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契约者不会做梦
“喂喂,快过来看看,那个对着手机傻笑的家伙是不是你哥。”
在一栋保存还算比较完好的三层高别墅里,一名女孩正在墙角擦拭着一柄雪亮的匕首,被丢弃在一旁的破布满是鲜血,可想而知匕首的主人似乎前不久才经过一场战斗。
女孩听见同伴的呼唤,脸上露出几丝不乐意“琳姐,我都说了别发信息过去,好不容易捡到个倒霉鬼的手机,那点电给你家人打打电话听听声音不好?非要花半天时间找什么我表哥的信息。”
被唤做琳姐的家伙不以为意,指了指右脸触目惊心且诡异的黑色纹路“听个屁,他们巴不得我早点死,我和你一样好吧,都是被家里人亲手送过来的,阿月你不是老说你表哥人挺好的,试试。”
柳月儿将匕首小心的插回腰间,凑到琳姐身旁,探出脑袋往窗外瞄去“我也只是说说,对我好那也是知道我身负诅咒之前,谁知道你还当真,以前你家里人对你会不好?而且就算他愿意带我们回去有用么?身负诅咒之人不配行走在阳光之下,他或许有能力带一个普通人回去,但是你要知道,检查那一关,我根本就过不了。”
琳姐脸上表情一僵,本来心中还有所期望,听柳月儿这么一说,当时就凉了半截。
是啊,只不过是自欺欺人,这些年来她还没体验够人情冷暖?还不了解什么叫做绝望?
所谓的诅咒,就是她脸上的纹路。
严格来说,算是觉醒者的其中一个分支,而且战斗力远超所有其他类型的觉醒者。
绝大多数觉醒者都能享受人们尊敬及崇高的社会地位,金钱?美女?挥手即来。
可而他们这一类人却如下水道里的老鼠,人人喊打,终不见天日。
一旦被发觉身份必将被强制隔离到旧城区。
这是为何?现在人类最缺少的不就是高层战斗力?
诅咒只是通俗的叫法,实际上应该叫做契约,又分生命契约,灵魂契约,等价契约等等。
自古以来就有将灵魂出卖给恶魔换取力量的人。
她觉醒的力量就是如此,这种觉醒是不可控制,不可逆转的。
契约让她能够使用恶魔的力量,在开启力量前奉上祭品或是结束后有所副作用。
脸上的纹路就是代表着双方契约,契约的恶魔不同,出现的位置与纹路都有所不同。
人们的恐惧来源于未知与不可控。
觉醒者他们能力再强,可是有亲人,有道德的枷锁,属于可控范围。
可是契约就不同,在副作用下或是失去理智,或是心中渴望杀戮,在大街上被契约者血洗一路的事情可不少见。
恶魔的东西远没有想的那么简单。
上层对于契约型觉醒者的态度是模棱两可的,他们认为这是把双刃剑,只要使用得当,利大于弊。
比如说一场灾难,你让普通强者去解决,或许会与魔兽僵持许久,造成上万人伤亡,如果一个契约类觉醒者速战速决,代价则是奉献出一百个灵魂,如何选择显而易见。
两害相较取其轻。
只可惜,平民并不说接受你这个说法,也没有人愿意无缘无故变成那一百人其中之一。
他们称这种能力为恶魔的诅咒,避之如虎,谈之变色。
这也是身负契约的人被隔离在旧城区的理由之一。
其实,这些平民,包括被隔离的觉醒者们都不知道,真正的契约类强者在有意的包装下,不止能够行走在阳光之下,还成为人们的精神支柱之一,拥有数百万的狂热粉丝。
被推出来隔离的这些不过都是弱者,平息民怒的替罪羊。
她与柳月儿就是替罪羊的其中之一。
哪怕她们一直努力克制自己,从来没有迫害过任何人。
但是家里人还是不堪社会的议论选择大义灭亲。
“我……”
琳姐张了张口,欲言又止,遮掩住失落的目光。
身上承载着无数人的恶意,对她们这个年纪来说太残酷了。
若是没有一个倾诉发泄的人,恐怕早已如外面的那些流民一样陷入疯狂。
若能幸福安好,又有谁愿意颠沛流离。
哪怕嘴上分析的再理性。
柳月儿还是一把推开紧锁的铁门。
卑微的活着已经是竭尽全力,她柳月儿都能明白的道理,琳姐会不明白?
她明白。
但是心中总是希望有奇迹。
“阿月,你去吧,我就不去了。”
看着柳月儿的身影,琳姐摇了摇头,语气有些失落,既希望她能走出这里,又希望她会失败。
她们两可以说是朋友,也可以说是两条被抛弃的哀犬,在黑暗中报团取暖以求得一丝光明。
柳月儿身上纹路位置有些特殊,兴许还能赌一把,毕竟柳月儿的家人也不会将这么不光彩的事情到处乱说。
而她?
异类两个字已经写在脸上,还是不要自讨没趣,压根不指望柳月儿的这个表哥能帮助她什么。
“明明是去挨一顿惨骂就回来,琳姐你别弄得和生离死别一样。”
哪怕心中抱着一丝不切实际的希望,嘴上她还是安慰着自己的朋友。
柳月儿走到楼底下,一只手按下防盗门的把手,向前推出一条肉眼可见的缝隙。
名为畏惧的情绪涌出,犹豫要不要彻底推开这最后一扇门,或者就让黄泉这么离开也不是一件坏事?
’咯吱’
在柳月儿毫无心理防备下,门就被从外面拉开了。
换做平时,她恐怕已经一把匕首架在门外的身影上。
只是今天,注意力根本就在这一方面,猝不及防下被打断思路,浑身吓的一个哆嗦。
“小讨厌鬼?”
一道熟悉又有些陌生的声音,明明被叫着小时候最讨厌的绰号,却感觉意外的温和,最少在这个旧城区从来没有人会这么说话。
偏偏越是温和越是让柳月儿本能的就想拔腿就跑。
仿佛眼前的人比她平时应对的小型魔兽更加可怕。
她觉得自己会无法接受这份温和与知道她身份后的残忍的反差。
“怎么不说话?走吧,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