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蛋黄般的太阳又一次从东边的地平线上跳出来时，天下最峥嵘剧组的人已经带着各种设备出发了。

    有掐着时间在凌晨爬到最高山上看日出的游客先在网上发布了消息。

    游客在网上贴出照片，说：终于可以看到本地是怎么修冰城的了，我马上滑下去，乘车到那边给你们直播。

    图片是在四座山的西北位置，出现了新的城，远不及冰雕城大，从风格上却能轻松辨认出属于华国古代城池。

    还有两个建一半的，并且看到了很多冰块。

    无数人始终对于冰雕城和雪人群表示好奇，各种猜测动用了多少人力，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地把冰和雪运过来又组合好。

    从山顶拍摄的图片看，那里没建完，不晓得是受了什么干扰。

    眼见着可以进一步了解，大家心中充满了期待。

    更多在木达苏木的游客纷纷找免费的车前往，与天下最峥嵘剧组一路。

    天下最峥嵘剧组的人被吓到了。

    ‘谁走漏了消息？都知道我们天下最峥嵘剧组要在本地取景？’

    包裹得跟见不得人似的演员们四下里张望，看哪个游客中有认识的粉丝，琢磨着要不要答应合影。

    制片人杜擎宇给其他车上的剧组人员发信息，同时告诉他所在车上的人：“拿出职业素养，对粉丝，要比在两浙省的影视基地更热情。”

    车上的人纷纷点头，尤其是男一、女一，二人决定不冻手的话，可以多签几个名。

    他们在别处影视基地拍摄的时候经常遇到同类情况，通常是笑着点点头，快步离开。

    今天看样子显然不行，木达苏木市给面子，专门修拍摄场景，对于追过来的游客，必须帮木达苏木把脸撑起来。

    在杜擎宇的车上，导演正在陪着一个二十来岁的姑娘。

    “小杜，你的姓好，与咱们制片人杜老师一个姓。”导演尽量让自己的笑容温和。

    姑娘脸上同样带着笑，开心的笑：“良导，我也很荣幸呢。”

    “你这个杜姓是从哪个姓转化过来的？”导演问道。

    “杜尔伯特，听爷爷说，我们老家在乌苏里省，当地有个自治区，以杜尔伯特姓为主，后来搬到了木达苏木，那时爸爸还小。”

    姑娘介绍着自己的姓氏由来。

    少数民族转汉姓，与人接触的时候方便。

    导演连忙道：“我知道，有个自治县，就以此命名。”

    接着他又脸上带着羡慕的神色说：“小杜啊，你命好，刚进入大三，马上能够参与一个投资比较大的电视剧拍摄、制作。要努力。

    我提前与你说好，你做错了我不会因为你是女孩子给你留面子，我可是会骂人的。”

    “谢谢良导，我一准儿用心学，你随便骂，不解气就打我几巴掌。”姑娘兴奋地说，还作了个鬼脸，尽显调皮本色。

    “好，真好。当初我若是有人这般给提供条件，现在……现在也不错，人就该懂得知足。”

    导演感慨。

    他带的姑娘是木达苏木本地人，在京城电影学院九月份刚入大三的学生。

    一早天不亮就等在门口，说是刚刚乘飞机从京城赶回来，想进剧组看看。

    整个剧组的人顿悟，人家木达苏木要培养自己的导演。

    姑娘说是看看，实际上必须带在身边，手把手教。

    导演回忆自己的导演路，简直充满了……唉！

    想着，他又看看这个叫杜雨的丫头，摇摇头：“课本上的导演技术，现在开始忘记，那课本是十二年前的版本，早过时了。”

    “是！”杜雨大大的眼睛更明亮了，她懂事着呢，知道这位良钦栋导演准备传私货了。

    学校开学后，大四的学哥学姐们回来报导的时候就抱怨，说课本上讲的和实际操作差距太大，还要从头学。

    在剧组里总是干杂活，不请导演吃饭、娱乐，或不知道因为什么被导演看不上眼，一到拍摄的时候导演就给安排其他的活，支开。

    而且哪怕看着导演在指挥，许多事情一层窗户纸，导演不亲自给你讲出来，你还是不明白。

    想到学哥学姐，还有更上届读了研的人那坚持又疲惫的面孔，杜雨紧抿着嘴，暗暗下决心。

    “我一定要努力，别人没我的条件，不可能有个超级集团在背后无条件支持。

    我不需要去其他地方实习，我在家呆着，就会有一拨又一拨的剧组过来。

    他们拍摄不同风格的电影、电视剧。哪一个我都能直接站在导演的身边观摩。

    没人会撵我走，也没人敢。这样还学不好，我就笨死得了，没脸活着。”

