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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4章 拿人性命赚人钱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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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人一番寒暄,西寰试探说道:

    “听说天子脚下出了瘟病,侄儿此来是为了寻药,不知可有收获啊。”

    姬康毫不掩饰自己的沮丧,泄气说道:

    “不瞒姑姑,咸王精力不济,遂让侄儿与姑父、永兴侯还有诺大人商议,但永兴侯推说此药无多,颇让侄儿有些为难。”

    “哦……”西寰徐叹一声,思索片刻忙是说:“是呀,永兴侯所言确实不虚。姑姑也听你姑父说,这药只有五六十万,要免费分给咸国的百姓用,三十个人分不到一个。所以今后每年都由朝廷出钱,给三十万人接种此药,而且要一直推行下去,直到所有人都种上。所以呀,确实不够用。”

    西寰说的确实是实话,但“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五六十万”四个字到了姬康耳中几乎是个天文数字,震惊之余,姬康忙是说:

    “姑姑此话当真?”

    西寰一本正经回道:

    “自己的侄儿,姑姑能骗你嘛,不信去问你姑父,他知道的比姑姑多。”

    “那照此说来,咸国不缺药。”

    “缺,怎么不缺呢。百姓都要接种此药,五六十万如何够分,肯定是不够的。”

    西寰反复重点提及“五六十万”四个字,姬康清楚无误的领会到西寰思想的“精髓”,心中愈发气氛,他说:

    “既有良药,却不授我,反要无偿分给百姓,永兴侯这又是何意。”

    隐约见着姬康上钩,西寰继续再上眼药:

    “咸国国小民弱,百姓少经不起瘟病几回折腾,姑姑听说,永兴侯是不想瘟病波及百姓,故而无偿送药。”

    “这看病花钱古之常理,岂有朝廷出钱无偿送药的道理,永兴侯此举既无道理亦无好处,简直不可理喻。”

    姬康言毕,西寰继续补一刀说:

    “你姑父也是这个意思,但永兴侯坚持己见,太子也拗不过他,听说反对的文武大臣还是挺多的。”

    “那咸王也同意?”

    “可不是嘛,父王现在年事已高,都依仗永兴侯一人治理国政,你姑父虽是太子,但其实也说不上话。”

    “这岂不是一手遮天了!”

    姬康脱口而出,西寰会心一笑说:

    “这些年永兴侯治国有方,世人都是有目共睹,他做什么,想做什么,谁也挡不住。姑姑是过来人,与永兴侯不睦多年,他的秉性姑姑还是知道的。只要是他认准之事,旁人是阻止不了的。天子若想求药,恐怕很难呐。”

    “谢姑姑提点,侄儿受天子之托,定会竭尽所能完成使命。”

    “唉……我是个妇道人家,朝廷的事我也不懂,管不了那么许多。姑姑就盼着能多过几天安稳日子,就心满意足了。”

    西寰故作推诿,但这把火却是给点了起来。于是中午之际,姬康进宫去见太子姜蛰,二人来到无人之处小声说开。

    “姬康见过姑父。”

    “少侯爷请免礼,坐吧。”

    “多谢姑父。”

    姜蛰笑的合不拢嘴,心里其实另有盘算。

    待姬康坐定,姜蛰先是问道:

    “少侯爷是为天花之药而来吧。”

    姬康苦着脸点了点头说:

    “不瞒姑父,侄儿从姑母哪里得知咸国有天花良药数十万之巨,为何不能分一些给天子呢。”

    太子闻讯态度即刻谨慎起来,这件事上他没有立场,阻止百里燕推行国库补贴疫苗接种是思维局限所致,在姜蛰看来,这是百里燕收买天下人心。

    考虑稍许,姜蛰小心说道:

    “想来你姑母应是将详情都说于了你,我便不多说了。关于治疗天花良药,眼下只有两种办法,其一取牛疹采浆,其二益草堂接种法,但牛疹采浆法数量不足堪用,而且据说每三万人中有一人会死于不明暴病。因此最妥帖,数量最多的是益草堂所产药苗,每十五万人会有一人死于不明暴病,是当下最好良药。”

    “这益草堂不是永兴侯所有吗!”

    “正是,益草堂握有全部良药秘方,故而此事上我虽为太子,却也说不上话,此事仍得找永兴侯方能解决。”

    益草堂如今担负“卫生部”、“军医总院”、“人民医院”、“乡镇卫生所”、“药物研发”、“药物生产”六大职能,由于体制不健全以及产业保密需求,益草堂始终是百里燕私人产业,但肩负着官方医疗卫生的责任。既然是私人医院,又是权贵开的产业,朝廷当然管不到。

    姬康闻讯顿觉匪夷所思,忙是又说:

    “照此说来,永兴侯无偿给百姓分药也是真的?”

