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艰难的选择
沈煜见她不说话,以为她累了,便伸手接过小爱从厨房端过来的燕窝粥一勺一勺的喂她喝下去。夏卿予非常乖巧的一口一口的喝着粥,心思却飘到别的地方去了,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加之心里无比郁闷,直觉这寻常人家一辈子也难得喝到的燕窝粥也食之无味。喝完后夏卿予寻了个倍感疲累的借口打发了沈煜和小爱出去了,便拉起被子赌气似地裹住了整个脑袋。夏卿予越想心里越不舒坦,辗转反侧之间,滚动时不慎弄到了背后的伤,疼得她一阵龇牙咧嘴的直呼气。
夏卿予恨恨的在心里想道:这世上竟然还有人敢拿她当棋子使?别说是区区几个黑衣人了,就算是幕后强迫她的人都该被千刀万剐,背后这一掌,她记下了,来日方长,终会有她报仇的那一天的。如此一想,胸中的郁闷之气瞬间消失殆尽,杂乱的脑子又恢复了清明,夏卿予心里释然了,猛地把被子狠狠一扯,眼前亮光大炽,深深的吁了一口气,顿觉心胸皆舒畅无比。
南歆醒来时看到自己正躺在南襄陌怀里,见他安然无恙地在自己身边,一颗忐忑不安的心也静了下来,轻轻地把手从他手里抽出。劫后余生的恐惧感以及幸福感让南歆忍不住往他怀里再挪了挪以便更加的贴近南襄陌,还伸手抱住了他的腰深深地感受着他的存在。南襄陌由于被刘御医施过针因而睡得极其香甜,呼吸均匀,连泛红光。
南歆趴在南襄陌身上回想着那个蒙面人的眼睛,那是一双无比熟悉的眼,由于当时他们两人靠得太近,恰巧又是四目相对的状态,他眼里的一丁点波澜都被她捕捉得清清楚楚。南歆知道他必定是认出了她的身份,而且还对她手下留情了的,这说明此人和自己或夏家必定是有交集的。但这人是谁呢?南歆一时又想不起来,这人是冲着襄陌来的,遑论他是谁,她都需要好好的去想一想。
翌日,太子殿下感觉精神大好便让人把沈煜和杨文宇请到书房一起商议此次被人刺杀之事。此次伤了南歆,南襄陌心里极其愤怒,那时的情形他也心知南歆的身份怕是快要隐瞒不下去了,因了自己的身份她也已被牵涉进权利斗争的漩涡,但可恨的是他依然没有能力护她周全。
沈煜和杨文宇自进来后便见高坐于书案后面的太子殿下只蹙眉沉思,一脸肃然,气势迫人,相互对视一眼,心下已有了七八分了然,知此次太子殿下必会铁了心要揪出幕后之人。沈煜心下暗暗替夏卿予忧心,也在思索着该如何解释予儿和那些人的关系,若太子殿下为了南歆的伤要拿人出气的话,予儿就会是第一个。杨文宇想着此次的刺杀他们的人如此轻易的就突破了他们设下的防护戒备,他们护驾来迟,又让领头之人逃了出去,太子殿下震怒问罪也在情理之中。
默然半晌,南襄陌才抬头神色严肃地看着他们道:“可有查到什么?”杨文宇拱了拱手,低头道:“这批刺客武功高强,像是特地受过某些训练一般,其幕后指使之人非同一般恐怕不易对付。”太子殿下瞟了一眼沈煜,冷然道:’“夏宇到底是什么人?何来历?为何她所使的招数与黑衣人一模一样?”
沈煜早料到他会有此一问,只默默垂首道:“太子殿下有所不知,夏宇所失去的记忆里也包括了她小时曾被人掳走当成杀人工具一般训练。”
因事关重大,太子殿下不想放过有一丝一毫的可疑之人,冷冷地挑眉逼视着沈煜问道:“那你又如何得知她被掳走的经历?”只见沈煜神色不甚凄凉和忧伤的道:“实不相瞒,自我因七彩狐狸一事被圣上召入宫中问罪那一天开始我便寻了她五年。”闻言,太子殿下脸上带了几分震惊的看着他:“翼王?”
沈煜眉头紧紧地蹙着,久久不语,若非情势所迫,他最不愿意提及夏卿予和南亦恒之间的事,也不愿让人知道她便是南亦恒这些年一直在寻的人,如若可以他想将她藏起来,永远也见不到南亦恒。
南襄陌见他一言不发,便是默认了,他只知南亦恒这些年在发了疯般的想尽办法查探兰坤宫只为寻找一个不甚确定生死不明的人。但南襄陌和他相知多年,沈煜也未曾和他说起过他也一直在寻人。南襄陌突然想起什么,开口问沈煜:“那块黑色令牌呢?”
沈煜从怀里将令牌拿了出来,上前几步递给了他。南襄陌看着这块黑色令牌,恍然大悟难怪如此熟悉,原来他曾在南亦恒那里见过,如此看来,这些刺客都是丽贵妃派过来的。这也说得清为何那领头之人会对歆儿手下留情了,想必那人也见过歆儿,因而不敢痛下杀手。
南襄陌想着丽贵妃夏渝岚对权利的执着以及如此不择手段的铲除异己,实是让人头疼,若没有歆儿和丽贵妃的这层关系,他也无需考量太多。思及此,太子殿下南襄陌忍不住抬手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脸色发青。
杨文宇见状满脸担忧的道:“太子殿下,是否需要我传刘御医过来。”南襄陌摆了摆手道:“不必了,你们先退下吧。”闻言,杨文宇便先行退下了。听着房门关上的声音,南襄陌以为他们都退下了,然而当他无意中抬头一看,沈煜还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南襄陌看了看他,道:“你有话要说?”对于他想说的心下已猜得七八分了。果然,沈煜满脸忧虑地说道:“翼王那里,你可否替我保密?”
南襄陌沉吟半晌道:“你确定要这样做?若某天她想起这一切来了,可曾想过会有何后果?”沈煜目光坚定的看着南襄陌沉声回道:“也许她会恨我,但我无法放手。看在这么多年的情分上,我只求你替我保密。”南襄陌深吸了口气,又使劲的揉了揉太阳穴,一边是自己相知多年的好友,一边是情同手足的皇弟,手心手背皆是肉,无论如何选,对哪一边他都有愧,这是他生平做过的最为艰难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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