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着 第八章 不负来生(一)
南方的山野,恰好梅子成熟。雨季在这一个恰好的时节来临,于是便有了一个好听的名字,这雨水,就被人叫做“黄梅雨”。
苏打绿有首歌叫做《被雨困住的城市》,在梅雨季节放最适合不过,整个城市被雨水笼罩着,城市被困住了,自己也好像被封印在这雨水里。那些从你那里下来的雨,或是从我这里下过去的雨,争着说着情话:“盛夏,就要到了。”
辰阳90平米的小房子里面最近变得很热闹,他养的小猫“星爵”也慢慢长成了大猫。同时随着辰东搬进来之后,伴随辰东的,是那只叫做“辣条”的拉布拉多犬。
辣条是一条中型米黄色的拉布拉多犬,辰东警犬队的同学送给他的。它的妈妈是一条缉毒犬,高大威猛美丽傲娇,所以辣条也不例外,从辰东搬进来的第一天,辣条和星爵就为领地发生了严重的争执,一屋子的猫飞狗跳。
辰阳倒是很享受这种欢闹的时光,或者说只要是辰东参与进来的事情,都是欢乐的。
辰阳喜欢辰东,但这是他从小到大的秘密,他不想让辰东知道自己是一个同性恋。况且,他还知道,辰东有一个很爱他的女朋友,名叫周玲!基本上每个周末,辰东都会和周玲视屏通话,叙述这一周以来发生的各种琐事。每到这个时候,辰阳总是会坐在沙发的另一边安静的听着,因为只有在和周玲通话的时候,辰东才会表现的像一个孩子。
平时呢,辰阳喜欢静而辰东喜欢动,每当他们空闲的时候,辰阳总喜欢早早去买菜做好饭等辰东回来,一起吃完饭再看个电影,打打游戏。或者是辰东早早下班,来接辰阳,,一起去溜溜辣条,或者是看着辰东去体育馆打打篮球。
辰阳及其享受到其中,一起同居了三个月,却让辰阳感觉只是待在一起三天。辰阳格外小心的,认真的关注着辰东所喜欢的一切。
给赵博送完银行卡回家后的那天,辰阳发现辰东在看一本汽车杂志,几乎是看的两眼发亮,哈喇子直流的程度,便开口问道:“辰东哥,你在看什么啊?这么入迷,口水都差点流出来了。”
“啊,是嘛?”辰东听辰阳这么一说赶忙深深吸了一口口水。才将杂志翻转过来说:“辰阳,你看。”
辰阳低头看去,杂志的图片上是一辆外观硬朗,线条流畅,外观大气,个性张扬的四门吉普车。宽大的轮毂,流线型的车身,哪哪都能看出来这辆车的霸气和非同寻常。
“辰东哥,这是?”辰阳看了又看,接着说:“好漂亮的卡丁车啊,这么大!”
沙发上的辰东深深的翻了个白眼开口说:“辰阳,你从哪里看出来这是一辆卡丁车了。我给你说啊,这是吉普车,也是越野车,它的名字也很好听,叫做牧马人。是美国克莱斯勒JEEP旗下的越野车,采用最先进的转向系统和悬挂系统。同时还配备了ESP车身稳定系统,越是难走的路对于它来说开起来才越顺畅,改装的幅度还特别特别大,简直就是每个男人的梦想啊!”
“辰东哥哥,这么好的车,你为什么不买一辆开呢,我也感觉你那辆朗逸确实有点小。”辰阳看着辰东说。
好像被说到了痛处,辰东深深地低头重重的叹了口气开口:“你别开玩笑了辰阳,就我那点工资,怎么可能买的起牧马人,这辆车光是裸车就要四十几万呢,以我的经济水平,也就只能在车展上摸摸车屁股喽。”
辰阳没有回答辰东的话,而是若有所思的走开了,他突然想到,辰东的生日马上就要到来了。
而沙发上的辰东,也盯着辰阳离开的背影,脸色极为难看。
王处长最近已经通过各种途径催促过他好几次了,让他想进一切办法,就是通过辰阳,打入耀阳集团的内部。但是辰东对于这件事情却一直都没有头绪,只能默默地干等着,等待时机。
今天的汽车杂志,其实就是辰东给辰阳的一个诱饵。因为打入耀阳集团内部的前提,就是他先要放弃目前现有的工作,不光是要放弃这份工作,他还要让苏家欠他一个人情,让苏家直到自己是为了辰阳才被迫失业的。只有这样,他才有更好的借口打入耀阳集团的内部,继续收取一切有利的证据。
辰东本来先想着给辰阳借钱去买牧马人,然后让同事们举报自己贪污腐败,达到自己的目的。
但万万没想到的是,一周之后的星期四早上,辰东洗漱完换上警服正准备出门去上班,就发现了楼底下,停放着一辆崭新的大红色的牧马人罗宾汉。辰东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确实非常非常喜欢牧马人这辆车,这辈子的梦想都是能够拥有它,没想到,梦想就这样轻而易举的实现了,限量款的牧马人就停放在他的跟前,还是最喜欢的大红色,牧马人的旁边,站着喜笑颜开的辰阳。
“辰东哥,生日快乐!”辰阳高高扬起了手上的JEEP车钥匙。
辰东努力的稳定着自己的情绪,缓慢开口:“辰阳,这是...”
