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惊世骇俗
他屡次三番说我愚笨,我颇有些不服气。,最新章节访问:ШШШ.79xs.СоМ 。请大家搜索看最全!更新最快的不过自己与他相较之下,他功夫深不可测,琴也弹得妙,天下间怕是屈指可数,自己委实有些自惭形秽。
我潜心于研究‘药’理,从不敢过于分心,极少涉足其他领域,也不过是学了师父珍藏的‘药’典‘药’籍的一成学问而已,这人难不成是怪胎,学问与生俱来么?
我以手托腮,有些愁眉苦脸:“原本我们学医之人,是不可以弹琴的。经常学琴之人,指腹间都薄有微茧,会妨碍我们给病人号脉时的灵敏度。可是家里人都愿意让我同府里其他姐妹一般,学这些‘乱’七八糟的琴棋书画,我正在发愁怎样才能够不学,还不会惹得她们太生气。”
我对于苏家家长对我的看法并不注重,甚至心底下还希望,她们会对我的不成器感到失望,把我扔到一边自生自灭最好。但是祖母慈祥和蔼,对我一向颇为和颜悦‘色’,我又怎么忍心明目张胆地忤逆她的意思,惹她老人家生气呢?
“‘乱’七八糟的琴棋书画?你的见解倒是果真有些标新立异。但凡大户人家的闺中千金都倾尽所有‘精’力,学习这些才艺,只为博得一个才‘女’的名号,受世人赞誉,尤其是江南苏家的‘女’儿,更是名扬天下,好多豪‘门’富户争相求娶。怎得到了你这里,就如此不屑,反而成了‘乱’七八糟的东西?”他饶有兴致地望着我,以手抚过琴弦,自成曲调。
“其他暂且不说,单说这诗书吧。世人皆言‘‘女’子无才便是德’,一句话夭折了‘女’子学习治国,平天下策略的想法,不通史记,不明世政,安于闺阁,没有自己的思想,如井底之蛙,规规矩矩地盲目听从你们男人的管教。
再说闺中‘女’子所学的什么《列‘女’传》《‘女’诫》《‘女’训》等,我也大概翻阅过的,简直狗屁不通。《礼记》说什么‘未嫁从父,既嫁从夫,夫后从子’,世间多‘浪’子,难道那些作‘奸’犯科,大逆不道之人,做妻子的也必须言听计从吗?夫后从子,更是荒唐,如果相公死的时候,孩子尚在襁褓,逢事也要征询他的意见?
那些迂腐不堪的世人,受那纲常礼教的禁锢,为了一个贞洁的虚名,葬送了多少如‘花’少‘女’的‘性’命和一生幸福。男人碰触一下自己,就必须要把那部位砍掉,被人说几句轻浮‘浪’语就要绝食而死。那《烈‘女’传》纯粹就是一把杀人不见血的刃。
男尊‘女’卑,‘夫无嗣,劝娶妾’,早在《千金‘药’方》等医书里就已经为不能生育的‘女’人平反了,却仍然作为七出之条作为男人休妻的借口。说到底,那也不过是你们男人统治管教‘女’人的一种手段,以此为标榜,禁锢了‘女’人的思想自由而已。”
一通话说得酣畅淋漓,洋洋洒洒,吐出了数日里憋闷在心里的委屈。为府里姨娘感到悲哀,为不能自主自己的命运感到委屈,更为这不平的世道感到愤怒。
发泄完了,才猛然醒悟,怕是他要被我惊世骇俗的言论惊到了吧?
他一直都在很用心地聆听,明显有些惊愕,呆愣片刻,而后抚掌大笑,笑声清朗,并无恶意。
“第一次听到这般惊世骇俗的见解,尤其还是出自‘女’儿家之口,妙不可言!那些书籍之中的确颇多糟粕。古人有云:尽信书不如无书,是世人过于盲从了而已。我现在很好奇江南谁家能够教养出你这般与众不同的‘女’儿。”
一句话倒是问住了我,并非不好说,而是我说出来他也未必肯信,谁会相信惊‘艳’天下的苏家‘女’儿里会有我这样一位愚笨不堪教化的另类。
“嘿嘿,说了你也必然不会相信,你就叫我青婳好了。”我尴尬地说。
“‘姽婳于幽静,婆娑乎人间’的’婳‘字么?”他沉‘吟’片刻问道:“跟你倒是有些相配。”
我颇有些不好意思,这“婳”字作“娴静美好”的解释,偏偏我辜负了这个字眼,所以每次有人问起时,我都感觉是名不副实,极少同别人解释,就连府里众人也大都是以为“琴棋书画”的“画”了。我怎么感觉他这是明褒暗贬,故意在讽刺我呢。
“不知该如何称呼你?”
“你可以叫我凉辞。”他微笑坦言道。
“凉辞?原来你姓梁?”我笑道:“听你口音,字正腔圆,并非温言软语的江南口音,想来不是江南人士了,怎地跑到这人迹罕至的后山里来了?这里也没有什么好的景致。”
他正‘欲’开口,神‘色’突然一凝,眉头一蹙,似是在用心凝听什么动静。与此同时,我感到腕间紧贴着绝杀的地方一阵发烫,极其明显。
想起昨日里,他曾告诉过我,绝杀曾受高僧加持,极有灵‘性’,现在它明显有异象,难道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吗?
