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萧家终生相（二）

    “文攀，你这就去找你二舅，让他来办理此案，让这个吃软饭的狗东西，明白明白咱们王家不是好惹的！”

    王金莲插着腰指着王宇冲儿子吩咐，一张气得煞白的面孔上竟然还有一丝得意。

    “是，母亲，儿子这就去了！”

    萧奇松庶子萧文攀躬身领命，同样面带得色，甩开大步朝门外走，那雄赳赳气昂昂的模样仿佛已经成了绝代天骄，而不是一个庶子。

    平息了心中怒火，王宇已经能冷静的分析局势了，对于萧文攀母子的做法根本就不屑一顾，任由王金莲母子表演，不做理会。

    果然在萧文攀踏上台阶那一刹那，一声暴吼响起：

    “孽障，你可还姓萧？”

    台阶上萧老太爷一声断喝，随后又是一巴掌抽在萧奇松脸上，怒道：“看看你教出来的好儿子，看看你宠出来的妾室！”

    萧奇松都被打蒙了，就见萧老太爷拄着拐棍从台阶上缓步走下，如同一头苍老却雄风仍在的狮王向着萧文攀走去。

    咚！

    咚！

    咚！

    咚！

    萧老太爷的拐杖戳在地上，却如戳在众人心窝子上，众人雅雀无声，便连那奉了母命的萧文攀也停下了脚步。

    萧老太爷来到院落中央，开口了。

    “文攀啊，你若还姓萧，现在就去萧家祠堂跪着，你若打心里认为萧家亏待了你们母子……你便带着你姨娘回王家去，让你那两个做官的舅子杀过来，看看萧家怕不怕王家的县令、县丞！”

    萧老太爷这话就很重了，这是要把萧文攀逐出家门，族谱除名，此言一出，萧文攀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萧老太爷在话里强调了王金莲只是萧文攀姨娘的身份，也明确告知了萧文攀莫要以为自己舅舅当了官，就能在萧家为所欲为。

    萧文攀看着老太爷苍峻的面孔，知道老太爷是玩真的，只要自己前脚走出萧家，老太爷后脚就会把自己从族谱上抹去，那时，别说废嫡立庶，继承家业，就连庶子的身份都保不住了。

    至于王金莲，身体也在颤抖着，生怕听到老太爷下一句就是把她发卖出去的命令，世人对于忤逆小妾施展家法惩罚、送回娘家还算好的，有些人家，把小妾送人的、卖给人贩子的也不在少数。

    “老太爷，老爷，奴家再不敢了，这就去给姐姐跪着！”

    王金莲很聪明，自我求生欲望很强，在被萧老太爷强制发卖出去的关键时刻，竟然想到了向一直被欺压的萧奇松正房夫人请罪。

    小妾向正房夫人请罪也是应有之义，若是正房夫人不原谅她，自然王金莲下场会凄惨无比，但是，偏偏萧奇松正房夫人为了儿子谋取差事，还有用到王金莲兄弟之处，让她处置王金莲倒不会太过分，左右不过是敲打一番，立立规矩罢了。

    萧文攀、王金莲母子两人狼狈离去，现场一片寂静，萧老太爷在萧家的威信得到了完美体现。

    “尔等还不散去，聚在这里作甚？”

    萧老太爷手中的拐杖在地上敲了敲，一帮义愤填膺的萧氏族人才回过味来，无论萧老太爷如何处置此事，以自家的身份却是不应旁观的。

    就在萧氏族人准备散去时，萧文斌却站出来拦住了大家。

    萧文斌不得不站出来，作为一个大老爷们，自家娘子被人玷污，若不出头，萧文斌终生都会成为族人、亲友的笑柄。

    萧文斌跑到院门处作揖拦住众人道：“请各位叔伯婶嫂留步，且听文斌一言！”

    萧文斌这个时候断然是不敢自己一家面对萧老太爷的，只能借助族人的力量对抗明显偏袒王宇的萧老太爷。

    萧文斌拦下了众人，然后冲着萧老太爷长揖及地，悲声道：“老太爷，纵然平日里我等旁支子弟寄托主脉生活，在族中没有什么地位，但今日之奇耻大辱却是任何男人所不能忍的，您若不愿秉公处置还我公道，文斌今天就把话放在这里，您要么拿族规杀了我，要不然——就算闹到当今万岁爷的金銮殿，文斌也是在所不惜的！”

    听着萧文斌慷慨悲壮的宣言，萧氏族人又聚拢过来，大家看向萧老太爷，看他如何处理此事，是按照族规处置，还是要继续偏私维护萧诗韵夫妻。

    萧老太爷纵然掌控萧家多年，威望无与伦比，此时在族人注视下，仍感到莫大压力。

    萧文斌既然已经提出了主脉、支脉之间的纷争，煽动了旁支子弟的弱者心态，萧老太爷这个时候反而却是不好像牛伯那般以身份压人了。

    萧家产业从小到大，发展到今天，纵然萧家产业为主脉所有，但是支脉子弟却分布在各大丝绸布行、染坊之中，真要让旁支子弟寒了心，集体出走，萧家产业也会遭到重创。

    萧文斌再一次拿主脉、支脉说事，让在场大多数支脉子弟产生了共鸣。

    果然有人仗义直言道：“若是自家子弟的娘子，被人欺负了族中都不做处置，那这样的宗族要来何用？还不如散了！”

    人群闻言亦是议论纷纷，不满的情绪溢于言表，颇有把往日受到主脉压迫的愤怒一股脑爆发出来的架势。

    此时，纵然萧老太爷身为萧家族长，也无法承受家族分崩离析的恶果。

    看着院落中义愤填膺的众人，萧老太爷反应有些木讷，苍老的面容沉静如水，心里却在权衡着。

    “唉！好好一个读书人，为了一个妇人，何至于要死要活的？”

    萧老太爷叹息一声，态度柔和了一些，和善的对满脸悲怆的萧文斌道：“文斌，遇事莫急，我们不会放过一个恶人，也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万事都有萧家给你做主。”

    萧老太爷目光在议论的人群身上扫过，目光到处一片冰寒，很多人都闭上了嘴，萧老太爷道：“老夫白手起家，创下这偌大家业，现在老了，纵然有人想要闹事、想要毁了萧家，老夫也是不怕的！”

    萧老太爷道：“万事抬不过一个理字，若是家中子弟出了纷争，犯了错漏，自有族规处置，族规处置不了，还有王法！”

    萧老太爷语气越发严厉，“若是有人想要跟我萧家到官府掰扯掰扯，那尽管去，老夫都是土埋到脖子的人了，还能怕了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