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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约是晚上折腾的太晚了,再加上之前接连赶路,身子疲惫太过,到了早上,小丫鬟过来伺候陈聪贤起床的时候,这才发现,陈聪贤竟是半夜发了高热。
一下子惊动了老太太,老太太连早饭都没吃,就急匆匆的赶过来了,一边伸手摸陈聪贤的脑门,一边斥责旁边的丫鬟:“还不赶紧去请了大夫过来!晚上你们是怎么伺候的,竟然放任少爷生病到现在才发现!现在我没空处理你们,都到外面去跪着去!”
董明珠也在一边着急:“怎么样了?贤哥儿觉得如何了?哪儿不舒服?要不要先喝点儿东西?”
转圈转的老太太心烦,摆摆手将她往一边赶:“贤哥儿这会儿身体肯定不自在,你在一边候着,别碍事儿了。”
董明珠不敢说话,就站到一边去了。陈聪贤看着这情景,心里就越发的绝望了,依照其然那性子,定是受不住祖母这样斥责的,也就母亲性子温柔……
所以,这门亲事,是真的不行了吗?
很快大夫就被请了过来,诊了脉,开了方子,就又告辞走人了。老太太亲自吩咐人去熬药,盯着陈聪贤一口口喝下去,这才起身去找了陈庄。
“大夫说,贤哥儿是郁积于心,这是怎么回事儿?昨儿我瞧着他不还是好好的吗?”老太太一脸疑惑:“今儿看他那脸色,倒像是遇上什么天大的事儿了一样,你昨儿晚上不是见他了吗?可是说了什么事情?”
陈庄忙笑道:“娘,不是什么大事儿,贤哥儿自觉地没有考中进士,还要再等三年,心里有些着急了。”
老太太皱眉想了一会儿,勃然大怒:“定是你逼迫于他了,昨儿你是不是责骂他了?”
陈庄心里十分冤枉,但想了想,还是将这罪名认下来了:“娘,我也是望子成才……”
“成才个屁!”老太太怒气冲冲,拎了拐杖就在陈庄身上咂了几下:“我乖孙聪明伶俐,敏而好学,年纪轻轻就能中举,三年之后中个进士不在话下!你自己数数,他这年纪能中举的有几个?整个江州,你能找出来多少?”
陈庄不出声,任由老太太责骂。等送走了老太太,就去探望了陈聪贤,毕竟是亲爹,眼瞧着儿子病恹恹的躺在那儿,心里也是不好过,叹口气:“实在是放不下?”
陈聪贤苦笑了一下,陈庄犹豫了一下,伸手摸了摸陈聪贤的脸颊:“大男儿何患无妻,你已经中了举人,这江州的好姑娘,任由你挑选,你还怕找不到比你表姐更好的?等你中了进士,能挑选的范围就更大了,不管你想要什么样的,我都帮你娶进门,这样可好?”
“爹,婚姻大事,自当慎重。”陈聪贤忙说道:“还得是祖母和娘喜欢了才行。”
陈庄挑了挑眉,面上露出笑容来:“想明白了?”
“想明白了。”与其将表姐娶进门,一家子都不高兴,连带着表姐也不高兴,还不如换了人迎娶,至少,祖母和奶娘给是高兴的。至于自己,高兴不高兴的,也并不重要。
表姐她,也没那么喜欢自己,没了自己,她说不定也能找到个她喜欢的?
陈聪贤心里安慰自己,只专心养病。又想到董其然说不定还在并州等着信儿,就又强撑着起来打算给董其然写封信,可摊开了信纸,又不知道该写些什么。
总不能说,对不住,我决定不勉强了,不迎娶你过门了吧?
揉了十多张信纸,实在是写不出什么来,索性就将以前董其然送给他的东西都找了出来,这时候他才发现,董其然送给他的东西,也并不是很多。
甚至,大部分,也不单单是送给他的。
像是那个荷包,董家的三个少爷也都有。
越发清楚的明白,董其然对他,大约是可有可无的。
董其然那边收到回信,已经是四月中了。信里面什么都没写,只一些旧的荷包扇套什么的,她自己的针线,她是能认得出来的,这辈子她也没打算好好练刺绣,所以做的,顶多是能看。
然后,她就明白陈聪贤的意思了。
大约,他还是没能和陈家老太太说明白。自己也早该想到了,陈表弟那性子……说不得上辈子那婚事,也并非是陈表弟能做主的?
不过,到底是上辈子的事情了。董其然现在已经很能看得开了,并非是之前那种看得开——明明心里怨恨的很,面上还要言笑晏晏说自己已经不计较了,而是真的已经看开了。
至少她现在已经不将上辈子的事情和这辈子混为一谈了,也不将上辈子的仇人看成这辈子的仇人了。
想当初她也是可笑,明明心里怨气冲天,竟是连自己也哄骗,说自己已经放下了,上辈子的事情尘归尘土归土了。若真是放下了,为什么不想办法提醒董老爷董家会有灾难,而是只自己想办法等着董家落魄之后自己挣出去?若真是放下了,何必任由祖母再提一次和陈家的婚事?她若是真要想办法躲避,怎么可能会躲不过去?
这人啊,就是对自己,也是言不由衷的。
董其然让丫鬟拿了剪子过来,将那荷包和扇套一一剪碎,不该留的东西,何必要留着?反正,也是留不住的。
陈聪贤那边的事情,董其然再没让人打听过。她现在可是忙的很,黎旭昌那人,大约脸皮三尺厚,天天要找了借口过来,今儿是腿疼,明天是心口疼,也不知道这一上一下的,他是怎么弄到一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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