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洋就放下手中的笔，拿起来看了一眼。
    他的动作一直都是懒洋洋的。
    别人说起秦苒，他就笑笑，并不多话，在看到手机屏幕显示的两个字时，整个人一顿。
    然后迅速拿起电话，拉开凳子，站起来往门外走。
    “你回云城了？”声音陡然也变温和了。
    高洋是去办公室接听电话了，办公室内的一行老师面面相觑。
    最后还是物理老师看了陈老师一眼，犹疑的开口：“刚刚高老师的话……是秦苒回来了？”
    陈老师摇摇头，不太确定。
    给高洋打电话的确实是秦苒。
    她现在正在云城机场，刚下飞机，穿着红白色的格子衬衫，袖口稍稍挽起，坐在行李箱上，程隽单手推着行李箱。
    两人身后还跟着东张西望、对云城一切十分好奇的施历铭。
    程木先行去外面取车了。
    “高老师，我星期一再去学校。”秦苒伸手，把头上的鸭舌帽往下压了压，只露出半截精致如玉的下颌。
    高洋站在走廊上，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搭在走廊边缘，低头看来往的师生，眉眼都是张扬的喜意，“回来就好，你的资料我都整理好了。”
    顿了顿，高洋又问：“课程有落下吗？”
    “没。”秦苒拨了拨耳边的耳机线，笑，“我一直有跟家教学习。
    秦苒一向都很有分寸，听她这么说，高洋彻底放心，“没有落下就好，你一向有主见，我也不多说，过几天来学校一趟，还有些手续需要你办好。”
    他跟秦苒聊了几句，就掐断了电话。
    高洋看着手机挂断的页面，想了想，又翻出通讯录，点开“徐校长”的号码，给对方发了一条消息。
    再次回到办公室，高洋整个人都松下来。
    其他老师一直注意高洋的神态动作，李爱蓉虽然在整理书，但眼角的余光也在看高洋的这个方向。
    “高老师，给你打电话的是秦苒？”教九班的英语的陈老师跟高洋关系一向不错，她放下手中的卷子，好奇的问道。
    高洋点点头，笑：“是她，今天刚回云城，过两天就来办高考手续。”
    听他这么说，陈老师也不由松了一口气。
    秦苒一休学就是接近八个月，一开始任课老师都挺轻松，但后面就开始担心秦苒的课程能不能跟上。
    因为之前她也有过休学的情况，不知道她能不能赶得上高考。
    眼下听高洋说她回来了，陈老师这一颗心才算放下。
    李爱蓉把手中的书整理好，看陈老师跟高洋都喜气洋洋的样子，忍不住抿唇，“七个多月都没来学校，谁知道她学业有没有荒废？”
    下一节课是高洋的数学课，高洋就拿了张卷子，听到李爱蓉的话，他只笑笑，没回，背着手哼着小调去楼上了。
    他走后，办公室里其他老师面面相觑。
    “其他同学我不知道，但秦苒同学，她跟一般同学不一样，”物理老师笑了笑，他往椅背上一靠，依旧捧着自己的保温杯，“她对自己的人生有规划。”
    李爱蓉也就逞口舌之快罢了，秦苒的学习成绩怎么样，所有人都有目共睹。
    只是秦苒这一请假就是七个多月，也确实少见，距离高考越来越近，学校里讨论秦苒的人也愈发多了起来，有人怀疑这么短的时间内秦苒赶回来高考。
    眼下终于从高洋这里得到消息，办公室内其他老师相互看了一眼，衡川一中跟云城一中明里暗里硝烟似火，在这之前多少次统考，两个学校几乎势均力敌。
    之前有不少人猜测秦苒的消息，在这之前也传了不少的假消息，有人说秦苒出国留学了，有人说秦苒不参加高考了。
    如今从高洋这得到准确回复，秦苒真的回来了……云城各大高校之间的格局又要动一动了。
    衡川的徐摇光，潘明月，云城一中的几个尖子生，现在秦苒这匹黑马也回来了，今年的高考，要比以往热闹的多。
    **
    与此同时。
    云城机场大道，程木坐在驾驶座上开车，副驾驶座上的是施历铭。
    车子并没有开往云城中心别墅的方向，直接开向墓园。
    秦苒先去看了陈淑兰，半路上的时候，程木在一家花店边停了车，她跟程隽下去买了一束花。
