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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花纷纷化尘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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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是几天过去了,一连好几天的运功练习,此刻凌潺竟感到有一股气流在身体的各处经脉中游走。这使她惊喜万分,陆景行告诉过她,这便是体内已有内力的积攒,这也意味着她可以开始照着兽皮图来练习运功

    。

    凌潺此时心情大好,即使是阴沉沉的天,也会感觉它是美好的,她想把这个对于她来说是好消息的事告诉陆景行。

    天空黑压压一片,空气中没有一丝风,燕子就如同湿了翅膀一般飞的很低,园中的花草仿佛都被这天气压的喘不过气,无精打采的耷拉着,蜂蝶此刻也没了踪迹,留下芬芳孤独一片。而凌潺却全然不顾这些,难

    掩心中的欣喜,她几乎连走带跑的穿过长长的回廊,本无风的空气硬生生被她生出了风。

    “怎么了?急匆匆的,看这满头的汗。”陆景行见凌潺进屋匆匆,眉头微皱后瞬间又笑了。

    “我体内好像已经积攒有内力了,刚刚运功时我感受到了一丝内力在经脉中游走。”凌潺的语气带着一丝激动。

    “进展不错,比一般人快了不少。来过来坐。”满头的汗水,陆景行将案几上的折扇递给了凌潺。

    “这扇子上的字画出自你手?”凌潺扇了片刻,额头的汗也逐渐消失,她却被折扇上的字画所吸引。

    这是一幅山景平视遥望图,应该是站在某个高山之上所见之景,画中高山连绵起伏,有的高耸入云,有的云雾飘渺。画面无其他色泽,以浓淡不同的墨进行巧妙而又恰当的渲染,便有了这种飘渺幽远的意境,由

    此可见画者的技艺之高超,而上面的字迹浑厚有力又不失平和。凌潺想这样的折扇,如果放在现代,那定是收藏家所趋之若鹜的。

    “是。”陆景行肯定道。

    “画的是何地?”凌潺很好奇这是什么地方,她虽在中国生活了七年,但每天忙于工作,对于这些,根本无暇去了解。

    “那是三年前的春天登黟yī山时所画。”凌潺听陆景行说起黟山,在脑海中想了半天,最终还是想起了,原来这是徽州有名的山——黄山,位于黟县境内,古时是无数文人骚客心之所向之地。

    黄山的云海、奇松、怪石、高峰,这些凌潺倒真想去见识一下,去体验一番‘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的开阔境界。“离这远吗?”凌潺将扇子还给了陆景行。

    “你想去,明年入春我带你去便是。如今天气炎热,不适宜去那里。”陆景行看出了凌潺对那的向往。

    “好呀。”凌潺想着自己去可能不熟悉路,陆景行愿与她同去自然不错。

    天空越来越阴沉,窗户外的小半片天此刻乌云密布,凌潺看这样子知道雷雨就要来临了,她想着不能再待在陆景行这了,她不想被陆景行看出她的弱点。

    “没事我就先回去了。”说着凌潺便起身向外走,刚到门口,一道闪电便撕裂了天际,仿佛近在咫尺,真真切切的映入她的眼帘,惊得她连退了几步,却不曾想陆景行就在身后,身子便这样撞入了陆景行的怀里

    ,既熟悉又陌生的气息袭来,是那晚在木屋时凌潺闻到的气息。

    “没事吧?”陆景行的声音从凌潺头顶传来。

    “没事。”凌潺立刻站正,离开了他两步的距离,脸却莫名的发烫。陆景行见凌潺这样的反应反倒笑了,那是一种奇异的笑,让人捉摸不透的笑,同样也是魅人的笑,让凌潺竟忘了闪电后便是雷声。

