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嗖嗖嗖嗖嗖嗖嗖嗖！”
    第三轮火箭弹射向了闯军。
    “轰轰轰轰轰轰轰轰！”
    贵阳参将曹得忠本来已经接近溃败了。
    他前面的战线处，闯军已经深深地压了进来，把明军的防线压成了凹字形。他大声呼喝，号令身边的家丁守住防线，但家丁们一个个满身带血，没几个不带伤的。无论曹得忠如何呼喝，那些家丁都支撑不住了。
    曹得忠已经完全失去了胜利的希望，只张皇地往后面望。他在琢磨什么时候自己该往后逃了，什么时候逃跑能跑得快一点，逃出生天。
    然后他看到了秦昭的火箭。
    那些火箭像是神兵天将一样越过战线，轰隆隆地炸在闯军的后部。
    然后闯军的兵马就像浪花一样翻滚起来，再没有了刚才步步紧逼的气势。
    曹得忠张大了嘴巴，看向了秦昭部队的方向。
    秦昭的火箭，太霸道了。
    李自成已经坐不住了。
    他把米酒往地上一扔，猛地站了起来。
    这仗没法打，对面不知道有多少火箭。但是看那边不要钱一样乱扔火箭的样子，官军应该还有很多火箭。这一枚火箭过来轻则杀伤五、六人，重则杀伤十几人甚至二十几人，一轮火箭就能造成这边几百人的伤亡。
    这样的火箭再射几轮，闯军这边要崩溃。
    李自成并不知道秦昭的火箭是能在二百米距离上命中五米半径的圆形区域，在他看来，官军的火箭是不考虑准头地对着这边的密集阵型滥射。但是奈何西凉湖西岸这边的战场太小了，闯军现在就是站得这么密集，以至于官军火箭的滥射都能弹无虚发。
    李自成猛地朝身后的传令兵一挥手。
    “鸣金退兵！”
    听到李自成的话，闯军中军的将领们都是满脸的诧异。
    这就退兵了？
    连大顺皇帝李自成都拿这官军的火箭没有办法了么？
    问题是退兵没有那么容易的，对面官军在不停地射火箭，每几息时间就是一轮轰炸。在这样的形势下鸣金收兵，很可能就是一场大溃败。要被火箭轰炸不说，官军的其他部队肯定也要上来追杀大顺军。
    大顺军已经在夔龙关折了五千人，今天再溃一场的话，岂不是前前后后要在嘉鱼损失一万精锐。如今鞑清的先锋在后面拼命追逐大顺军，武昌是回不去的。如果不能攻破嘉鱼进入湖广，那大顺军的前途将何去何从？
    难道真的往九江去？下江南？可如今山东河南都已经被鞑清控制，大顺军东下攻明军的话，鞑清坐收渔人之利挥师南下，岂不是要被一网打尽？
    本来，闯军只有往西南走避开鞑清的出路。可攻不破嘉鱼的话，下西南就是一句空谈。
    大顺军今天溃败的话，要穷途末路了吗？
    李自成一声令下，鸣金兵竟然浑身颤抖起来，没有执行李自成的命令。
    李自成眼睛一瞪，一挥手马鞭就抽向了传令兵。
    “我让你鸣金！”
    只听到啪一声，一道肉眼可见的鞭痕顿时从鸣金兵脸上一直蔓延到胸口。鸣金兵发出一声惨叫，这才忙不迭去操作铜锣。
    此时秦昭已经开始第四次火箭轰炸。
    “嗖嗖嗖嗖嗖嗖嗖嗖！”
    “轰轰轰轰轰轰轰轰！”
    李自成的部将郝摇旗正在军中压阵，任务是阻拦受惊的士兵临阵脱逃。
    他感觉到形势有些不对，对面的火箭太厉害了。这边只能挨打不能还手，士气刹那间就从高涨变成了奄奄一息。郝摇旗虽然还没有发现有老贼转身逃跑，但是他觉得这样低迷的士气，离大规模出现逃兵已经不远了。
    也就是再挨二、三轮火箭的事情。
    他正在那里猜度，却突然听到一声锐利的破空声离自己越来越近。
    郝摇旗福临心智，不再站立，猛地往地上一扑。
    只看到一枚火箭像是长了眼睛一样从郝摇旗刚才站立的地方砸了下去，贴着郝摇旗的脑袋砸到了郝摇旗后面一个士兵。火箭那尖锐的火箭头扎进了后方士兵的大腿上，那士兵的大腿刹那间就骨折了，发出了杀猪一样的惨叫声。
    郝摇旗顿时吓出一身冷汗。他哪里还敢站在远处，而是手脚并用地拼命往火箭相反方向猛地爬过去。
    周围的士兵都知道火箭的厉害，一个比一个逃得快，疯狂地向外围逃跑。如果有人从上方往下看的话，会觉得火箭周围的闯军士兵组成了一个花朵。逃跑的人是花朵的花瓣，掉在地上的火箭弹就是花朵的花蕾。
    “轰！”
    火箭猛地爆炸，发出了刺眼的光亮。郝摇旗猛地再次往前一扑，扑倒在地面上，无论如何要躲开火箭的爆炸。他只觉得一股热风从背上呼啸吹来，周围站着的士兵发出了无数的惨叫声。
    郝摇旗右边，一个老贼的背上被钢片割到了，锁子甲上面割出好大一个裂缝。那钢片不知道入肉多深，那个士兵惨叫着扑倒在地面上，拼命地用手抓背上的伤口，仿佛想把身体里的钢片抓出来。
    郝摇旗左边，另一个老贼则是脚下一抖，重心不稳地倒在了地上。他的大腿似乎被飞溅的钢片割到了，他在地上惨叫着，拼命地把下身的锁子甲脱掉，似乎想用手把锋利的钢片抽出身体。
    郝摇旗回头一看，刚才那个火箭直接砸中的士兵已经看不见了。火箭爆炸的中心点附近有一具只剩半边身子，两条腿炸没了的尸体，不知道是不是刚才那个士兵。
    那半边身子完全被烧焦了，黑糊糊的，连血红色都看不到。
    郝摇旗心里打起了鼓。
    这火箭的杀伤力也太大了吧。郝摇旗见过火药爆燃，甚至看到过几十斤火药一起爆燃，但这辈子还是第一次看到几斤火药在密闭容器中爆炸。这种火药爆炸产生的威力，这随着爆炸一起飞出来的夺命钢片，郝摇旗这辈子恐怕都忘不了。
    对面的火箭兵是神兵天将啊。
    直娘贼，这仗怎么打？
    这仗怎么打得赢？
    郝摇旗并没有时间骂人，第四轮轰炸刚结束，战场上大顺军的金声就响起了。然后大顺皇帝李自成的龙纛就倒下了，中军的将领们快马向北方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