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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6章 新装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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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进入十一月,天气明显转凉,肆虐中原各地的蝗虫纷纷偃旗息鼓,各路消息的反馈也证明了蝗虫大势已去,舆论也开始乐观起来,更多的人已经开始筹备明年的春耕。

    十二月,气温进一步降低,广信城市面上悄然出现了一些新物,既有便宜的,也有贵的烫手,共同特征都是来自荒村。

    入冬后,各地受秋粮绝收影响,北海郡陆续传出匪患,但距离广信还远,考虑到广信免受蝗灾侵扰,不排除流民落草为寇后前往广信“讨生活”。

    百里燕(既魏贤)随即令司空南派遣斥候、细作二十余人、前往麟城、蒲城、鼎炀三地摸排山匪贼寇消息,为春荒剿匪做准备。

    盛元626年的正月注定是个不平静的年,先是太尉钟赞病死,鼎炀侯如愿以偿的补太尉一职。理论上将咸国兵马大权握在了咸王、王太后手中。

    紧接着爆发“年乱”,因新政导致物价飞涨,又遭蝗灾侵袭,丘南、咸西两郡百姓一夜赤贫,虽然免除了所有赋税,但家贫如洗,赈灾迟缓,物价飞涨引发民愤,内朝情急之下查抄了十几家大户,以查抄款填入赈灾两款之中暂时平息了民愤。

    由于咸西、丘南两郡是当年民变重灾区,地区经济衰退严重,而早年不少受封权贵封地都在两郡,由以各种“封君”最多,多达三十多人,初衷是希望这些封君能经营咸西、丘南两郡发展经济,最终却也没能如愿以偿。

    如今他们秋粮收不上来,税赋悉数减免,这些既得利益者自然要从其他地方抠回来,如增设的过路费、过桥费,养鸡养鸭的种苗税等等,可谓是极尽残酷剥削之能。

    正月刚过,二月乍暖还寒,工坊内隆隆作响,工匠们秩序井然忙碌着各自手头的活计。百里燕手头拿着一片巴掌大的锁甲,问道一身旁年男子:

    “杨工正,一件锁子甲毛重几何?”

    “回大人,根据大人指点,八种尺寸锁子甲最重十七斤,最轻十三斤,重甲毛重估计超过二十五斤。”

    “嗯,每月产量如何?”

    “八个熟练女子或工匠,每十五天可制锁子甲两件。”

    “要尽快大量生产,一切所需人手优先招募女子做工,不足人手再招男子。”

    “诺,在下尽快筹措此事。”

    杨工正本名杨盾,工正是工匠官职,专司技术制造。

    杨盾早年是坛城军器监工正,负责制造弓弩机械,坛城被义军攻破后,杨盾逃亡外地,后又被霍行抓住,替霍行制造强弩。得救后,因担心返回原籍再遭坛城官衙判罪,最后留在了荒村替百里燕效力。

    时下各种铠甲无论私人还是权贵都不能私自制作,唯独锁子甲不再其列,原因也很简单,时下没有锁子甲,时人自然对此没有概念,即便被查到,此甲非彼甲,大可不认账,甚至会被耻笑。

    锁子甲所需铁料部分来自剿匪,部分来自赵逊上大夫特权可从盐铁司购买,甚至还能从姜闵那里得到些实惠。

    有了铁料,对现有窑炉加以改动,并在原始设计基础上增加防火耐高温涂层,加强炼炉强度,即可以灌钢法炼钢,同时添加石灰,吸附反应铁中的杂质,得到纯度更好的碳素钢。

    而炼钢需要焦炭,时下多以煤甚至木炭直接炼铁,铁水质地低劣,精铁只能软化,有甚者铁水不开,因此列国生铁产量极大,精铁极少,尚没有钢的概念,千锤百炼的百炼钢技术也尚未出现,炒钢更谈不上。

