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赢了
党项大寨,拓拔赤辞的房间里依旧亮着灯。
拓跋继琴轻轻敲了敲房门,便听屋内传来了拓拔赤辞和蔼的声音。
“是琴儿嘛,进来吧!”
“阿爹,怎么还不睡,时候已经不早了!”
拓跋继琴关上门,跪坐在拓拔赤辞的对面,清冷的面孔在摇曳的烛火下显得更加孤傲了。
“睡不着啊!”
拓拔赤辞摇摇头苦笑了一下。
“嗯?阿爹,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拓跋继琴秀眉微蹙,纤手握住拓拔赤辞的右手,轻声问道。
“琴儿,你太聪明了,什么都瞒不过你。”
“不错,我刚得到消息,唐军三万大军在雅隆河谷被吐蕃人伏击,全军覆没!”
“梁州刺史、左骁卫大将军程伯献阵亡。”
拓拔赤辞无奈的说道。
“什么?”
“吐蕃人怎么会出现在雅隆河谷,而且他们又怎么知道唐军的行军路线?”
拓跋继琴少有的露出了吃惊之色。
这真是太可怕了!
三万人全军覆没,唐军会如何复仇呢?
“呵呵,琴儿,你这么聪明,难道还想不到吗?”
“除了有人通风报信外,还能是什么原因。吐蕃人不是神,他们又怎能提前料到唐军的行军路线呢?”
拓拔赤辞仿佛老了十岁。
“这....,阿爹,那大哥他们岂不是危险了?”
拓跋继琴秀美的俏脸上,满是一种担忧。
如果真要找内奸的话,那么汉人首先要找的就是陇西大营里的那些党项人。
尤其是现在还发生了羌人叛乱,这样更加深了汉人对党项的防备之心。
“好了,琴儿,不要想这些了,如果事情真的无法避免,那我们也只能认了。时候不早了,你也去歇息吧!”
拓拔赤辞真的太累了。
“嗯,阿爹,那我先退下了!”
拓跋继琴走在空旷的院落里,四周寂静一片,天上是黑色的,没有一丝月光。
没有人知道拓跋继琴在想些什么。
就如同她那张孤傲的面孔一样,从来都是那么的清冷。
......
李行周、燕顺、郭士衡还有舞阳,互相搀扶着,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同时露出一线笑容。
他亲眼看着林云被敌人刺了一枪,正待上去补枪时,数名亲卫战士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燕顺...
林云看着自己士兵惨死疯狂吼叫起来。
不远处,朴景泰厉声狂嚣,他的身上接连挨了数刀,头散乱,状似疯虎。
大熊身上已经被鲜血浸透,大蛮熊成了大血熊,吼声也低微下去。
“从三面进攻,放开北门!”
隼策一声令下,叶茹人如狼似虎的再次杀向了鄯州城。
话音刚落,身后竟响起千军万马冲杀之声。
隼策愕然回头。
只见远方旗帜招展,无数铁血骑兵已经从后方杀了过来。
踏起迢迢烟尘,呼喝出威武之师的铁血风范。
“看哪!”
城头上有士兵高叫。“是我们的援军来了!”
所有人一起向远处望去。
大唐平西军、大唐南衙十二军、大唐禁军、鹰扬卫、飞熊卫等军旗。
同时出现在苍茫大地上。
旌旗一路招展,马蹄狂踏,飚扬出风火雷霆之势。
薛讷此次出征总共带了左屯卫、振武卫、宣武卫、右屯卫、鹰扬卫、飞熊卫等大唐精锐。
除去左屯卫这次被薛楚玉带出来打残了。
还有余下精锐。
而鹰扬卫、飞熊卫更是大唐亲军上十二卫中的精锐。
看来这次薛讷是真急了了。
大唐盛世,养兵百万。
但是除去负责地方的府兵十二卫、边军十二卫。
能调动的就是南衙十二军和大唐禁军了。
在加上禁军常年负责洛阳、长安两地的军务。
真正能用的不过是南衙十二军。
自从武后主政后,战事不断,比如左武卫的精锐就在左武卫大禁军秦怀玉的带领下,长期征战高丽,当然和左武卫一起的还有右武卫。
大唐南衙十二军,分为左右翊卫﹑左右骁卫、左右武卫﹑左右屯卫、左右御卫、左右戎卫。
左右御卫、左右戎卫长期征战突厥。
左右翊卫和左右骁卫当年在与突厥的征战中打残了。
好不容易在程伯献的用心经营下,勉强组织好了左骁卫,结果又全军覆没了。
大唐真的可用之兵捉襟见肘了!
