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陈小鱼
“这位小郎有什么事么?”何以安让雪饼收敛下它的尖牙,打开门一看是个八九岁样子的小男孩,眼睛大大的很亮,一身粗布衣服虽然一层又一层的补丁,但是却很干净的样子,此刻正怯生生的站在门口,似乎被刚才雪饼的声音给吓到了。
“我,我是帮陈大娘带话的,明日她要去看女儿不出摊,娘子要买东西的话就等一日。”说完也不等何以安回应就赶紧跑了。
耸了耸肩,何以安还想着拿快糖给那孩子呢,结果人家直接跑了。回去接着吃饭,本来想着和那孩子再没交集,可是就在两天后,她就又遇到了那个孩子。
这次不同的是他正背着个大包袱跟在一个中年男子身后,夏日的太阳很毒辣,那孩子的衣服被汗水打湿,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滴在眼睛里,也只是用肩膀随意的蹭一下,生怕落后那个中年人太多。
小小的身板被那个包袱都已经压的直不起来,可是憋红了脸还是在坚持的走着。何以安纳闷的想着难道那个中年人不是他的父亲长辈么?为什么让这么小的孩子背东西。
一直顺路跟着那个孩子到了河边,只见他将那个中年人送到船上,包袱也小心翼翼的帮人递到身边之后,那个中年人拿了两文钱放到孩子的手里,何以安这才明白,原来是在赚钱。
“娘子是在看陈家的小郎?”连着买了好几天的鱼,附近的鱼老板早就认识何以安,于是就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正好是那孩子揣了钱赶紧往远处跑的样子。
“嗯,是啊……那孩子那么小,家里人就舍得让他出来赚钱啊?”何以安疑惑的说。
“哎……哪里有什么家里人了……”那鱼老板惋惜的摇了摇头,“他爹正在大牢里不知道判个什么罪名,母亲卧病在床,全家就指着这个孩子活呢。”
“啊?……”
似乎何以安震惊的表情勾起了鱼老板讲八卦的冲动,于是就将自己知道的告诉了她。
那孩子名叫陈小鱼,父亲陈三郎也是这附近有名的鱼老板,母亲孔五娘不光长得秀气脾气秉性也是一等一的贤惠温柔,一家三口生活的和美自在,可是后来有一天,孔五娘在给陈三郎送饭的时候,碰到一个恶霸,看到她长得颇有姿色,便过去言语不端的调戏。
陈三郎也是个暴脾气,过来迎妻子正好看到,两人便打了起来,那酒囊饭袋的恶霸怎么可能是常年打鱼的陈三郎对手,没几下就被打倒在地,然后最倒霉的是那个恶霸一失足还跌倒河里溺水,等捞上来时已经咽气了。
“啊?然后呢?这怎么的也算是误杀吧……”何以安面上惋惜,一个家竟然因为个泼皮而毁了。
“哎……谁说不是呢,但是听说那个恶霸颇有点背景……”鱼老板还特意压低声音“陈三郎过阵子就要判了,听说郡守想要让他绞刑呢……啧啧……”
陈三郎进去之后,那个家就榻了,孔五娘惊惧非常加上忧思过重,直接卧病在床,家里的积蓄都拿出来给她看病,可是却也就是拖着让她多活几天而已,现在家里的活路竟然都压在一个九岁的陈小鱼身上。
“真可怜……”何以安嘟囔着,本来应该开心在父母庇护下的年纪,却要早早地让他体会这个世间的疾苦。
“谁说不是呢,我们知道这些事情的,能有点闲散的活就打发那孩子做,顺便填补几文钱,那孩子还能好过点。”鱼老板也是叹了口气,然后将刚弄上来的大鲢鱼收拾好,用草绳穿好给何以安拎着走。
回到家之后,何以安也在想着那么孩子的事情,现在天暖和还好说,可是如果等到换季了该怎么办呢。或许可以说她多管闲事,可是一回想起那孩子满头是汗,脊背都被压弯了还努力前行的样子,她就心里难受。
