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程立，你看这次物理成绩。”

    一个高壮男生摊开手上的卷子，兴奋地对着同桌说道。

    名唤程立的男生身形消瘦，面容略微苍白，看上去像是营养不良一般，白色上衣简单朴素，但却给人一种干净的感觉，尤其是那双眼睛，明亮有神。

    “嗯，不错。”程立虚着眼，敷衍地说道。

    他这同桌名叫张国壮，长得高高壮壮，一身名牌，留着精练的板寸头，俨然一副运动型男的装扮。

    然而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货唯一的运动天赋，便是每天晚上的仰卧和早上的起坐。

    “一般一般。”张国壮嘴上说着一般，表情却是眉飞色舞，“七分靠实力，三分靠运气啊。”

    程立瞥了一眼他卷子上红色的“10”，沉吟一会儿：“那还有九十分呢？”

    张国壮瞬间涨红了脸：“还有九十分是运气不好。”

    程立乐了，选择题靠运气也就算了，你填空题猜个ABCD能得分？

    这时，一个女声在二人身边响起：“哟，来看看我们的天才这次考了多少分？”

    然后，程立的试卷瞬间被人抽走，那个女生看了试卷上的分数便大笑了起来：“哈哈哈哈，果然又是3分啊，选择题只对一道啊。”

    “3分？嘿嘿，果然和我猜的一样，这个‘天才’又只猜对了一道题目。”

    “呵，什么天才，只是拉低了我们班的平均分的废材罢了。”

    “这种废物，早就应该被赶出实验班了，还留着他做什么？”

    “唉，当初那名动禾城的天才怎么就这么陨落了呢？”

    “谁知道呢，说不定就是因为他嘴巴太贱，让老天都看不下去了。”

    周围传来的嘲笑以及不屑声落在程立耳中，就好像一根根利刺，扎进了他的心中，让他心中恍然一痛。

    果然物理填空题都猜“1”是很难得分的啊！

    “谭子欣你太过分了！”张国壮看不下去了，他猛地一拍桌子，扫视一圈大声吼道，“有你们这么落井下石的吗？”

    谭子欣冷冷一笑，挥了挥手中的卷子：“怎么？拉低了我们班平均分，还不让我们说了？”说着，她瞥了眼张国壮桌子上的试卷，眼角露出嘲讽的神色，“果然，傻子就是要和傻子坐一起。”

    “你！”张国壮气急，挥舞起拳头，就要演绎一番真人版暴打小朋友。

    程立拉住张国壮，看着谭子欣轻声说道：“把卷子还给我吧。”

    谭子欣本来就想激怒程立，可是看到他还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表情，心中大为不爽，将卷子扔在程立的桌子上，轻蔑地说道：“也是，我不该和智商捉急的人说话。”

    程立耸耸肩：“至少我曾经聪明过，不像你，一直这么丑。”

    “你说什么！”谭子欣整个人都不好了，没想到程立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变傻了，但是嘴巴依然这么毒。

    “安静！”班主任兼物理老师蒋国华推门而入，拍了拍桌子，示意大家安静下来。

    “他们也太刻薄势力了。”张国壮不满地坐下来，对程立说道。

    “没事。”程立笑道。

    半年以前，他横扫禾城高中、次次考试均差几分满分的成绩，唯一扣掉的几分，都是扣在语文的卷面上，所有人都承认他是一个天才。

    人就是这样，觉得天才就应该永远都是天才，不然曾经的仰望与自惭形秽，都会想要加倍地讨还回去。

    程立笑笑，要说他心中没有丝毫在意那是不可能的，只是在人们想看到他哭的时候，他就越要笑得开心。

    “很荣幸，这次禾城联考的第一名也在我们班里。”蒋国华清了清嗓子，笑咪咪地看着前排的一个女生，“她就是秋白！”

    听到蒋国华的话，学生们立即把眼光投向了第一排的一名少女，少女瓜子脸柳叶眉，虽算不得国色天香，但那稚气未开的脸蛋颇有一番姿色，再加上其身上浓厚的书香气息，更是引人注目。

    “啧啧，果然是秋白啊，不愧是一中超级天才。”

    “照这个成绩，恐怕上水木大学是妥妥的吧。”

    听到众人羡慕的声音，秋白的小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神色。虚荣，是很多女孩都无法幸免的。

    秋白的眼神在教室了轻不可见地扫视了一圈，享受着同学们的崇拜，忽然，她看到了坐在角落里那个淡然的身影。

    秋白看得出来，程立变了很多，但唯一没有变的，就是他依旧还是那种不把所有事情放在眼里的态度，似乎自己这些人，完全和他不在一个层次上。

    想到这里，秋白忽然叹了口气，她脑海中浮现出半年前那指点江山的程立，智慧过人，过目不忘，拥有着超乎常人的智商，就连学校老师都甘拜下风。

    当初的少年，意气风发不可一世，他的光芒把其他人全部压了下去，不知让多少女生秋波暗生，这其中就包括了秋白。

    不知道经历了什么，程立在半年前忽然从神坛跌落，不仅像是得了失忆症一般，甚至连记忆力和学习能力都直线下降。

    这就导致，原本作为天才的程立，在一夜之间变成了废材，天才之名，也被用来嘲笑和讥讽。

    别人或许不知道，但秋白心中却隐隐有些猜测。

    在半年前，曾经在全世界范围内出现了一年的血月和七星连珠异象消失，据媒体报道，异象的消失造成了许多科学无法解释的现象，甚至对部分人产生了影响，有人一夜之间变得力大无穷，有人一跳就高出十多米，甚至传言有人能凭空喷火、弄冰。

    会不会，程立的异变也和这个有关？

    这让秋白暗暗震惊，难道说程立之前的智商已经达到了老天都不能容忍的地步？

    不过秋白现在也明白，以后她和程立会是两个世界的人，以她的聪明才智，怎么可能会和一个智力有缺陷的人产生关联呢。

    再有三个月，就是无数学生人生中最重要的一次考试。那一战过后，恐怕她秋白就会和程立就再也没有瓜葛，她会在水木大学的末名湖中泛舟，而程立，就会真的成为历史，谁都不会记起他。

    所以俗话说，一个人往往越是站得高，那么当他跌落下来的时候，就会摔得越狠，他再也没有爬起来的机会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