鹰扬卫和飞熊卫全面杀进吐蕃,且来得是如此之快。
直扑鄯州,杀向毫无准备的吐蕃大军。
“援军来了!我们胜利了!”
左武卫和左屯卫所有战士在同一时刻将武器抛向天空。
哪怕身边还有敌人也不管不顾,兴奋大吼起来。
远方的鹰扬卫和飞熊卫挥舞着长矛刺刀,风驰电掣般来到吐蕃人的身后。
举枪便刺,挥刀便砍。
顷刻间在吐蕃人的后方制造出一片大乱局。
他们从四面八方而来,以包抄之势行进,没有阵型,却有着无可睥睨的威武之势!
那一马当先的,赫然正是刘韬。
“我平西大军已至,所有人还不立刻投降!!!”
刘韬长声大喊。
“我平西大军已至,所有人还不立刻投降!!!”
这是所有来袭大唐军人共同的呼喊。
配合着那千军万马踏出的雷霆阵势,惊得敌人心胆惧寒,再无战意。
鄯州城头,薛楚玉大叫道。
“左武卫和左屯卫全体将士,下城上马!”
“咱们冲出去,杀他娘的!”
吐蕃大营,一个四十多岁的吐蕃男人站在帐外不断的踱着步子。
从他的脸上就能看出他的心里很紧张也很兴奋。
这个吐蕃男人不是别人就是吐蕃最有权利的人,大相尺带珠丹。
没有人会想到尺带珠丹回来到陇西城外。
就像没有人会预料到吐蕃人可以绕过雅隆河谷一样。
整个进攻陇西的计划都是尺带珠丹一手制定的。
直到现在为止,所有的事情都是按照计划在进行着,唯一不美的地方就是鄯州发生了一点小变故。
不过尺带珠丹倒也不是太担心。
因为他知道鄯州是挡不住坌达延的十万大军的。
尺带珠丹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等,等到坌达延的到来。
至于进攻陇西,尺带珠丹想都没有想过,凭他手下的这一万人要攻进陇西,那简直是痴人说梦而且现在汉人还像个缩头乌龟似得,躲在城里不出来。
尺带珠丹现在想想,如果鱼泽布这个废物没有失败就好了,这样他就不用如此捉襟见肘了。
可是此时尺带珠丹却不用担忧这些,因为现在光坌达延就够薛讷头疼的了,至于陇西城外的吐蕃人,薛讷估计还不知道有这回事呢。
......
“杀他娘的!”
左武卫和左屯卫将士同声大叫,疲惫的身体在这一刻就象被打了一针兴奋剂,流逝的力气又奇迹般的回来了。
然后他冲下城楼狂呼。
“兄弟们!冲啊!”
士气此涨彼落,左武卫和左屯卫士兵纷纷上马。
两方骑兵同时向着西门战场上多达十余万的部队展开了凶猛的夹攻。
两股汹涌大潮,向着中间乌压压的大铁饼卷去,用他们犀利的冲击将敌人的阵营撕扯得四分五裂。
血肉在兵刃挥动的间隙里飞溅,马的肠肚和人的腑脏、白的脑浆和红的血液,混合在一起,把脚下乾燥的地面浸润成酱紫色的泥沼。
在这片开阔地战场上,骑兵们最大限度地挥出了自己穿插冲刺的作用,将庞大的敌军阵容如切蛋糕般一块块进行分割。
包抄,围歼,消灭
“这不可能!”
隼策怒吼咆哮。
.......
