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冥参见殿下！”望着如同雕像一般的莫无忌，沐冥想了一下，还是没有上前。

    “你竟然还有脸来见我？”莫无忌没有转过身来，他的话听起来毫无生气，可仍然能听出里面蕴含无边的愤怒。

    “还请殿下节哀！”沐冥再次抱拳道。

    “节哀？”莫无忌终于转过身，正对上了沐冥，那双充斥着无边怒火的眼睛，恨不得将沐冥生吞掉：

    “先生你最没有资格说出这话。”

    沐冥默然，有些怒火，还得发泄出来。

    “有些事，殿下冷静下来，自然就会想明白的。”

    莫无忌也不是那么容易冷静下来的：“冷静？死的是我莫无忌的妹妹，不是先生你的，所以先生你才能这么冷静的叫我冷静。”

    莫无忌突然快速走到沐冥的跟前一把拧住沐冥的领子：“先生！你知道妹妹对于我来说意味着什么吗？”

    沐冥如同没有看到那张愠怒的面孔，淡淡的说道：“她已经死了！”

    沐冥的话彻底点燃了莫无忌：“是的，死了，死在你的不作为下，正是在你信誓旦旦的告诉我，小妹十五日后就能和我团聚之后。就连身死，她这个无能的兄长也不能抢回她的尸身。”

    “我们不能抢回。”

    莫无忌咆哮道：“为什么不能？我莫无忌的妹妹凭什么死了还要在敌人手上糟蹋？”

    沐冥忽然重重的推开莫无忌：“莫无忌，你醒醒吧！我知道你很想杀了枯木，可眼下我们还不能杀他，他还有50万大军在外头，杀了他，一旦这些军队蛰伏起来，戚国将有多大的隐患？还谈什么统一天下？”

    莫无忌一屁股坐在地上，听着沐冥的咆哮，苦笑道：“你根本不懂！”

    沐冥觉得，他来的还不是时候，莫无忌还需要一些时间。他叹了口气：

    “我也许不懂，但是我知道逝者已逝，活着的人不要辜负他们的牺牲才好。”

    说完，他转身走出了帐篷，有些事，你说的再多也没用，必须他自己做决定，如果莫无忌放弃，沐冥也觉得没什么，这天下并非真的需要他沐冥或者莫无忌拯救，乱世出英雄，总会有另外的莫无忌和沐冥出现。

    冥冥中，出了帐篷的沐冥选择了和乌月一样的方向。

    天已放晚，太阳散发出它最后的一丝余热，也不情愿的钻进了远处的大山里面。天空似乎一下暗了许多。

    女孩盯着远处的山，头盔已经被取下，放到一边，清风弄乱了她的碎发，而女孩只是一口接着一口抿着酒，孤独。

    沐冥走到她身边坐下：“都说了军中不能饮酒。”

    “谈的如何？”女子仍是盯着远方。

    “还行吧！”莫无忌拾起身边的小石子，扔向远方，然后他看了一眼身旁的少女接着说道：

    “全靠他自己。”

    女孩收回目光，又仰着头，灌了自己一口酒：“其实我很懂他的感受，失去挚亲之人的那种痛。”

    女孩把酒葫芦伸了过来：“要来一口？”

    沐冥有些意外，今天的女孩不仅话多了，行为也有些出人意料。

    少女见沐冥没有第一时间接过，反而有些疑惑的看着自己，连忙道：

    “当是泗水边你挡在我身前的谢礼。”

    说罢，竟是直接酒葫芦抛起，沐冥接住，饮了一口。

    “出发前也没见着你带酒出来啊？”

    “我派人去家里取了点。”

    一阵无言，只有山风飒飒作响的声音。或许是已经微醺，少女仰面躺下，柔顺的青丝随意的压在身下，面容姣好，粉面含冰，却又不拒人千里之外。

    沐冥坐在一旁，似乎想到了揪心事，灌酒的频率快了起来，终于，天空终于完全放黑，星空灿烂。

    少女闭上眼睛，似乎已经睡着了。

    第二天，莫无忌找上了沐冥，沐冥最后是躺在山坡上睡着的。

    清晨，莫无忌赶到喊醒沐冥的时候，乌月早已经不在此地，与她一起离开的还有昨天沐冥抱在怀里睡着的酒葫芦。

    “先生，在此处过夜？”