“安娘子怎么了?好像是有心事的样子……”秋分看着何以安闷闷不乐的样子问道,平时回来都是洋溢着笑脸,眉眼弯弯的欢呼着自己回来,顺便再和雪饼玩一会,今天就直接坐在回廊那里不说话。
“我今天听到一个很可怜的事情……”何以安将陈小鱼的事情给秋分和温乔说了,“你们没看见那孩子……哎,可怜见的样子……”
“安娘子,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缘法,是苦是甜都得自己扛着……”温乔的声音就像是流淌在山间的溪水一样,清澈又平缓的让人感觉放松“不过,我们还是可以帮他的……”
“嗯?怎么帮?”何以安突然来了精神,然后跑到温乔身边抓着他的袖子问“快说快说……”
“咳……我抓药总得有人去,还有这院子也得有个人收拾……”温乔感觉到袖子被抓住,知道是何以安那只小手,突然想起掉下上坡那天她给自己上药的感觉,有点窘迫,赶紧轻咳了一声说。
“对呀……”何以安如醍醐灌顶,然后扯着温乔的胳膊开心的摇来摇去“嘿嘿,我还可以多做点好吃的,让他拿回家去给他母亲吃,顺便当补身子了……”
开心的何以安上窜下跳,引的雪饼以为是什么好玩的事情,也过来和她一起跳,小短腿仙贝就在边上嗷呜嗷呜的助兴,刚才还死气沉沉的院子顿时就变得热闹了起来。
温乔手臂被拉扯着来回晃荡,他也只是摇头笑笑,因为他也喜欢这个充满活力的安娘子,似乎只有她在的地方能够充满欢乐,也能让这枯燥的黑暗世界多些其他的色彩。
心里有了主意的何以安情绪高涨,在晚上的时候脑子里还想着该怎么说比较自然……然后就不小心失眠了,到最后不得起来走走。
抬头仰望着满是繁星的夜空,脸上有些迷茫,或许她不想让这个孩子也失去亲人吧……在这个陌生的时代,她真的能感受到没有一个亲人的恐慌感,所以在认识了温乔他们之后便自然地跟着他们。
这么想着就回头看向温乔的屋子,发现竟然还开着烛火,放慢步子往他那边走去,从打开的窗子看过去,他正坐在那里双眼放空的不知道在想什么,双手无意识的捏着袖子。
看着这样孤独又安静的温乔,何以安心里有点不舒服,她还想着帮别人呢,眼前这个看着正常的小白莲好像更需要。
也难怪何以安会疏忽他,白天只要有人在的时候,温乔从来没有表新出不好的情绪,就是之前刚知道自己失明时都只是默默接受,可是在没有人的时候呢,他要干什么?
在这个没有电视,电话,有声读物的古代,他的世界估计就彻底的变的如同一潭死水,如果是何以安自己的话,估计没一个月就疯了。
“郎君还没睡啊?”心里暗暗告诉自己,没事的时候要多陪陪温乔,给他解解闷,然后便出声走进了他的房间。
“哦……没有……在走神……”将迷茫的眼神转向何以安,之前落寞又孤独的情绪瞬间收起,又是那个温润如风,公子如玉的样子。
“郎君之前可会什么乐器?”何以安想到之前在将空间里的东西做分类的时候,发现了些厨房里用不上的东西,不过似乎温乔可以用。
“只是接触一些古琴之类的,浅显的乐理懂一些,其他的不是很精通。”眼眸自然下垂,说是不精通其实只是他父亲嘴里而已,先生曾经说过如果自己主功古琴的话,日后的造诣绝对不会低于当代的各位名家。
不过何以安听到他说不精通,就很开心了,从空间里拿出来个东西递到了温乔的手上,古代都流行什么宫商角徽羽什么的,可是她会的就是什么都来咪发嗦的,如果特别的精通搞不好就容易学不好。
“这是何物?”手里的东西方方正正的不说,还有些冰凉的触感,有些沉甸甸的感觉。
“口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