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中午宝阳有小雨，请大家提前做好防范措施……”主持人字正腔圆。

    “靠”侯茂廷骂骂咧咧。

    按道理司机应该很喜欢下雨，毕竟一般情况下雨天坐出租车的人会比晴天多很多，但宝阳县不同——下雨天人少一半不止。

    “妈的”侯茂廷气愤地关掉广播。

    刚接班侯茂廷就有一种预感“今天不顺”。窗外开始起风，天渐渐暗下来。

    “去宝龙路！”摇上窗户，侯茂廷换挡。

    右拐进入宝龙路，侯茂廷开的很慢，因为他希望有人能够看到出租车。果然在“兆富中心”公交车站，有人招手要坐出租车，侯茂廷一瞄到就赶紧把车开过去。

    旁边也有几个同行也看到。

    “不能让其他人截胡！”

    在一通熟练操作之后，侯茂廷第一个靠近。

    “老板到哪儿？”摇下玻璃，侯茂廷连忙询问。

    “火车站走吗？”那人低下身。

    “去！”侯茂廷第一时间点头。

    侯茂廷瞄到那人背着一个挎包，在他身边还有两个箱子。

    “老板等下，这里不好上车，我找个好位置”侯茂廷自以为是地“稳住”客人。

    在离客人不远处，出租车刚停好侯茂廷就快步下车。

    “不好意思，老板”侯茂廷搬起箱子就扛到肩上。

    “那不是我的，师傅”虽然对侯茂廷的举动很惊愕，但客人没忘基本礼节。

    “哦”侯茂廷尴尬地放下箱子。

    “真不好意思，确实不好意思”侯茂廷对箱子主人连声道歉。

    “不好意思”转身面对客人，侯茂廷窘迫地挠头。

    “没事，谢谢师傅”客人宽慰侯茂廷。

    随后两人上车。趁扣安全带的空隙，侯茂廷偷瞄——身材瘦弱、板寸头、脸色偏暗黄、三十岁模样，白色寸衫搭配深色西装裤，黑色公文包从不离手。

    天彻底暗下来，侯茂廷打开大灯。

    “去火车站！”板寸头衬托小眼睛凶狠，男人态度大转变。

    侯茂廷没任何回应，男人再次催侯茂廷。

    “拜托了，我要赶十点半的火车！”暗黄的脸上犯起难，他原来真的有事。“财神爷”有急事，侯茂廷回话。

    “老板放心，一定能赶上”侯茂廷安慰。

    “那就好”

    在第一个十字路口，出租车遇到红灯。

    天开始刮大风。

    “师傅，到火车站有没有什么小路？”虽然只有几十秒，但男人不打算忍。

    摇起窗户，侯茂廷没有说话。

    “师傅帮帮忙”客人明白有“余地”。

    “待会儿我多付车钱”客人按按裤兜。

    “好，没问题”听到钱，侯茂廷立即答应。

    “老板坐稳了！”红灯时间到，侯茂廷加油门。

    “谢谢师傅”男人瘦弱的双手拉住把手。

    行驶三分钟，出租车右拐进入一条老街。穿老街的窄路就是到火车站的唯一近道。因为两边商家占道，本来九米宽的路现在只剩五米——在这条路上会车，对于司机来说简直如同噩梦一般。

    “这条路坑比较多，有点颠簸”刚进入老街，侯茂廷立马交代。

    “好”男人瘦弱的身条显得很精干。

    感觉出租车颠簸太厉害，男人忍不住开口。

    “师傅慢点开”红色的脸现在开始变白。

    “没事”侯茂廷聚精会神。

    “老板抓稳了，很快就过去！”侯茂廷拉喇叭、换挡。

    ……

    出人意料的顺利！出租车一路畅通无阻！连最常见的逆行车，今天出租车都没遇到过。总之侯茂廷一切顺利。

    出租车刚出街口，天就开始下起小雨。

    “老板没事了”打开刮雨器，侯茂廷放松下来。

    “辛苦师傅了”男人整理西装裤。

    两分钟之后，侯茂廷重新上宝阳大道——火车站就在宝阳大道尽头。

    “砰！”

    “砰！”

    好刺耳！难道出租车碰上东西了？听声音好像是后备箱嗑了一下。不过出租车还能继续跑，侯茂廷不打算停车。

    “老板没事，不用担心”侯茂廷抢先宽慰。

    “没事就好”男人不安的往后看，刚坐直的上身慢慢靠回椅背。

    在离火车站最近的十字路口，出租车遇上红灯。停车、拉手刹，侯茂廷琢磨待会儿就能收钱。

    突然一辆红色摩托拦在出租车前，从摩托车上下来三个年轻人——全部光着膀子。

    雨开始加大，侯茂廷加快刮雨器的频率。

    年轻人中的一个胖子拍打出租车，看样子他很嚣张。

    “下车！”声调很高，从半截高的窗户钻到侯茂廷耳朵。

    有人带头后，其余人也用力拍打出租车，侯茂廷是老江湖——对这种场面，他一点都不紧张。首先把刚摇上去不久的窗户重新摇下来，然后侯茂廷腆着笑脸伸出脑袋。

    “怎么了，兄弟？”

    可领头的胖子连看都不看侯茂廷，直接在一米外嚷嚷。

    “下车！”态度傲慢。

    “下车！”面目狰狞。

    这一嗓子声音很大，连副驾驶上男人都被吓的一激灵。看了一眼手表，他拿起包打算下车。

    “对不起，大哥”侯茂廷拉住门把头。

    “不好意思，大哥”腾出手拉住安全带，侯茂廷道歉。

    “大哥，真的待会儿就好”看男人还是要起身，侯茂廷一把拉住包带。

    “大哥，真的真的待会儿就好”侯茂廷语气恳切。

    “就两分钟，最多三分钟！”侯茂廷眼神真诚。

    “对不起，我现在要赶时间！”男人态度果断。

    拉开侯茂廷的手，男人把安全带解开。

    “真对不住，大哥”侯茂廷不坚持。

    “大哥，真的不好意思”侯茂廷双手合十。

    随即侯茂廷下车替男人开车门。

    “真不好意思，大哥”

    下车但男人没忘正事。

    “多少钱？”

    男人立马去掏钱包。

    侯茂廷看一眼打表器——三十元六角。

    “给三十块算了”虽然心里过意不去，但该收的钱侯茂廷还是要收，何况他觉得已经少收了六毛。

    把三十块钱丢给侯茂廷，男人直奔火车站。

    “真抠门”

    侯茂廷把钱塞直接进腰包。

    ……

    把腰包取下来、关上窗户、锁上门，侯茂廷一脸愤概地淋雨。

    “就一个顾客还半途下车！”

    “今天和这帮杂碎没完！”

    这帮年轻人更加不耐烦。

    “妈的”

    雨下的更大了……

    副驾驶上的一包白色粉末静静躺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