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夏天黑夜来的就是早,吃了晚饭天就黑了,阿善伺候了婆婆洗漱后就回了自个儿屋,闲来无事翻出帕子做点绣活儿,阿婆从前就是非文化遗产传承人,她自小跟着阿婆长大,湘绣不说精美绝伦也能算的上秀丽生动,好在这幅身体的奶奶从前是个绣娘,她这门手艺有了由头也不用藏着掖着。
才绣没一会儿呢,屋外头就响起了乒乒乓乓的声音。
“都说不掌家不知柴米油盐贵,又不做秀才不当官的,大晚上的难不成挑灯夜读啊!”
傻子都知道是对着阿善说的,阿善看了下快要收针的帕子只能把油灯吹了接着窗外模糊的月光把剩的几针收尾了。
她穿来半年了,这半年是一点没给她适应的机会,这副身体因着打小定亲的小情郎瞧不上她家清贫退亲娶了别家姑娘难过的跳河自尽。
人是死了的,活着的是车祸没了的阿善,不论怎么样,退了亲的姑娘无论有错没错名声是不大好了,连着她大哥相看姑娘都不大顺利,他娘是一哭二闹三上吊,闹的家里是鸡飞狗跳。
有道是打瞌睡送枕头。你要不要?
就这个时候,村里程家的上门提亲了。
程家就程老二还没个婆娘,之前取得没了好几年,要放在以前阿善他娘说什么也不肯的,就那个命硬克妻的谁敢应?
可今时不同往日,前两年阿善爹生了场病花了不少钱,大儿子娶亲没着落,小女儿名声还不好了,愁死个人。
程老二提出三两银子,这可是比不小的数目,够普通家庭生活一年了,有这三两银子大儿就能娶亲,女儿如今名声不好了,嫁程老二这样的算好的了。
这亲事也就定下来了。
钱一过阿善娘的手立刻给大儿子娶了婆娘,没多久阿善也嫁了。
阿善嫁到程家以后听程大嫂说才知道,婆婆只掏了一两银子,剩下的还是程老二自己掏的。
怪不得婆婆不舒服,嫂子也瞧她不顺眼到处挑刺儿。
成婚后第四天,就回门后隔天,镇上有个大户人家盖院子,工钱多,程老大老二都去了,算算时间也有十天了。
帕子绣好了,阿善收了针线将帕子收在衣柜子最里面,用板子压的好好的,尽量不要有褶皱,这样卖的价钱也好。
天蒙蒙亮的时候阿善就起了,匆匆洗漱之后就要去厨房做早饭和鸡食。
番薯是新朝皇帝在关外发现的新物种,好种耐旱长量也多,一引进来就得到了农户们的喜爱,糙米吃多了拉嗓子少了又不管饱,精米也没谁舍得吃,就这番薯,虽说卖不了几个钱,自我消化省成本,管饱不说味道也不坏。就算是一天三餐换着花样吃也不会腻。
番薯汤,拌青菜,再来一碟咸菜就做了今天的早饭。
喂了鸡,主屋里有了动静,阿善赶紧拍拍衣裙敲门了。
程老太早年丧夫,一个人拉成两个孩子不容易,辛辛苦苦十几年,终于把自己眼睛熬坏了。
虽说没瞎,可也差不多了,从此做什么事都得人扶着看着,之前是程大嫂子伺候,阿善过门后就换了她。
“娘,抬脚穿鞋了。”
程老太习惯性的摸了摸手上的银镯子,这是程老二回乡后给她打得“大郎二郎去了这么多天咋还不回来,什么宅子要盖这么久。”
阿善也不知道说啥,婆婆抱怨她不能跟着抱怨,要说去镇上找也不大可能,想了想“等等我去村口瞅瞅,看看回来不?”“让大宝去,小子闹腾得很给他找点事儿做。”
“哎。”
阿善给婆婆挽了发用木簪子固定了后才扶着她出门吃饭。
大嫂周荷花刚起拉着大宝在洗脸,小孩子都不爱洗脸挣扎着要跑,让周荷花拍了屁股勒在胳肢窝处摁着洗。
“皮猴子洗个脸还要闹,非得打吧两下才安分。”
天热,就把饭菜摆在院子里吃,
“大宝,吃了饭你去村口瞅瞅你爹回来不?到了中午要没瞅见就回来吃饭晓得不?”
“不去不去!热得很我要跟大虎去溪边捞虾呢!”程大宝不乐意,这么热的天就该去水边玩才舒服,谁乐的去村口晒太阳。
“乖,回来奶奶给你糖吃。”
这年头,糖可是稀罕玩意儿,程老太就藏了一点隔两天三天就哄着程大宝做事给他吃。
程大宝也好几天没吃糖了,一听就亮了眼睛系哩呼噜把碗底的汤喝的干净一抹嘴跑了“我现在就去村口等着,奶奶你说话算话。”
“等等我把碗洗了还得收拾鸡圈,忙得很,弟妹你先去地里走两圈,等我忙完了就过去帮忙。”周荷花说道。
她倒是聪明专挑轻松的活儿,阿善也懒得跟她争。这么多天她早就习惯了。
再说了,婆婆一句话不说埋头吃饭,一看就知道不反对。
各个都想给她下马威呢!
好笑的很。
说是去地里走两圈,听着好不轻松,这地里的活儿哪有轻松的?
现在是农闲没有错,可现在天热,地干的快,每天都得浇一遍水,程家有八方地,可不轻松。
每回周荷花都掐着时间等着阿善浇了一半的地才来帮忙,磨磨蹭蹭最后还是得靠阿善自己。
程老太吃了饭就坐在院门口编筐子,她眼睛不好框架总是做的不结实,就让其他人先做了框架她再拿竹篾子一根根编上,隔老远就听见大宝囔囔“爹跟二叔回来了,奶奶!我的糖我的糖!”
一旁浇菜的周荷花一听赶紧的丢了水瓢出门瞅“娘,大郎二郎回来了!手里头提得啥?哎呦,肉嘞!”
肉,说起来他们家没多久前程老二成亲就吃上了肉,平日里程老二也经常上山打猎,要说村子里他们家吃肉算是频繁地,可还是耐不住对肉的喜爱。
只是,这肉谁掏的钱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