    “啊!”那声响彻天地的雷最终还是如约而至,凌潺本能的双手抱住脑袋,惊呼出声。

    之后待反应过来,她才发现自己竟是有多么的失态,一时更觉尴尬。她转身向外走了两步,却感觉手腕处一紧,低头看去,竟是陆景行握住了她的手腕:“雷雨过去后再走吧。”手腕在陆景行说话时便松开了,

    也许陆景行也觉得刚刚握住她的手腕太过突兀,毕竟男女有别,但是此时陆景行的神情却无波。

    凌潺还未开口,又是一道闪电袭来,此刻她想她是回不去了,反正已被陆景行知道,也就不在乎,她随陆景行又进了屋,并且关了所有门窗,这样内心的恐惧可减弱一分。

    “在我面前你不需要这样故作坚强。”在第二声雷过去后,陆景行对凌潺说道。

    “我很没用。”凌潺蜷坐在竹席上,陆景行则坐在她的对面。

    “你很要强,那晚我便知你害怕雷雨天气,你不想让人知道,我便当做不知道。”凌潺听了陆景行的话后,抬头看了他一眼,此刻陆景行的眼里多了丝复杂,凌潺不知他在想些什么。

    “小时候即使独自一人面对这样的天气也是不怕的,但是后来的一件事却给我造成了抹不去的阴影。”凌潺的语气很平淡。

    “会没事的。”陆景行的话伴随着又一声惊雷,凌潺干脆用手捂住了耳朵。陆景行的眼里此刻是动容,想帮她却又无能为力。

    一场声势浩大的前奏过后,雨最终千呼万唤始了出来,豆大的雨点就如同断了线的珠帘,在地心引力的诱惑下,投向大地的怀抱。它无情的击打着阻止它亲吻地面的一切东西,它在用噼里啪啦声诠释着它对大地

    的专情。

    闪电携带着雷鸣,雷鸣夹杂着雨声,雨声包裹着闪电。就这样一个时辰便过去了,雨声小了,闪电雷鸣停了,而外面的天也黑了,屋内早已点燃了油灯,凌潺的心最终也得以平复。

    “我回去了。”凌潺打开门,一股泥土裹着花香的气息迎面扑来,清爽宜人。

    “我送你,刚下完雨,路滑。”陆景行跟着凌潺一起离开了屋子,而凌潺也未拒绝。

    雨夜无月,回廊处的灯笼不知何时已被点燃,斜风细雨落在凌潺身上竟有一丝微冷。

    梦中听雨到初醒,醒时耳里是雨声。凌潺打开门,外面又是一片雨幕,雨中的一切都是那样的朦胧多姿。

    凌潺站在檐下看了一会儿雨,便看见愉娘一手撑伞一手端着食盒进来了。

    “愉娘,不必这样麻烦的,雨天路滑,你就应该在屋子里待着。”凌潺伸手接过食盒,将愉娘迎进了屋。

    “不麻烦的,每天除了做做饭,我也闲来无事。”愉娘笑着说道,将食盒里的菜碟端了出来。

    “愉娘,坐呀。”凌潺指着竹席。

    “潺潺快吃吧,一定饿了。”凌潺听着屋外的雨声,食欲仿佛都变得更好了,看着案几上愉娘一一摆开的食物竟有种胃口大开的感觉。

    “愉娘,你的厨艺越来越好了。”吃了片刻后凌潺说道。

    “看来潺潺是真的饿了。”愉娘的眼里是一种宠溺。

    雨声中有了轻微的脚步声,凌潺抬头望去,陆景行正从门口走来。

    “我先走了,碗碟过一会儿我再来收拾。”愉娘每次只要一见凌潺与陆景行在一处,都是这句话,这让凌潺真的有点哭笑不得。

    “愉娘不用这么麻烦,我待会吃完了自己会拿去厨房的。”愉娘的年纪大了,路又滑,凌潺担心出意外。

    “那好。”愉娘说着便出去了。

    凌潺继续吃着还未吃完的早膳,陆景行则在一旁看着,并不言语,凌潺也早就习惯了与他这样的相处模式,依然津津有味的将碗里剩下的粥喝完。

    “待会儿我带你出去走走,你来这这么久,还没出过府吧。”凌潺粥喝完,陆景行便说道。

    “其实我出去过一次,你去查案的一个晚上,陆辞带着我与愉娘去茶楼看皮影戏了。”这件事凌潺不知他知不知道。

    “好看吗?”