    炼好钢需要焦炭,还得手把手教杨盾等人焖焦炭,再用焦炭炼钢,受熔炉限制,每次只能熔炼三百至左右的钢水,最后再加工成铁丝,用以制作锁子甲。

    锁子甲对刃具防近乎免疫,对时下弓弩手装备量最多的是扁菱箭、长菱箭、梭箭防御力较好,对锥棱箭防御最差,尤其是强弩所用的锥棱箭,即便是钢制锁子甲,极近的距离仍有较大刺穿的风险。

    最具杀伤力的当力的当属针头箭,此种箭准头差,对付鳞甲、铜甲效果不佳,因为针头箭箭头太细,箭头撞击整块金属时容易折断失去穿刺能力。

    但用于对付锁子甲是极好的箭种,不过此种箭生产不易,需要淬火钢,时下也未出现这等现纤细的针头箭。

    此外锁子甲对钝器几乎没有任何防御作用,因此穿戴锁子甲后仍旧需要披挂轻皮甲,用以防御钝器,如汤钊这等一手锤子,一手利斧,随便锤一下就能要命。

    一件标准锁子甲,带有下垂大腿的下摆,一扣四编的单层轻型锁子甲份量超过十公斤,对肩部压力极大,长期穿戴容易的肩周疾病。

    双扣八编的重型锁子甲可重达十六至二十公斤,倘若再外穿轻皮甲,总重量超过二十四公斤,正常人难以承受。

    为减轻重量,提高生产效率,针对时下的兵器和箭头特点,百里燕只打算生产一扣四编单层轻型锁子甲,并取消下摆,只做半身锁子甲。

    两腰平时被手臂遮挡部位均以牛皮片甲代替,肩部也以牛皮甲代替,一可减轻份量,二来肩部中箭不会要命,除非直接卸掉肩膀。

    腰侧暴露面积远少于人体正面和背面,也不值得配置份量更重的锁子甲,第三眼下铁料金贵,能省则省。

    考虑到体形和成本,锁子甲尺寸一概标准化,分小、中、大、特大四个尺寸,两种规格。一种主要装备兵卒,一种装备将官。

    区别在于兵卒锁子甲金属环孔眼略大,防御力略弱,近距离更容易被强弩的锥棱箭刺透,因此强顶冲锋需要配盾。

    将官锁子甲环眼细小,防御力高,尤其是对箭矢防御力高于步卒锁子甲,甚至可以抵御针头箭穿刺,此外前者生产时间比后者少两天,更适合批量生产。

    锁子甲研制从去年十月底开始,炼钢、炼焦花费了两个月,炼焦时偶然发现了“褐煤蜡”和煤焦油,用于生产蜡烛和一些燃油。

    十二月底中旬组织女子八十人,男子、工匠三十余人开始生产。第一件锁子甲用了十五人十天时间,款型勉强算得上凑合,经过四次工艺改进,如今加工一件兵卒锁子甲需要八人七天时间,熟练以后也许还能再缩减三分之一工时,将官甲则要十天以上。

    荒村护兵以及转运使两百兵卒只配有轻皮甲,防御力孱弱,以刺杀为主的枪戟和剑可以轻易刺穿,只能用于普通青铜刃具的劈砍造成的切割伤害,遇到铁器不论是挥砍还是刺杀都招架不住,锁子甲的出现解决了燃眉之急。

    百里燕穿上一件中号将官锁子甲,明显有些紧,头部锁甲皮质的头盔套不上,着际又换上大号,略显宽大的锁子甲用腰带收紧后正好合体,由于取消了下摆,锁子甲只垂到腹部位置,考虑到小蛋蛋的安全,裆部一块垂有锁子甲,以增强裤裆的防护。

    “不错,此甲甚为合身,远比现有重步卒鳞片扎甲轻便的多。”

    “大人所言极是,此件大号将官锁子甲全重不过十七斤,比之步兵重甲轻了一半有余,大人独创此甲实在是惊世骇俗之举。”

    杨盾恭维道,百里燕摆了摆手:

    “没有杨工正与诸位戮力同心,岂能有此等宝甲。”

    “大人言重了。”

    “应当的,没什么严不严重。对了,此甲眼下已制几件?”

