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王土之下 第一百二十九章 无上剑宗
赫连清儿点了点头,她当然知道这个剑派,往日父亲每次提起这个门派的时候,嘴里总是带着厌恶的意味,与其说这是个剑宗,倒不如说是个佣兵团更为合适。无上剑宗已经存在将近四百年的时间,几乎可和青莲剑宗,火云剑宗同起同坐。同时也被天下视为最庞大、最着名及最昂贵的剑客组织,宗门对于金钱的过度热衷被天下大多数剑宗所不齿,而且这个宗门向来有着反复无常的恶名,即便如此,这个剑宗之所以能独步天下在于初代宗主独创的“御剑之术”
无上剑宗初代宗主隋义乌独创的御剑之法,使人们第一次突破了陆地与天空之间的屏障,能如同飞鸟般随心俗遨游在天地之间,施展时剑侠可立于所持之剑上,他们很少参加诸王之间的战争,但每次参战必将是天上剑仙悬云端的场景,其实但无上剑宗最荣誉的地方在于他们从不撕毁与盟友之间的合约。
目前无上剑宗共有两万名弟子,数千名御剑者和数十位大宗师,宗门的总部设在胤国以西的万丈山上,据说在西临与胤国交战之时,无上剑宗的弟子们纷纷御剑在天穹之上观战,任凭剑下下战火连天,生灵涂炭。剑宗著名的一条箴言是飞剑在上,众生在下。
“我和无上剑宗的宗主隋廊人达成了协议,用西临剑库里十三分之一的剑交换他五千名弟子,胤国铁骑固然强大,但御剑者更加强大,无论他们的冲锋再猛烈,箭射得再高也无法伤及他们半分,可他们可以轻而易举地取下胤军的头颅,单凭一把剑!”
“你想靠无上剑宗打赢这场战争?这不可能!你要知道统治这片土地的是胤国的军队,不是所谓的御剑者,而且胤国的强大不止是骑兵,而且还有术士,术士一样能腾云驾雾,你的计划一点都不可靠。”
“我知道,单凭无上剑宗是无法打赢胤国的,我们还需要军队。当时楚骁华打进大红城时城里还有将近一万人的军队,你们赫连家族几乎所有的人都死在战场上,但关家没有。当初国师李召背着父皇下来一道密旨,让剩余的军队连同关家的人全部撤出大红城,让他们伪装成乞丐流民去往胤国境内,为的便是保留西临最后的火种。这里面有个叫关胜的人,他在五年之前来到临安城见我,直到那个时候我才知道,原来西临最后的军队一直潜伏在大胤境内,他们可能是路过的乞丐,杂货店的老板,甚至青楼的老鸨,据说有几个还当了官……”苏卫胤便说边从怀里掏出一张画布,摊开在木桌上,画布上面是密密麻麻如蛛网状,内容的精细程度犹如名画般,苏卫胤中用在上面写满密密麻麻的注脚。
“这是什么?”
“临安城的地图,之后我还做了些补充,有些地方和地图上标注的不太一样。”苏卫胤便说便从怀里拿出一根细细的炭笔,指给赫连清儿看。
“你在干什么!你不该这样做的,楚骁华知道会杀了你的……你……你了解他这个人的,你不该!”赫连清儿忍不住叫出来,苏卫胤连忙捂着她的嘴巴:“小心点,万一吵醒小年你我就完蛋了。”
清儿姐,你听我说。”苏卫胤将她整个人搂住,将下巴放在她肩膀上,指着地图对她说:“我有了一个很大的计划,我需要可以信任的人。”
“我算是你可以信任的人吗?”她露出受伤婴儿般的神情,苏卫胤表情一滞:“我一直将你当成自己的姐姐……你很久之前就该知道的。”
“你想我为你做什么?”女人的脸色发白。
苏卫胤点头:“我等了将近十年的时间,这是神佛赐予我们苏氏皇族的机会,绝对不能败在我的手里。”
他在女人耳边低语了几句,女人忽然睁大了眼睛,眼中满是恐惧:“你疯了吗?你真的打算对楚三皇子下手,你妹妹怎么办?你将他最心爱的孩子给害了,楚骁华会将怒气发泄在西临百姓的身上!”“你……要杀楚三皇子,他是小年的朋友!”赫连清儿在他怀中抖得如同落叶般。
“清儿姐,你听我说!”苏卫胤握紧她的手,感觉手心里面都是冷汗“我没有打算杀他,我只是他身上的玉佩还有他体内的王息,如今临安城里有三位身怀王息的人,凭我一人之力是无法打赢楚骁华和楚鹰仰的,而楚三皇子刚刚觉醒了王息,王息在他体内尚未牢固下来,实力也远不如我,而我所需要做的是,只是将他体内的王息引导出来为我所用而已。”
“你想我怎么做?”
