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五十一章 以直报怨
张明德哪里会让刘锡命这么容易就脱身了,他马上拉着其他人在一旁嚷嚷道:“简直胡说八道,哪有人能将书都背下来的,就算能背,也有可能是你防备自己忘记,准备的这些小抄。”
刘锡命不屑一笑,毕竟只是些半大孩子,手段真是拙劣,也就收买这一招有些出乎意料,既然你们不依不饶,那我也不客气了,朗声对众人道:“我能否背得书中内容,先生可以作证,诸位若是不信,我亦可当场背诵。”
周良才这会儿才发声道:“此事不用再证。”
刘锡命躬身向周良才行礼道:“考场舞弊乃是大忌,诬陷同窗却也是德行败坏,此事说起来也容易,只需核对笔迹即可,还请先生做主还学生清白。”
张明德呲溜一下梭了过来,一把将刘锡命手中纸片抢走,看了一眼得意洋洋地说道:“这不就是你的笔迹吗,还谈什么诬陷。” 随即扬起纸片给其他众人看到。
呵呵,你丫怕是不知道有门学科叫笔迹鉴定学,刘锡命心头冷笑,等纸片传到他附近时,他便取了过来,仔细看了一下发现果然如此,再怎么临摹,有一些书写习惯还是会有痕迹的。
刘锡命当即对周良才道:“先生,学生对于书法之道有些见解,今日请自证清白。”
等得了周良才授意,他便将纸片当众展开,指着它侃侃而谈道:“学生观多人书写,方知凡言字者,人皆不同,若要核验字迹,当可从起笔、行笔、收笔、全字四层比对,如今学生手上这些字迹,仅从全字而看,与学生往日所书确有类似,然深究其起笔、行笔、收笔之处,便可察觉两者不同之处多矣。”
“先生及诸位同窗请看,我往日书写,起笔时常有斜下一顿,这几处均有此征。收笔时,我常有向内提勾之举,这几处亦有此征。这张所谓作弊之纸则不然,方才我所言几处特征,这张纸上一处皆无,诸位请细看。”
周良才凑拢了仔细一看,果然如刘锡命所说的,虽然整体上看去像模像样,但是细看确实有很多细节不同,不由大怒,一拍桌子大声吼道:“岂有此理,真是斯文败类,今日能陷害同窗,明日便可诬陷良善。此事是谁做的,可有胆量承认。”
自从上次刘锡命虚张声势吓唬住了张玉成,张明德就觉得家里有些不对劲,虽然张玉成没给他明说,但是他也拐弯抹角地知道家中一些事和刘锡命脱不开干系,因此这段时间才上蹿下跳地撺掇堂兄张明轩收拾刘锡命。
本来他自觉自己的主意把什么都想到了,自己还专门模仿了一个月才把刘锡命的字迹模仿的八分像,哪晓得这刘锡命竟然还有这种方法来辨认,听到周良才要追究,他一时慌了神,再没有刚才得意洋洋的表情,只把眼瞧向张明轩。
张明轩等人本来之前就在鼓噪,现在见情况逆转哪里还敢出头,只庆幸自己没有亲自出面去栽赃陷害,看见张明德眼巴巴地望过来,他也只装作看不见,装作义正言辞地跟着喊了几句“严惩斯文败类”之类的。
刘锡命见张明德在人群中往后躲,嘴角一咧笑道:“不用此人承认,先生只需将大家字迹按照学生刚才所说一一比对即可,张明德同窗刚才最是怀疑学生,不如就从他开始吧。”
刘锡命说完也不管张明德愿不愿意,走到他桌子前将写了字的几张纸抽了出来,一边同刚才作弊的纸片比较,一边大呼小叫道:“哎呀,事情竟然如此巧合,大家请看,这几处起笔、收笔细节都与张明德同窗所书相同,果然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张明德你这斯文败类,我羞于与汝同窗。”
说到这时刘锡命心中灵机一动,这里毕竟是张家的族学,要玩就得玩点儿狠的,他空间里可是经常放着几本书的,想到这里他悄悄从书中撕了几页下来,利用空间的能力直接放进了张明德的书囊里,马上装出发现了什么的样子大吼道:
“先生,你看这是什么?”
周良才看见刘锡命一下子将张明德的书囊拉开,探头过去仔细一瞧,立刻将那几页书拿了出来,转头怒视张明德道:“斯文败类,不只是陷害同窗,原来你还在贼喊捉贼,看老夫今天不开革了你!”
张明德也不过十来岁,哪里经得住这般吓,脸色刷地一下子被吓白了,直忙摇手否认,一边带哭腔说道:“不是我,不是我,堂兄你要替我说几句公道话。”
周良才狠狠瞪了张明轩一一眼,吓得他低头躲进人群里。
张明德见张明轩不敢吭声,一脸哀求地看向刘锡命:“刘,锡命兄,还请向老师求情网开一面,我是一时糊涂,以后再也不敢了,咱们可是一个地方的。”
刘锡命见众人都看向自己,心中却没有半点犹豫,若是今天自己被诬陷成功了只怕张明轩张明德这些人都是要拍手称快的,却又有谁来帮自己说话呢,当下硬邦邦地说道:“事实俱在,如何处置理当由先生决断,非我可以置喙。”
周良才转头对人群里张明阳说道:“明阳,你去将族学管事请过来,其余人等各自回坐。”
张明阳脸色也很不好,毕竟都是张家子弟,但是也只能硬着头皮出去了。
等上次那管事风风火火地跑了过来,周良才便和他在课堂外商议起来,众学生被勒令待在课堂中听不清他们说些什么,只是看到周良才神色很是激动,管事也只能在一旁唯唯诺诺,两人谈了一会儿,管事便出门去了。
没过了一会儿管事又返身回了学堂,和周良才说了几句后两人慢慢走进课堂,那管事一脸难堪地对众人宣布道:“经查实,张氏子弟明德诬陷同窗、德行败坏,经族学商议,为正我风纪、严肃学风,特将张明德除学,尔等当引以为戒。”
张明德一听他这么说,立刻吓得“哇”地哭了出来:“呜呜呜,我再也不敢了,先生饶了我,这也不是我一个人干的,还有张……”
那管事听他说了一半就变了脸色,一手捂住他嘴,一手拉着他出了课堂去,周良才在堂上脸色变幻,最终也没有干涉。
堂下的学生见状纷纷噤若寒蝉,只敢拿眼神在刘锡命和张明轩几人身上瞟来瞟去。
刘锡命眼见张明轩和李奇等人满脸惶恐,知道这帮少年多半是被吓住了,心中一阵畅快。
许卫在旁边忧虑地低声说道:“如今恶气是出了,只是让张明德被学堂除学,似乎有些过了。”
刘锡命哂然一笑,紧盯着许卫眼睛说道:“此乃妇人之仁,孔子曰‘以德抱怨,何以报德?以直报怨,以德报德’,遇见这般事情绝不可姑息,如张家这帮纨绔子弟,若今日不严惩,日后也必定祸害乡里,反之得此教训,其人幡然悔悟也未可知。再说张明德家中颇有资财,即便是张氏族学不能就读,也可以去他处就学,你我何必替他操心,想必先生也是如此想才重罚于他。”
许卫这才默然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