    “回大人,兵卒锁子甲各型尺寸共计二十三件,将官锁子甲四件。”

    “这么少啊。”

    心里多少有些失望,锁子甲防御虽好,缺陷也很致命,只能手工加工。即便是技术超发的后世,依然只能手工加工,无法实现自动化。

    说话之际,工坊外马蹄声大作,司空南疾驰而来停在工坊大院,匆忙找到百里燕:

    “大人!”

    司空南刚入屋中,目光怔怔看着百里燕顿想发笑,又给忍住了。这时百里燕瞧出端倪说:

    “是不是想嘲笑本官。”

    “没,没有。大人这是?”

    “此乃锁子甲。”

    “甲胄?”司空南一惊:“官府严禁私制甲胄,可大人所穿皆乃铁环,要说是甲,倒也不可。但倘若违制,恐是杀头之罪。”

    百里燕摆摆手,一脸无所谓道:

    “律例有令,所谓甲胄乃轻皮甲、皮甲、皮扎甲、铁扎甲、鳞扎甲。而竹片甲、木片甲、藤甲却不在此列,锁子甲自然亦不在此列,此乃律例文明规定,有何不可为之。倘若定要避讳,今后便不提甲胄二字,称其铁布衫也无妨。”

    “铁布衫?!大人如此一说,倒也真像。只是此甲怪异,战力存疑,大人切不可犯险。”

    此时杨盾笑道:

    “司空将军大可放心,此甲乃上等精铁所致,大人以一石强弓二十步外射之而不穿,可谓坚硬如铁。”

    “当真?”

    司空南将信将疑,百里燕这时说道:

    “司空兄大可放心,待会儿你也找一件合身的带在身边,战时随时穿上异常便利。现在说吧,急忙前来找我,所为何事?”

    “哦,广信公府来人,令大人即刻前往公府议事。”

    “议事?”

    百里燕转念想到是否是姜闵长子姜乾从徐国赶回来了。

    去年姜乾因去办事,与其失之交臂不曾认识,不曾想姜乾这一去便是一年,此时回来定是已经将事办妥。

    脱下锁子甲,与司空南返回广信,正如百里燕所料,姜乾果然回从徐国回到了广信。

    “魏先生也来了,过来坐。”

    “魏贤见过主公。”

    百里燕行了一礼,余光扫了眼右侧四张目生面孔,其中披坚执锐,与姜闵、姜蓉颇有神似的俊男子应该便是姜乾,其他三中年人一概不认识,其中两个披坚执锐许是公府家将,另一个年纪稍大,一席灰袍直裾,应是幕僚。

    此前曾听陈韵风提起,公子姜乾随行有三人,最为依仗者幕僚罗松亭,家将宋平与胡陌。罗松亭应该就是灰袍直裾中年男子,另外二人是其他二人。

    待他坐下,姜闵介绍说道:

    “魏先生来广信不到一年,还不认得乾儿。”话音落下,姜闵转向姜乾:“乾儿,这位便是当年江东之战立下奇功,又歼灭马贼霍行,火烧蝗虫的魏贤魏先生。”

    姜乾等人投来目光,打量着百里燕,许是陈韵风、姜闵此前已经说过什么,姜乾很是客气:

    “姜乾见过魏公子。”

    姜乾许是不情愿称呼“先生”,见百里燕一脸书生气,勉强称呼了一声公子。百里燕立身行了一礼道:

    “魏贤拜见公子。”

    “魏公子之名本公子早有耳闻,又听父亲与陈先生说起魏公子大才,还望魏公子多多指教。”

    “公子言重了,在下岂敢。”

    百里燕只当是姜乾说的客套话,绝不会认为姜乾当真会不耻下问,耳朵听过也就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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