    太子点头道:

    “不错,但是得由国库出六成,百姓出四成,每年三十万名额,另再放十万以上全费名额,并籍此每年推行,直到全部百姓种上此药。”

    “咸国人口逾一千七百万,这要花费多少钱粮,简直毫无道理。”

    太子故作无奈说:

    “陔陵城中接种一次天花药,需得八株钱,朝廷以本价采买约耗子五株七十文钱,其中百姓支付两株二十八文钱,朝廷支付三株四十二文钱,一年采购三十万剂,便是十万两千六百贯。

    据说两至三年后,此药还将增加供应,届时每年需要接种六十万至一百万人,一年得支出三四十万贯,照此计算,全部百姓接种需要二十年至二十三年,花费四五百万。”

    姬康听着目瞪口呆大吃一惊,掰着手指头掐指一算,这要是以八株钱放开了往卖外,一年成千上万人用药,百里燕一年的收入将数以百万计。

    他恍然“明白”百里燕真实意图,显然是要梁国花钱买药,白送显然是在做梦。

    领悟到这一层,姬康定了定神,直言不讳说道:

    “真不愧是永兴侯,拿人性命赚人钱财,倒头来人人皆得感激他,见过卑鄙无耻的,却还从未见过如此收买人心的,名为为民,实为敛财笼络人心。

    姑父,姬康虽是外臣,但有句话不吐不快,永兴侯此举可未必是什么善举,如此任其敛财收买人心,于国法不容,于情理亦不容,不可不防啊!”

    太子将姬康的话听进了心坎里,那“买人心,不可不防”四个字反复在其脑中来回震荡,提醒他,有人始终在觊觎他的权利和天下。

    许是有些意动,姜蛰轻轻点头,幅度不是很大,但神色仪态却能看出他深以为意的态度。

    “此事少侯爷仍需与永兴侯和父王交涉,我再想些办法说服父王为天子排忧解难,少侯爷意下如何?”

    “那好,还请姑父安排机会让侄儿与咸王单独见上一面。”

    “我想父王应该会同意的。”

    二人就此商定细节,姬康返回馆驿后设计让李懿出面,再次试探百里燕底线。于是翌日下午,百里燕回府后,李懿不期而至:

    “舅舅,您忙呢?”

    “我可不比你们天子,只要动动嘴皮子,天下无敌。如今大事小事都要我一人去办,哪里能有什么闲空。”

    二人徒步来到中庭,就近院中石桌边坐下,百里燕继续说道:

    “说吧,姬康让你过来想让你问什么。”

    李懿闻讯脸颊一红,颇显的尴尬,遂吞吞吐吐说道:

    “表弟想知道舅舅对眼下局势有何看法。”

    “这么说,你们此行为药是假,为长孙是真。”

    “原本是这样,但谁知道舅舅一步也不让,这就很难办了,所以表弟想先易后难。”

    “呵呵……先易后难,好一个先易后难。”

    从这件事上,百里燕看出一个严重问题,当下统治者并不把普通人当人看,对生命的漠视近乎残酷。

    当然,现代社会以前,有权势有地位阶层多是如此,即便是现代社会,此种现象仍很普遍,但至少有相对公平的机会,人身能得到保障。

    卫国与长孙的战争进行到这个份上,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两国均没有继续发动大规模战役的意愿,梁国此时再次跳出来,首先是不打算承认卫国的胜利成果,一旦承认,卫国将成霸主无疑。

    其次,此时是扳倒卫国收割土地与政治利益的关键时刻,只要有人背后捅卫国一刀,战局会像雪崩一样迅速崩塌。无论谁先捅这一刀,其他诸侯均会相继出手瓜分利益。但无论谁第一个吃螃蟹,都有被枪打出头鸟的风险,其他诸侯心知肚明,因此谁也不想做带头大哥。

    相较于卫与长孙战事,天花看似不痛不痒,实则危害更大。两年半的战争,卫孙两国军民伤亡逾七十万人,若是天花暴发,再加一个零都是可能的。

    梁国本末倒置舍本逐利,既有历史本身的局限性,更有人的无知和理念的差距。百里燕不可能指望当世的权贵阶层明白公共卫生的重要性,但也不能仍由他们操弄阴谋为所欲为。

    打发走李懿,天色渐黑,百里燕来到公良修住处。其三日后启程回国,百里燕打算送他几块怀表,好助他政变。

    时间作为看不见摸不着的抽象物质,钟表的出现实现了精准计时和规律作息,军事行动时间的准确性、严密性意义远高于军事行动本身产生的影响。

    有了钟表,不同战线的不同单位,在事先约定好的时间同时发起行动,远比靠人传,以火光音效做信号来的精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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