“具体的内容我已经写在这副地图上了,清儿姐你那么聪明一定看得懂,上面还写着接头人的地址,我需要你将这份地图为我送到关胜手中,而我现在我所需要做的便是将王息和钥匙一同纳入怀中,这是与关胜接头的信物,你一定要收好!”他将一枚玉佩塞入她手中,帮她用力握紧拳头。
“你疯了……长青。”
“我没疯!这是西临人民的救赎!”
“救赎?”女人拼命摇头,“我只知道因为那些该死的剑,西临被胤国铁骑踏破城门,我的父亲赫连山雪被蒙羽杀死在城门前,我的母亲和姐姐沦为了狼兵的军妓,只有我和弟弟混着逃难的人群来到临安,那些该死的剑只会毁了你,长青我求你了……不要犯你父皇的错误!”
苏卫胤轻轻抚摸她的脸庞:“其实我想离开临安城,已经想了很久了,回到大红城去……”
“西临已经变成胤国训练军队和锻造兵器的地方了,你现在跑回去就是死路一条!”
少年话中那股淡淡的悲意又涌上眼帘,久久之寂而室,烛火为风压之,女人咬紧嘴唇看着他。桌上的烛火忽明忽暗,女人握紧他的手,恍然间,回到离开西临的那个雪夜了。
真冷啊,像是这世界的人都死了,只剩下她一个人。
少年忽然笑了,像是雨后的阳光般,他笑起来的样子很好看,只是不太习惯在陌生人面前微笑,连伪装的懒得做。
女人颤抖不已,他只是加倍用力地握紧她的手:“别害怕……别害怕。”
她怎能不怕呢?女人的脸上迷惘又恐惧,当初西临城破那日,西临皇后握紧自己的手嘱咐她一定要照顾好自己的孩子,自己含着眼泪答应了她,她将自己藏在了寝宫的衣柜里,跑出寝宫没多远被被胤军抓住当场凌辱,她隔着衣柜可以听见皇后的哀嚎从不远处传来,那持续了半个多时辰的尖叫成为了她一生的梦魇。
她不能看着西临皇室最后的血脉绝在临安城。
“也许……也许还有别的办法,你为何总是念叨着西临的剑库呢?那是个诅咒啊,人们之所以会说是你的父皇将剑库里的铸剑师们都杀死,那是走进去的人都没有出来过!”她轻轻捧着他的脸,苏卫胤默默的摇头,脑海里再次浮现那些惨死在胤国铁骑下的西临百姓。
“这是我唯一想做的事情,复国……清儿姐你难道不懂吗?”苏卫胤抹了抹眼眼边的泪水“你想做的事情我何尝不懂呢?我也想看着西临百姓有家可归,不需要再寄人檐下活,可现实就是那么残忍,你生在这样的西临中,我也一样。你不一定非得想着复国,你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没必要沉浸在父辈的痛苦之中,复国所需要付出的代价太过巨大了,甚至会将命都搭上的。”她的声音趋向空洞苍白。
“你可以你想做的事情,做你想做的人!”
“我不知道......我能做什么样的人......”苏卫胤看着杯中的残酒幽幽说道。
“你可以做任何人,长青,只要你愿意。”女人的指尖拂过他额发,带着一股薰衣草的清香,女人的体香清淡而悠长,不像那种宫里的贵族女仕喷洒各种香水熏出来的味道,天生带着一种遥远的,北方贵族的芬芳。
他忽然哭了起来,像是将所有悲伤都暴露在她面前,女人从未觉得过他这幺虚弱,就像是长弓上被反复拉紧的那根弦一样,一次次地射出利箭,却随时可能绷断,渐渐趋向灭亡的边缘,她轻轻吻着少年的唇,并拥抱住他,希望自己的身体可以使他放松一点,可少年的身子依旧是那样冰冷僵硬。
苏卫胤疲惫的靠在靠着她身上,女人身上带来的暖香弥漫在鼻底下。
“跟我一起走吧,我们一起离开大胤,带上你的妹妹,我们可以去蜀越,去后楚。你可以做的事情有很多,我们两个一起。”她吻了吻他的额头,她轻轻摸着他的脸,泪水被她摸掉了。
她轻轻解开他的袍子,他们的脸贴到很久,心却离得很远,女人的举动让他的呼吸紧促了起来他将她搂在怀里,双眼紧闭,贪婪地夺取她的唇。
时间仿佛过了很久很久,直到地老天荒。
“答应我……长青。”
少年犹如挨了一击重击,将手从她的锦衣里慢慢伸出,他已经醒了过来:“我答应了父皇。”
女人什么都没说,静静地为他系好腰带,直到她听见木门关好的声音,她将玉佩放入苏卫胤喝剩的那瓶酒重新放好,酒瓶在烛光的映照下发着光,她看见一个个逝去的亲人在烛光中向她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