江府县令均有前来准备商讨接下来的事情,无奈韩功德有言在先只好无奈返回。谁都没想到此刻的韩功德在房间内正在用毛巾就着温水缓缓的擦拭着自己两侧血肉模糊粘连着裤子的大腿,呲牙咧嘴的痛苦万分,化着血的铜盆水像是女人来的月事。
掌灯十分,浦江府内一个小侍童端着碗玉米粥和一碟子酱菜来到韩功德的门前,叩门后道:“大人,晚上喝粥,小人可要端进屋来?”
“先放在门外廊上,你退下吧”
“大人,这粥可是加了当归,还是趁热喝吧”
韩功德一个机灵,想起了那日在马鞍缝隙处的一张小纸条,若非是大腿磨破用手轻轻护着,任谁也不可能发现那张枝条,一寸长短,上书四字“热粥、当归”,先前听门外说当归怕听错又问了一便“粥里放了什么?”
“回大人的话,粥里放了当归”
“哦,那就那进来吧”,一边草草的将褪下的裤子提溜起来,疼的脸都青了,那面色恨不能咬死门外之人
“是,大人”
等那小侍童将那碗玉米粥放在房内桌案上后,就略略躬身往后退了几步
“你是哪边的人?”韩功德警惕的问道
“大人不必问我是哪边的人,只需要知道现阶段我是您这边的人,江南道这次的事情越来越有意思,您一个人怕是玩不起来,所以大家都在往里面加砝码,您的出使是个错误但不应该以错误结束,我讲完了,您慢用”说罢退出房间轻轻带上了房门。
当归,补血润燥的食补药材,这是想让我双腿好的快一点还是让当归的时候早点归?,这人背后一定有不小的势力,从藏纸条和刚才的话语中能听的出来,他们想把江南道的事当成个游戏来玩,估计也是了不得的人物。方才他的意思是有好几拨人都掺合进来了,那看来江南道的事情就越发的要严重起来了。试问整个大庆帝国有几个人能够将一整个江南道当做一盘游戏来戏耍?!
那一晚,韩功德长夜漫漫,无心睡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