尽管只有两万人,鹰扬卫和飞熊卫却成功地完成了一次伪装奇袭。
为了让吐蕃军相信是整个平西军主力杀来,刘韬不仅伪造了各路军纵的大旗,同时还精心布置了骑兵冲锋阵容。
毕竟是刘仁轨的儿子,用起兵来还算是十分的老道。
冲在最前沿的骑兵是人数最多的,他们完全按照正常的骑兵阵容排布,且一字蔓延,长近千米。
而排在后方的士兵,却每一列只有前方人数的一半,且只出现在前方骑兵的空档后,同时横列与横列之间保持着长达十余米的间隙。
使整个骑兵军阵变得松散而庞大异常。
前方人数多,后方人数少。
前方骑兵快,后方骑兵慢。
横向间距小,纵向间距大。
通过这一系列举措,利用战马扬起的尘烟,再加上人们对纵向与横向间的模糊视距,刘韬成功制造出一个视野规模宏大无比的骑兵军阵,几乎占据了整片战场空间。
冲在最前方的是一万七千名战士组成的骑阵,后方则是绑着稻草人的战马缓慢前移。
当第一列骑兵出现在吐蕃军的眼前时。
他们看到的是一列又一列呼啸而来的骑兵,放眼望去,几乎漫山遍野都是平西军的骑兵在冲锋。
他们驰骋奔喝,马刀挥舞。
前面的人兴奋狂嚣,后面的人绵绵不绝。
从四面八方包拢围来,不断有骑兵出现在远方地平线上,一列接着一列,仿佛有着无穷无尽的军队正在向这边开来。
大唐军人纵横交错的身影已充斥了整个天地之间,怎么数都不能少于七八万骑。
鹰扬卫和飞熊卫的从后掩杀,在士气上给了吐蕃军一个沉重的打击。
士气就象一条看不见的线,牢牢牵挂着每一名战士。
让他们聚集如一群猛虎,也可以让他们散落成一地念珠。
失去了这根精神线的吐蕃军,实在没有任何可以抵挡对手的理由。
吐蕃军人数虽众,却有着一个致命的弱点。
就是他们来自各个家族的部落,平时并不是一个整体,缺乏相互合作,统一作战的经验与默契。
这支临时组合的军队在优势情况下看不出什么问题,各级将领接受指挥,统领作战,皆能挥自己良好的作战素养。
可一旦碰上大战混战突袭之战,就会立刻乱成一团。
坌达延并不是不知道这个问题,但由于他从没有考虑过会有一场旷野上的以步对骑,背后奇袭的事情生,以至于完全没有在这方面做过任何准备。
当平西军的旗帜飘扬在鄯州上空时,所有人都慌乱起来,平西军的赫赫威名,彻底毁掉了吐蕃战士的抗拒心理。
这种情况下,人多反而是一个累赘,士兵们的良莠不齐,士气的大幅度下降,指挥系统的不灵便,使得隼策所部根本无法在短时间内组织起有效防御。
而薛楚玉带领左武卫和左屯卫的趁势冲杀,两相夹攻,更使吐蕃人慌乱无比。
鹰扬卫和飞熊卫的穿插分割就象是狼群进了羊群,将他们趋赶,分割,围歼,恐吓,通过种种手段制造胜利气氛,打击对方军心士气。
恐惧就象瘟疫一样迅在军队中蔓延开来,最终形成崩溃局面。
此时的吐蕃人更不争气,大溃散几乎是在一瞬间爆,顷刻蔓延全军。
尽管吐蕃人比大唐要强上许多,但有一点是他们共同的,那就是对于大唐军人的强大,他们从内心深处感到畏惧。
这便是奠定他们败亡的根基。
这场溃败来得是如此迅,如此的讯雷不及掩耳,以至于许多军官甚至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夹杂在败军的洪流中退却。
尽管也有人试图组织抵抗,但遭遇的却是更悲惨的命运。
坌达延在指挥部队反抗时死在了逃亡士兵的刀下。
而那贺鲁则马失前蹄,被自己的士兵践踏而死。
各部将官受此冲击,均死伤惨重,能够活着离去的竟是少之又少。
荒野上,到处是仓皇逃窜的吐蕃人,他们已经不再是刚毅勇猛的战士,而是一大群绝望的丧家犬。
鹰扬卫和飞熊卫凌厉凶猛的打击震得他们再无还击之力。
他们丢盔卸甲、抱头鼠窜。
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忘记了战斗、忘记了还击,只想着如何逃命。
......
嵬名道坐在自己的帐内,眼睛微微眯起。
俊逸的脸上总是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嵬名道一直都认为自己是个有魅力的人。
“嵬名先生,拓拔继棒这个人太奇怪了,明明对汉人不满,为什么还能忍下来呢,他以前不是很霸道的么?”
一个党项人跪坐在角落里,慢悠悠地说道。
“呵呵,你有所怀疑的话,那只能说你还不了解拓拔这个人,拓拔看上去一副有勇无谋的样子,其实他比谁都聪明着呢,他之所以对汉人不满,只是他觉得汉人给不了他想要的而已。
嵬名道喝了一口小酒,仿佛心情很是不错。
这多日来党项人都是人心惶惶的,也就嵬名道一点担忧都没有,一副稳如泰山的样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