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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章 轻城漫马故人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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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殿下,你回来了。”暮色深深之际,张越恒有些紧张局促地赶在殷澄练面前。

    殷澄练看了看张越恒的神情,顿时察觉不对,忙问道:“白呢?白在哪儿?他怎么了?”

    张越恒拧了拧眉头,支支吾吾了半天:“殿下,你刚走,十三公子他就……”

    “他就怎么了?”殷澄练顿时急得直跳脚,一个大步跃过了张越恒,忧心如焚地向画十三的房间赶去。

    “白!”殷澄练猛然推门而入,发现虚浮无力的画十三正被长灵扶着缓缓坐了起来。殷澄练顿时破嗓而出:“白,你的毒,发作了是不是?京墨呢?京墨在哪儿?”

    长灵从怀中掏出一个深褐色的药瓶,解释道:“京药师留下这个后,就急匆匆地不知去了哪里。十三少也是服用这个之后刚刚醒过来的。”

    殷澄练接过药瓶,仔细打量后打开瓶塞,凑到鼻下轻轻嗅了嗅,耸耸眉道:“好腥啊。这是…这是血?”

    殷澄练手心一抖,差点把药瓶跌落在地,幸亏长灵耳疾手快地接住了。殷澄练有些目瞪口呆地看着神情黯然的画十三,愣愣问道:“怎么会这样?”

    画十三从枕边拿出一个方木盒,幽幽地揭开了盖子,喃喃自语道:“原来,一早就是她,一直都是她。”

    殷澄练凑过头去看着画十三捧在怀里的东西,盒子里面躺着的乃是一个空白面具。殷澄练记得画十三时候最喜欢这种东西,所以见怪不怪地噘了噘嘴问道:“这个,怎么了吗?有什么不妥?”

    画十三脸色苍白地却蓦然笑着摇了摇头:“没什么。她的行李都在,她不会离去的。殿下,你此次进宫,皇上怎么?”

    殷澄练把自己如何冒进以及皇上如何语重心长地教导他之事一一给了画十三。画十三不禁眉心渐皱,犯起了疑惑:“殿下的意思是,皇上有意任宣王为‘镇国大将军’出征边境,却不肯重新启用张将军?亦不肯让殿下插手此事?”

    殷澄练重新讲述了皇上对于南下与北上的轻重之论,画十三眸色渐深,若有所思地缓缓点着头。

    “不过,父皇也不是没给我派事做。”殷澄练眸中漾出了点点光芒,“他,此次陨石在郊外的坠落之处,三三两两有几处村落,据应承昭来报,有几处人家被砸中误伤了。父皇的意思是,我可以过去看看。而且,眼瞅还有三天就到除夕了,陨石会赶在新年前夕被应承昭运进宫来,以示祥瑞。”

    “如此,甚好。”画十三的眉心并没有舒展分毫,而是幽幽地倒吸了一口凉气。片刻之后,他回过神来才恍然问道,“陨石之事也是由应承昭负责?”

    殷澄练点点头:“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我自回京之后,也曾派朱雀和张老鬼去打听长机的消息,可是一无所获,他整个人就好像突然凭空消失了一般。”

    画十三的眉头凝得更深了:“你打算什么时候去?”

    “下午就动身,天瑜今日下午父皇会一直批阅奏折,史官不必侍立左右。”殷澄练眉梢中的喜悦有些藏掖不住,“父皇,天瑜不妨跟着我以记录皇子的一言一行。”

    “嗯。”画十三黯黯点了点头,眸中幽暗不明,寸寸隐忧难以驱散,“记得带上长灵、朱雀和张将军。今时不同往日,明里暗里,一定要格外提防。”

    殷澄练看着画十三的一身病体,眉心渐渐皱起:“可是你呢,你怎么办?”

    “十三有我照顾,你们放心。”门外传来一个温柔如故的声音,京墨幽幽走了进来,远远地目光就落在画十三身上,“十三,感觉如何?”

    “百废待兴、引而不发。”画十三看着京墨终于回来,心里莫名安定下来,含着缱绻笑意的目光迎上京墨的眼神,问道,“你方才,去哪了?”

    京墨见画十三还能卖弄口舌,不禁摇了摇头,哑然失笑。放下了一包东西,回道:“出去转了转,去药店抓了些药回来。”

    “有劳京药师为在下把把脉了。”画十三的目光变得分外依恋,舍不得从京墨身上移开,又扫了一眼殷澄练和长灵,“无干人等,烦请退避,可好?”

    “喂白你真是!”殷澄练看到画十三一脸柔情似水的神情望着京墨,不禁浑身泛起一层鸡皮疙瘩,拉上了长灵,冲着画十三笑嘻嘻地白了几眼,“咦。得了,我们‘无干人等’告辞了,还请二位自便!”

    房门“哐当”一声被缓缓带上了,屋子里只剩下画十三和京墨两个人。

    “我一进门你就看起来怪怪的。”京墨缓缓挽起画十三的手腕,轻轻把手指搭了上去把脉,“脉象微弱如旧,看来也没被那东西吓得怎么样。”

    画十三顺着京墨的目光落在了他手边的白色面具上,他看着她明明心知肚明却不以为意的样子,不禁柔柔地笑了,有气无力地直了直身子,一把揽过京墨的肩头,京墨倒被吓了一大跳,瞪大了眼睛皱眉道:“喂。你这是干嘛?真是病糊涂了啊?”

    “对,我就是病入膏肓、病入骨髓了。”画十三没有放手,反而用尽浑身病体的力气深深拥住他怀中的女子,“当时如果不是病成那个样子,我也不会遇到你。我没想到,你还活着,并且会再次出现在我的生命里。”

    画十三缓缓松开京墨,无限温柔地捧着她光洁如玉的脸颊,柔声温言道:“怪不得,初见你时,如轻城漫马,似故人相喜。”

    京墨款款垂眸,脸颊无端烧得绯红,将头深深低了下去,如同五月吸饱了阳光雨露的木棉花,无限娇羞。画十三压抑住胸口翻涌起来的阵阵血腥味,情不自禁地吻上了她冰冷而柔软的唇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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