    “以前没见过这种戏,大致看懂了这个故事,聂政刺杀侠累的故事。”后面打起来的事凌潺想就不要告诉陆景行了。

    “那看完有何感想?”

    “只觉得严仲子很卑鄙,有所图谋才去结交聂政,他对聂政的恩德不过是为了让聂政成为他杀人的工具而已,得到王权的垫脚石。”与荆轲的大义相比,凌潺觉得聂政是真的被人心甘情愿利用了。

    “这是古往今来不变的事实,有的人为了自己的利益,这样做再正常不过,不止庙堂是这样,江湖同样如此。”陆景行说的这些凌潺何尝不知,其实她早已习以为常。凌潺想想延陵栈在她面前所表现出的柔情脉

    脉和关怀备至也应是如此吧,有利可图便会虚情假意,凌潺觉得她也只是他一枚小小的棋子而已,而他的棋子又何止她一个。

    “这些事我已厌恶,不想再说。”从现代到古代,凌潺是真的厌恶了。

    “我听说最后有人在茶楼打了起来。”凌潺没想到他竟然知道这件事。

    “陆辞说的?”

    “是陆伯说的,为这个,他可是被陆伯骂惨了。”凌潺听完后笑了,觉得这个陆辞也是有趣,竟然被自己亲爹告了状。

    “其实那晚没什么的。”凌潺无所谓的说。

    “你还不会武功,万事当然都得注意。”陆景行说道。

    “是你们把我保护的太好了,记得有一次我哥也是晚上带我出去,最后惹了事,被父亲也是狠狠教训了一番。如今想想不免有点触动。”凌潺突然想起了钟离沐,当时并不知他被钟离翊骂了,还是后来锞儿说的

    。

    “与陆辞的经历倒是有点相似。陆辞这个人,府中让他害怕的,除了陆伯,没有其他人了。”陆景行说着陆辞是一脸的无可奈何,就如哥哥对弟弟那样。

    “收拾一下,我们出府。”陆景行又说道。

    “外面还下着雨呢。”外面的雨可没要停的意思,雨打芭蕉,声声入耳。

    “没事,正好天气凉爽。”陆景行帮凌潺收拾着案几上的碗碟。凌潺觉得他这个一府之主当得与其他人还真不同,外表虽冷淡,可对府里的人都极好。

    回廊外挂满了雨做的珠帘,园中一片狼藉,一株芍药静静的躺在泥泞的地上,任由细线般的雨打在已是遍体鳞伤的身上,满园的落红洒落,被雨水打湿,被烂泥淹没,被残叶压盖。

    “昨晚的雷雨伤了满园芬芳。”凌潺的语气略带惋惜。

    “它们要有勇气面对这些突如其来的变故,放心吧,过几天自然就会好的。”凌潺觉得陆景行的话说的很对,世间万物都是如此,只有面对过这些,才能变得坚强。只是可惜了那株芍药,花茎已断,无力回天。

    厨房里除了一个老妇,没有其他人,凌潺想愉娘应该是去忙别的事了。

    “府主,凌姑娘。”老妇见他们进来,连忙接过了陆景行手里的碗碟。

    “不用叫我凌姑娘,叫我名字就行。”凌潺在府里这么久了,她觉得别人叫她名字,她更习惯一些。

    “好。”那老妇满脸的笑意。

    “我们先走了。”凌潺对老妇说道。

    撑着素雅的油纸伞,凌潺走在雨幕中,脚下的积水轻溅,落在绸缎鞋面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只留下小小的湿点,带着炫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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