还未等我有所反应,身边四周就有轻微的响动,似是有一群小鸟落在干枯的枝头,树枝被压迫,发出的极其轻巧的断裂声。
我不敢动弹,只用眼尾向旁边瞟了一眼,有几片杏‘花’瓣簌簌地飘落下来。
很明显,四周有了埋伏,而且绝不止一人。
我来不及思考这些人的身份,为何而来,又是为谁而来,只用眼角余光仔细地搜寻地面,希望能够通过地上的影子判断他们的位置,寻找自己逃生的最佳出路。
但是自己又不敢明目张胆地向四周张望,唯恐打草惊蛇。不过倏忽瞬间,心里已是有万千思虑。
迟疑间,那些人已经开始出手了,一蓬闪着蓝光的飞刀夹带着凌厉的风声,自凉辞身后直袭过来,目标应是向着他的后心和我的面‘门’。
凉辞不闪不避,不知是否有所察觉。我疾呼一声:“小心暗器,有毒。”自己来不及多想,当先向他扑过去,手腕已经自腰间‘摸’出一把银针,用以防身。
他却依旧并不躲闪,寒光一闪间,一道光影疾弹而出,冷冽之气扑面而来。只是轻巧一挥手,听金属‘交’鸣的“叮咚”之声响起,那飞刀已经改变了轨迹。沿着来路疾弹而回,听到一声吃痛闷哼,想来定是有人中了自己的暗器。
可怜我与他对面而坐,原本是想将他扑倒在一侧,堪堪避过那些暗器,因此使了八分气力,一时收势不及,一头撞向他的前‘胸’。他看起来肩宽‘胸’阔,却无二两赘‘肉’,感觉自己好像撞到了铁板之上,撞得我七荤八素,痛呼出声,眼前直冒金星。
还未缓过神来,第二‘波’暗器便随之而至,自四面八方,各个方向破空袭来。眼看避无可避,一道坚实有力的胳膊揽上我的腰,带着我凌空直冲而起。我身子瞬间腾空,纵然腰间的臂膀稳如磐石,可是失了重心,没有一丝一毫的安全感,我吓得闭上眼睛,紧紧地搂住他的脖子,唯恐他情急之下忘了我这个累赘,将揽在我腰间的手再松开,让我跌落下去。
只听到耳边不断有暗器破空之声,和金属碰撞‘交’鸣之声,我绷紧了全身,如八爪章鱼一般紧紧抓住自己的救命稻草,不敢有丝毫懈怠。
感觉到几个起落,心跟着提起又落下,有时候身子猛然下坠,心好像还停留在原来的地方,被卡在咽喉紧窒处,似乎要跳出‘胸’腔,我要拼命地吞咽口水,才能压抑住它。有时候,又突然腾空而起,心又重重地跌落回原来的位置,摔得有些疼。后来,心脏猛然起伏之间,我竟然不再胆怯,感到从未有过的刺‘激’,全身的血液沸腾,每个‘毛’孔都开始拼命叫嚣,那种舒爽刺‘激’难以形容,而且感觉愈来愈灵敏,耳边听到“咚咚”的心跳声,重如擂鼓,‘激’烈而澎湃,只是分不清,究竟是我还是他。
好像极其漫长的一段时间,也好像只是一瞬间,我的脚终于着了地,心也踏实下来,才敢睁开眼睛,周围已经围了约莫二十个黑衣人,黑巾‘蒙’面,手里提了一样的月牙弯刀,亮得晃眼。
“你是不是捅了马蜂窝了,怎么招惹来这样一堆怪人?”我留心看了四周一眼,黑衣人已经将四面八方,所有位置占据,切断了我们逃生的路径。
“看你这般娇娇弱弱,胆量倒是不容小觑,或者说你才是真正地深藏不‘露’?寻常闺中‘女’子哪个见了这种场面不是吓得瑟瑟发抖,‘花’容失‘色’,哭都哭不出来了,你竟然还有心情同我玩笑。”他低声打趣道:“既然你都不怕,麻烦你能不能松开我,好让我放开手脚,先解决几个,我们逃命也方便一些?”
我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还紧紧地吊着他的脖子,脸紧贴在他‘胸’前,暧昧而尴尬。我慌忙......搂得更紧,我才不傻,万一我放开你,你自己跑路逃命怎么办?留下我一个弱‘女’子给他们塞牙缝吗?
脸面哪里有小命重要?
既然已经被他连累,如今再同他撇清关系,扮作陌生和无辜,怕是那群黑衣人也不会相信。还是同他攀个‘交’情比较安全。
“我吓得手脚都软了,放开你怕是站都站不稳,你忍心丢下我一个人吗?好歹你也给我弹了一首《高山流水》,咱们也算是知音了。”
黑衣人慢慢地向我们围拢过来,‘露’在面巾外的眼睛凶光毕‘露’,让我想起那日山路上遇见的那两只饿狼的目光。
“那能不能麻烦你松开一些,你这样我动都动不了,无异于束手就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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