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脑死亡
铁链铮铮作响,我们循着黑龙的视线向水面看去。
这眼睛一扫,发现从水里面漂出一个黑黢黢的东西。
“三弟!三弟!”黑龙哭声越发惨了。
我们此时才闹明白,原来从水里面飘起来的就是另外一条跑掉的孽龙。
“牛二,拿灯来,看看这里面是什么?”桓侯吩咐说道。
牛老二言听计从,取了竹筏上的探灯,那刺眼的光线朝水面一照,一条水桶粗的七彩蟒蛇映入了众人的眼帘,那一层艳丽的鱼鳞在探灯的照射下泛着闪闪的寒光。
那条蟒蛇的脑袋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劈了开,皮开肉绽之中还散发着带着一股恶臭的白烟,牛老二再把电灯朝其他水面照过去,这一照才发现正是这些鱼群簇拥着这条七彩蟒蛇,最后把这条七彩蟒蛇押解到这里的。
“小伙子,你身上这发光的东西叫什么?龙舍利?”桓侯好奇的上下打量着我问了问。
“是的,这是我们祖传的东西。”
“可是那个叫做李三子的人送给你们的宝贝?”桓侯追问。
我诧异的望着桓侯:“你怎么知道?我听我老太爷好像是这么说的,这是东海龙王的拜把子李三子的骨舍利,听说主要就是降龙的。”
桓侯像是看愣头青似的看着我,之后笑呵呵的说:“小子,你真是目不识宝啊,跟李三子还有东海龙王一起拜过把子的还有一位鬼差你可认识?说出来吓你一大跳,丁无发,阴间现在的很多大小战役都是他在主宰,比我的官阶还要大一级呢!丁记牌楼就是他点名要去的,知道为什么吗?丁无发是个实战阳谋家,很会维持关系,阎罗王都拿他没办法,所以这次更是大张旗鼓把所有考官的下榻地点选在了自家院子里。”
我无心理会桓侯的这些话,因为表哥的尸体躺在我的怀中已经渐渐僵硬起来,我能看见他的脸上没有一点血色,就连嘴唇都已经变得青乌。
表哥是这个世界上我最亲的一个人了,如果他死在我怀里,我想我在这个世界上活下去的意义也已经不大了。
我气死了自己的老妈,又气死了自己的老爸,现在又连累了表哥,试问这样的人天不亡他,他自己有脸活下去吗。
我形单影孤的望着桓侯:“桓侯,听说你生前就是刚正不阿的正义之人,我表哥完全是为了我才失去了性命,所以我希望您能网开一面,让我替我表哥去死,反正我罪有应得,死不足惜……”
桓侯看着我楚楚可怜的眼神,微有触动,但不知为什么,到了舌尖的话又吞了进去:“小亮啊,这个都是天道轮回导致的,具体是不是天意,我回头还得查查,要不这样,你表哥现在三魂六魄只剩一魂一魄了,肉身还是要保存好,我回去先跟丁大人商量商量,如果是阳寿已尽,那你只有节哀顺变,如果另有隐情,凭借丁大人跟你们祖上的交情还有我张翼德的名声,肯定会为你们主持公道的。”
我听了桓侯的话,只能作罢。
桓侯见这七彩巨蟒已经死去,便把这七彩蟒蛇弃尸街头,随即叫了一帮鬼差把黑龙给押了下去听候发落。
表哥的魂魄则一直跟在桓侯左右步步不离。
桓侯邀请我跟钱主编去两里庙吃吃鬼斋,我一见这里面没有一个熟人便摇头拒绝了桓侯的请求。
这牛老二常年摆渡丝毫不惧鬼神,听桓侯说十有八九摆的都是鬼渡,我们这些人这里面只有牛老二是一个活人,我没有办法只能请了牛老二帮忙。
牛老二把我载回仙人渡以后,央了一帮子隔岸的亲戚,最后这些人找来一个面包车一直把我们送到了医院。
医院这边,彤彤刚要被拉进ICU,她便一场噩梦似的从床上坐了起来,这一幕把当时在场的医生还有其他病人家属都吓得不轻。
医生见彤彤大汗淋漓,一摸彤彤的脑袋,早已经退了烧,再掀开彤彤的衣服一看,那些鱼鳞一样的诡异纹身已经逐渐在褪色消弭下去。
表嫂看见彤彤什么事都没有了,激动的热泪盈眶,但彤彤醒来以后,便对表嫂哭着说表哥可能遇到了些事情,怕是有些不妙。
表嫂不以为意,便让彤彤别胡思乱想,明天复查一下,如果没问题,休息两天还要继续上学。
彤彤吵着哭着不愿意,说爸爸马上就回来了,变一直在医院门口等着表哥。
表嫂刚追出来要让彤彤回病房,就迎头撞见了正在推着推车把表哥往急救室送的我。
表嫂还没反应过来,彤彤已经趴在病床上声嘶力竭的哭了起来:“爸,爸,你醒醒……你醒醒……”
表嫂一开始无动于衷,怔了半天才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一瞬间像决堤的河水一样哭了起来:“亮子,你表哥怎么了?你把你表哥怎么了?你还我老公!”