    沐冥尴尬的挠挠头，昨夜有些贪杯：“见笑了！”

    莫无忌微微笑道，意有所指的说道：“刚过来的路上，刚好看到乌月将军离开，美人、美酿，先生这一夜过的到也潇洒！”

    沐冥闹了个大脸红，稍微解释了一下：“与乌月小酌了点，没想到不胜酒力。”

    莫无忌也没多说，他今天能来，已经是做下了决定。

    “我与莫无尘、莫无心还有如嫣，皆是一母所生，如嫣自小天真浪漫，我与莫无心、莫无尘虽然明争暗斗，却也从未将她卷入我们之间的争斗漩涡，莫无心与莫无尘也是如此。

    母后临终前曾说，她见过帝王家的血腥，也知道亲情在王位面前何其的苍白无力，女子生于帝王之家本就是悲凉，希望我们三兄弟如论如何，别把如嫣牵扯进去。

    那时我们还小，不懂母后的杞人忧天，也笃定自小关系和睦的我们断然不会有母后担心反目成仇的一天。

    可终究还是被母后猜对了，他莫无尘能够义无反顾的跳下城楼，与如嫣双双赴死，我想最终他还是记起了母后的话，他莫无尘尚且如此，我莫无忌又岂能忘记母后的训诫，他枯木逼死我的王兄王妹，所以他我一定会杀的。

    我也知道先生心中的考量，只希望先生不要让我等太久，因为我早已安耐不住杀心。”

    莫无忌前来似乎只是简单的告诉沐冥这一切，说完就转身离开，毫不拖泥带水。

    沐冥看着远处的背影，陷入了沉思，随口苦笑道：“就算你要我快，那也要看援兵何时来呀！”

    幸好，沐冥没有等太久，刚回到驻地，娇纵便喊住了他，援兵有消息了。

    沐冥与娇纵进帐的时候，除了白杠对这些实在不感兴趣之外，其他人都到了。

    乌月见沐冥进来，微微点头示意，待沐冥与娇纵坐定之后，方才脸色严肃的开口：

    “探子来报，枯木的援兵攻打到皋月城开始折返，应该是收到了枯木求援的消息，立刻放弃了攻打皋月城。只是皋月城与戚王城不过一城之隔，为何回援要四日之久？我想听听诸位的意见。”

    帐内的所有人几乎不约而同的望向沐冥，沐冥微微思考了一番，便娓娓道来：

    “一日的路程用了四日来走，自然是为了拖延时间，只是枯木困在城中，援兵一定比我们急，这种反常的现象只能说明一个问题。”

    大部分人若有所思，只有娇纵仍是一脸迷惑：

    “先生，你别卖关子，快点说。”

    沐冥对这个性子急的少女笑了笑，继续说道：

    “枯木属下有个军师，别人称他为金总管。金总管此人素有韬略，一般胸有韬略的人，向来不会直来直往，总会将利益最大化，所以他绝对不会选择直接跟我们对上，更何况还是对上最负盛名的乌月军。所以他一定会选择曲线救国。”

    “他的曲线在哪里？”莫无忌应该是最想要杀死枯木的人，所以他急切的跳出来问到。

    沐冥不紧不慢的指向地图上的一个角落。

    “颐城？为什么呀？”娇纵问到，她确实不明白，颐城地域偏远，与皋月城更是十万八千里，她不知道敌人要跑去那里做什么。

    “先生认为他要去劫我们的粮食补给？”乌月有些不确定的问道。

    沐冥微笑着点头：“你一路势如破竹，一夜之间连下八城，金总管料定你的粮食补给一定在这条路上，他带兵绕到后方，切断我军粮食供应，我军无粮，拖着时日，乌月军虽然骁勇，却也没了气力，不攻自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