    二十分钟后，车停在了墓园的大门边。
    施历铭跟程木都没有下去。
    等程隽跟秦苒进了墓园大门，施历铭才压低声音，询问程木:“老大跟秦小姐上去看谁了？”
    以后都要一起共事，程木也没有隐瞒施历铭这件事，他把陈淑兰的事儿稍微解释了一下。
    然后沉声开口：“这件事是秦小姐的心头刺，隽爷带她去M洲也是因为这个，你知道前因后果就行，千万不要在她面前提起。”
    M洲的七个多月，秦苒在研究普及人工智能的时候，程木也经常被程隽霍尔等人带出去历练，如今身上一股沉稳明朗的气息。
    与半年前比起来有了质的变化。
    听到程木的话，施历铭郑重的点头，“我知道了。”
    程木点点头，还想说什么，兜里的手机响了一声，他低头看了一眼。
    消息是欧阳薇发来的。
    问他现在在哪。
    若是半年前，看到欧阳薇的消息，程木一定欣喜若狂，毕竟欧阳薇是他女神……
    只是现在……
    程木皱了皱眉，没有回。
    秦苒跟程隽在陈淑兰墓前没有呆很长时间，他们两个人坐了半个小时，秦苒坐在墓前，把她在M洲的见闻细细说了一遍，才站起来，拍拍衣服上的灰尘。
    “走吧。”她低头，慢条斯理的，把袖子重新卷起来。
    程隽本来跟她一起坐在地上，见她站起来，他也没有立马起来，伸手把陈淑兰墓前的花摆好，才抬头看了眼秦苒的神色。
    她眼眸很黑，眸底也没有半年多前的血色。
    他才站起来：“我们回去。”
    **
    云城市中心，别墅。
    程隽不在云城的这段时间，程管家也回了京城，在程隽跟秦苒回云城的时候，他就提前两天回了别墅。
    他们离开的期间，别墅一直有钟点工打扫，程管家回来的时候也带了几个人手回来，把别墅里里外外重新置办了一遍。
    整栋别墅跟程隽他们离开之前几乎没什么不同。
    “少爷，秦小姐。”程管家已经安排好了饭。
    让一行人坐到了饭桌上，他才推了一下鼻梁上的老花镜，从上衣兜里翻出小本子。
    翻了几页，才用手抵着老花镜，看向秦苒：“秦小姐，你在M洲，有跟着家教老师好好上课吗？”
    秦苒拿着筷子，低头，含糊着开口：“有。”
    程管家看了秦苒一眼，觉得她这回答似乎不太对劲。
    等秦苒吃完饭，他想了想，又拿出手机，给那几个家教老师发了几句话询问。
    之后还礼貌性的加了个微笑表情。
    几个家教老师几乎都统一的给他发了同一字符——
    【……】
    这就算了，每个人都还给他退了钱。
    这是什么意思？！
    程管家大惊失色，难道秦小姐已经无药可救到这种地步了？
    大厅里电话铃响了一声。
    “程管家，是老爷的电话。”佣人拿着电话，恭敬的朝程管家开口。
    程管家忧心忡忡的去接了电话。
    “老爷。”他把电话放在耳边，恭敬的开口。
    秦苒的存在京城那个圈子里的人知道的不少，程老爷子也有耳闻。
    打电话给程管家，主要也是询问这件事。
    程管家看了一眼楼上，压低声音，语气忧心：“秦小姐是回来参加高考的，但给她补习的老师全都把钱退回来了。”
    是觉得无法拯救秦小姐了吗？
    京城，程老爷子坐在沙发上，跟程管家通完电话，他若有所思。
    对面的沙发上，欧阳薇十分拘谨的坐着：“程爷爷，是程管家？”
    论辈分，欧阳薇要比程隽小。
    “是他。”程老爷子笑了笑，他今天找欧阳薇主要是想询问129的事情。
    欧阳薇去年成了129的普通会员，这件事在圈子里激起了不小的浪花。
    “听说隽爷去M洲完了，终于回来了？”欧阳薇抿唇笑了笑，又看了眼程老爷子，“您是担心他身边那位姑娘？”
    程老爷子这才抬眸，不动声色的，“她今年要高考，我特意派了程管家去处理事宜。”
    “高考？”欧阳薇一愣，她抿抿唇，挺讶异的开口：“去年，程木不是说过……那位秦小姐用不着高考？程家跟陆家都有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