铂是好东西，其价值不在于其人为赋予的贵金属特性，而在于铂的工业用途。

    首先，铂的富矿资源主要与砷、碲、铋、锑、硫等五中元素伴生，而且纯度还很高。

    其次是铁、镍、铜，金、银、钼次之。

    其中含硫的铂矿呈现金银色，而铂催化酒精使之燃烧的特性可以十分容易辨别。

    铂的熔点通常在一千七百六十度上下，而普通的煤仅能达到一千两三百度的高温，优质煤可达一千五百度以上，即便夹持极好的保温炉，以精制煤粉通氧，充分燃烧可达一千九百度，但黑巾军的技术根本不足以实现对铂金的金属冶炼，而焦炭却能轻易办到。

    由于铂的熔炼温度高，含有杂质，因此当下对铂的认知极为有限，并未作为贵金属和货币参与经济流通。

    黑巾军攫取“金银石”，自以为是发现了金山银山，采掘后加以冶炼，却只得到无法融化的铂金和有毒的合金，如今发现铂的意义，不亚于发现了钨。

    铂的工业通途极广，且不说与钴元素合城强磁体，其广泛用于氢化、氧化、异构化、环化、裂解、脱卤、脱水、硝酸和氨的重要催化剂，与矾土可制成熔点更高的耐热土和超高温坩埚，是高精密电火花模具、量具标准器的重要金属基材。

    就当下而意义而言，现代炮钢基于镍、铬、铂三系金属为核心的铁基合金钢，具有高膛压，高刚性等诸多优点，广泛用于军事领域。

    且更为重要的是铂元素比铬元素，更容易通过冶炼提取获得，就当下而言，显然要比红铅矿中提取铬元素更为经济和划算。

    周空想知道百里燕要铂做什么，但显然这等机密不是她所能知道的。

    于是当上午，方克带蒋杰来到城外，将地下的铂金挖出，一并将含有砷化物碲化物的矿渣挖出集中焚烧，使之氧化无毒处理，至于其中的铋、锑等稀土，当下尚无工业化纯化提取的基础条件。

    大规模工业化生产，所需的离子交换法和萃取法都不可行，传统的化合物溶液冶金法，需要复杂的化工工程，仅适合实验室小剂量的提取。

    就当下而言，没有使用的必要，但留一些矿物样本留待日后研究，还是十分有必要的。

    翌日天晚上，方克携数人亲信护卫，随御客前往游丛荡。而此时远在瑶曲城攻城略地的公良义刚得咸军照城大捷，因百里燕未发战报，直到尹渠、贡城陷落后，消息才传到瑶曲城。

    “真没想到啊，咸军不费吹之力，一月竟拿下了四城，百里燕果然非浪得虚名。”公良义叹道，负手在后，眺望城外远处的大火，心中复杂而沉重。

    公良修一旁说道：

    “父亲，奴隶军如今已灰飞烟灭，千岁左右双臂已失其一，孩儿以为，应令人潜入叛军后方，散布神通战败，以挫千岁士气。同时神通此番是元气大伤，极可能从下关郡抽调兵马。

    故而孩儿以为，我军拿下呈缟、汤竹之后，南线再做修养，一面调兵北上，增援大哥攻打下关，一面派出使者游说千岁，争取稳住南线，突破北线，巩固已经打下的昌尹郡。”

    “嗯，此事为父方才也有所想，神通此番损兵折将少说六七万，短时内难以恢复元气，而甘府、上关两地身处后方，已无兵可用，其必然从下关抽兵。只是，这战事恐怕要比你我估计的发展可能更快呀。”

    “父亲是何意？”公良修不解问。

    “百里燕此番之所以能平照城，其谋略用兵只是其一，咸军阔绰才是最大依仗。眼下黑巾军大不如前，军心涣散人心动摇，面对咸军开出的赏金，动心者十之七八。这往后，若是神通再败一仗，恐怕各郡都得望风而降。”

    “那父亲的意思是？”

    “先让你大哥拿下下关郡险隘据守，而后咸军北上击溃神通之后，必取甘府、上关，如此下关郡便是我囊中之物，将会省事的多。

    而后我等暂在昌尹郡积蓄实力，若能稳住千岁或是令其投降最好，若是不能，待你大哥去了下关南郡，百里燕北上甘府之后，从你大哥那里抽回些兵马，我们过江。”

    “过江？过江可就分兵分啊父亲。黑巾军水军主力尚存，而东岸郡县并未被我军尽数纳入囊中，此时过江稍有不慎恐怕万劫不复啊。”

    “不，只需出一支奇兵，去烧了德康郡的粮草，无论北线还是南线叛军，粮草半数以上来自德康，没了半数的粮草，千岁也好，龙渊也罢，都不足为惧。

    而且为父已打听到，叛军五大水军大都督之一的黄彻乃嗜赌好酒之辈，并不与叛军同流合污，只要能说服他替我军效力，此事便好办多了。”

    公良义已是打到了江边，拿下了淼城获得了入江口，此时只要烧了德康郡的粮仓，东线叛军必败无疑，志军将以最小的代价，更快的速度拿下七八郡。

    然公良义却是不知道，二十万大军正扑向昌尹而来，但同样并不顺利。

    东调的二十万人黑巾军途径阙云郡之际，上游暴雨致使水位暴涨，云江阙云郡段江河改道，发生百年不遇洪涝，规模远超二十年前的那次。

    原本五月中下旬抵达德康郡渡江，只得推迟十五日，至六月上旬。

    神通得知这个消息，又急又气，自从多日前兵败后，便是一病不起，在篙丘的治所养病，尤其是在得知周空投降之后，神通气色更不见好转。

    五月间大雨滂沱暴雨不止，一艘快船行走在江面上速度飞快，前方不远处的船队自南向北延绵不绝，那正是黄彻的运粮船。

    黄彻日前从蒲水北上，去德康郡运粮，方克扑了个空，遂追着北上。

    “还是这玩意儿好用，真他娘看得清楚。”方克边说着脏话，边收起八倍的望远镜，随后与身边御客说道：“御客兄弟，把大旗升起来吧。”

    “好，升旗。”

    御客话音落下，令人将一面写有御字的大旗挂上桅杆，同时令人划桨，加速行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