说完表嫂也一头趴在了表哥的病床上抚摸着表哥的脸颊:“金文儿,你别吓我啊,我平时都跟你开玩笑的啊,你可别跟我玩真的,老公,你醒醒……”
我知道表嫂其实也深爱着表哥,只是身为一个见过世面的知识女性,在性格方面显得更为矜持罢了,表嫂这么一哭,我感觉鼻子眼角也隐隐一酸。
一行热泪随即流了下来。
“让一让,病人快不行了,准备呼吸机!呼吸机!王医生病人需要做紧急心肺复苏!”
我还没解释,医生护士已经推开了我跟表嫂,几个急救医生行色匆匆的簇拥着表哥扬长而去……
我跟表嫂还有彤彤一直围在急救室门口,而表嫂一直坐立不安的徘徊在我的面前。
几个小时以后,急救室的门打开了。
“谁是病人家属?病人可能已经脑死亡,能不能醒过来就看他的造化了,不过病人很奇怪,颅内一点出血痕迹都没有,就只有肺部受到一点点震伤,建议你们还是转到大医院看看他是不是有另外的先天病史……”
一位普通话略微蹩脚的老医生走了出来对我们说道。
表嫂一听这话差点昏了过去:“脑死亡?那不就是植物人……”
稳重的男医生看了一眼表嫂之后说道:“可以这么说,但是建议转到省城医院做进一步观察,以我从医这么多年的经验来看,你丈夫的这病可能存在其他病变,这种病变可以肯定的讲绝不是创伤造成的后遗症。”
医生的这话说得很有技术含量,无疑给我吃了一颗定心丸。
表嫂之前一见到表哥满身血污的样子,就怀疑跟着我鬼混,又受到了连累,而现在,医生的这番话无疑给她了一记响亮的耳光。
张桓侯说得真的有道理,阎王不收你,就算是你在鬼门关逛破了鞋都不会放你进去。
既然表哥不是创伤所致,那么我就有理由相信,表哥的魂魄只是短时间内寄存在桓侯身边,有桓侯这样刚正不阿的人守着,我完全没必要多操那份心。
不过眼下还是有一个现实的问题,表哥现在不在家了,我一个人住回他家里面去,肯定会落人口舌,今天晚上睡觉的地方可真成了一个问题。
搁以前,不想回家,直接就在外面开个宾馆就行了,可现在我银行卡里一分钱都没有,我能去哪里?睡桥洞?不可能的,现在这么冷,谁在桥洞里面,恐怕今天晚上我就得在表哥前面一步去见包青天了。
思来想去,我决定还是凑合着去姑父家的古董房住一晚得了。
古董房里的古董被姑父看管的很严,所有的古董都被姑父放在了一个小隔间里面,一到姑父关门打烊的时候,这个小隔间就会被重重机关锁起来。
也因为有了这些保障,姑父才敢光明正大的把古董店的钥匙给我。
这一晚上我一身疲惫,回到古董店子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三点钟了,我困得实在不行,但一想到表哥这事情我就揪心的又睡不着。
我辗转反侧难以入眠,脑子里一直都是关于最近一段时间发生的事情。
彤彤虽然被救了回来,但是一系列的疑问还是没有解决。
就好比那场鬼手术,还有我与钱主编的各种缘分巧合。
我想所有的事情,应该最早从那次跳河事件说起,当时见到的钱主编,现在基本上可以确定和今天晚上见到的钱主编是一个人。
那么问题来了,钱主编为什么挑中了我,而不给别人做一台鬼手术?还有,从其他种种迹象来看,钱主编说的灵媒诅咒,谁加上了这个微信号码等于就受到了诅咒,这里面从头到尾作怪的应该说都是钱主编,怎么现在把所有的责任都嫁祸给了那个黑龙还有那条死龙?
这借刀杀人的一招也太阴险了吧?简直把自己的罪责全部给开脱了。
想到这里,我不禁对这个钱主编就不寒而栗。
这个人可能城府极深,但转而一想,我又发现这些逻辑又有些偏颇,要知道最终救下彤彤的可以说还是钱主编,而且钱主编跟那个监考官桓侯的交情似乎还不浅……
我越想越乱,想着想着,睡意就上了头,不过眼睛还没闭上,就听见门外有人啪嗒啪嗒的敲起了门来。
“开门,开门,救救我们!有人在追杀我们,徐老师,求求你救救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