“这是我送给你的生日礼物啊!辰东哥,喜欢吗,赶紧坐上去试试。”辰阳兴奋地说。
“别闹,辰阳,我怎么可能收下你这么贵重的礼物啊!不要跟你辰东哥开这种玩笑啊。”辰东故作惊讶。
“我可没有胡闹啊,辰东哥,这真的是我给你买下的生日礼物,全款一次性结清,全险已上车牌,车主写的是你的名字,已经是退不了了。”辰阳故意委屈的说道。
“退不了也得退啊辰阳,我可受不起这么贵重的礼物,一辆接近六十万的牧马人。我这一辈子想都不想啊,辰阳,你真的别跟我开这种玩笑,我怎么能收下这么昂贵的礼物呢。”辰东拼命推辞。
辰阳拗不过辰东的性子,所幸车钥匙往车上一扔,转身就走,还一边说道:“好啊,辰东哥,既然你不要,那谁爱开走就开走吧,我辰阳这辈子送不出去的东西,我是绝对不会再退还的。”
陈东有些尴尬,甚至在那么一瞬间他感觉自己很是无耻,虚伪。沉默良久,辰东还是开口说:“不行,辰阳,你听哥哥一句劝,不管是不是我的生日,你都不能直接把这么昂贵的东西送给我啊,这个人情,我是一辈子都还不清的啊!”
“那你就不要还啊,我又没有叫你还,我家里的经济条件你又不是不了解,干嘛还跟我这么客套。”辰阳气鼓鼓的说。
辰东被辰阳激的哑口无言,思考了大半天才为难地说:“这样吧,辰阳,你就当这辆牧马人,是哥哥管你接的,先暂时开着,你看这样行不?”
“随便你”......眼前的人扔下车钥匙已经走远。
辰东愣愣的看着辰阳的背影自言自语道;“我是不是有些,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不管这件事最后怎样发展,我这辈子,都对不起辰阳啊!”
“意思是,他在你生日的时候,直接送了你一辆车,还是一辆牧马人?”省厅经侦处,王处长把玩着手上的JEEP车钥匙,颇有意味的对站在身前的辰东说道。他的肩膀上已经由一麦一花晋升为了一麦两花,整个人显得更有气势了。
“对,王处,苏辰阳送了我一辆牧马人。”金辰东挺直腰板说。
“天底下怎么可能有这么好的人,就算是亲兄弟,也不可能这样做啊。金辰东,苏辰阳是不是,对你有什么企图?”王处长表情严肃的问道。
“就目前的形势来看,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您。”金辰东有些尴尬。
王处长放下了手中的车钥匙,拿起桌子上的茶杯饮了一口,问道:“那么,你接下来的计划,是怎么做?”
金辰东忘了往窗外,又回过头来说:“接下来,我希望领导能够批准我的计划,请求当地的同志配合,与我上演一场好戏。”
“哦?意思你已经,胸有成竹了?”王处长盖上茶杯。
“是的,领导,只是......”金辰东欲言又止。
“只是什么?但说无妨。”王处长抬头看着辰东。
“只是,我觉得这样做,对辰阳实在是太不公平了,我可能一辈子,都对不起他。”辰东又把目光转向了窗外。
“是啊,确实对这个孩子他不公平了。”王处长也感叹道。
“领导,这次任务完成之后,我申请调去祖国的大西北,为祖国建设边疆,做出自己的一点贡献。”辰东敬礼。
王处长这次并没有说话,而是站起身来,背着手走向了窗子边上,望着远处很长很长时间,就在辰东准备有一次开口的时候,王处长发话了;“好好完成这次的任务,你的申请,我批准了!”
辰东看着眼前的穿着白衬衣的背影,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