    杜雨想的时候小拳头握起来，还挥舞了一下。

    “小杜你这是要亲自导一场？”良钦栋呵呵笑着问。

    “没，良导我是替咱们天下最峥嵘剧组高兴。”杜雨吐吐舌头说。

    电动观光车上的其他人看向她的目光俱是充满了善意，他们并不嫉妒，只希望这个如今还单纯的小丫头能够在沙豪集团的保护下走得更远。

    在后面的一辆车上还有一对儿跟来的情侣，大四。

    两个人终于签了协议，协议还是他们自己做的，一式三份，看上去正规，沙豪集团负责人根本没看，三份签了字、盖了章，程序走完。

    二人大大方方地拉手秀恩爱，导演说好了，给他俩一个有不少于十句台词的群演机会。

    表演系大四的他们知道群演台词是按字来算，一个字都珍贵无比。

    多少群演忙来忙去，最后连个正脸镜头也没有，但依旧坚持着，希望某天被看上，再一步步像那些成名的前辈们获得足够的利益与地位。

    两个人去过两浙省和其他三个地方的影视基地找机会，那些地方最不值钱的就是还没毕业的表演系学生。

    与自己同样的人再见不到艺考时那种壮志凌云的样子，可心却更加坚定。

    关系好的人在影视基地等着排戏被选中当群演的机会时，会聊怎么把动作做得更逼真。

    然后不管是男的还是女的，尽量保持自己的身材和状态，再练习高难度动作。

    女生把头靠在男生的肩膀上，幽幽道：“真像是一场梦啊！”

    “他们上飞机了吧？”男生说双方家长的事情，辞职手续一律由沙豪集团负责，还派出专机去接。

    “背台词。”女生坐直，拿起一张纸，背上面的十句话，边背边想说话时应该是什么表情、动作、语气。

    男人更着背他的十句台词，听场记说，十句台词是今天上午进行的镜头，表现好，下午还有。

    若是因为自己表现不好，下午没了，对不起一百万的红包哇。

    琢磨着，男生背诵出声：“姑娘，小生此心以许，莫待后来，珍重！告辞！”

    女生跟着说：“郎啊，昨夜你又如何说？清风明月凑

    一合，妾抚柳琴君作阕。”

    **

    半个小时后，天下最峥嵘剧组和一群想要寻找真相的游客抵达。

    堆着大块冰的地方没有人，车队围绕着五个独立的地方行驶。

    有冰块的、铺完地面的、建成一半的、建成一半看上去被谁给捶了的、完整的。

    剧组的人一个个欣喜不已，对，就是这个，没错，好奢侈，实景给出来五个，递进式的。

    “小杜，看到刚才五个地方的相同地方吗？”良钦栋突然向身边的杜雨问道。

    “啊？”杜雨一愣，小声道：“是冰……吧？”

    “什么冰？我看你一脑袋都是冰，冻住了？场景啊，一个导演连场景都观察不明白，你导谁？你是指望场记帮你记还是想让剧务来提醒你？车队回去，重新转。”

    刚刚还温和说话的良钦栋瞬间变了，劈头盖脸地就给杜雨一顿训。

    车队唰地回转，整个剧组的人陪着。

    杜雨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回忆着学过的知识，仔细观察。

    等着到了另一头，车队刚停，她就用袖子抹了下眼睛，说道：“良导，我看到了每个地方同样的位置有两棵干枯的树，还有六块大石头和小石头堆在一起的五处。”

    “这才对嘛，这就是同景，很多时候拍摄会有穿帮镜头，就是因为分镜头拍摄时道具不在原来的位置，演员的服饰、头饰变了。

    现在的场景，给我们省下了许多麻烦。小杜你人聪明，要多观察，一下子就记住了，我刚刚就没数过有多少小石头堆。”

    良钦栋继续变脸，温和得像父亲宠溺闺女。

    “嗯！”杜雨点头，嘴角又露出笑容。

    这下其他人可嫉妒疯了，今天哭过一次的小丫头，以后再犯同样错误的概率就太低了。

    大家下车，开始安排。

    游客们跑来跑去，观察冰有没有被撬动的痕迹，地面上是否有车轱辘印，跟侦探破案差不多。

    网上的人陪同分析，整体建好了会有什么效果，因何停住了搭建工作。

    剧组的人此刻终于发现，游客不是追他们，居然在那里研究冰。

    他们有人拿出喇叭向游客喊：“我们是天下最峥嵘剧组，现在要工作，大家离开冰的范围，站到我们一会儿拉起来的阻隔带外面。

    如果需要签名，可以等着演员或我们休息的间歇中过来，允许合影，但不准侵犯身体。”

    “拍电影的？你们知道这没建好的冰城是怎么回事么？”一个三十来岁的男游客大声问。

    “大家把手机收起来，不能拍摄一些关键镜头，而且你们开闪光，容易影响我们的曝光。”

    剧组的人又喊。

    “凭什么？都是来玩的，许你们拍，不许我们拍？”一个二十多岁的女游客不答应。

    “就凭此地场景是木达苏木专门为我们天下最峥嵘剧组制作的，你们看到的是我们需要用到的，根本不是未完工，看着，不撵你们走，手机收起来。”

    剧组的人又一次强调天下最峥嵘，广告，免费，游客一定会传出去，满网络宣传。

    “你们缺群演不？好大的阵仗，位一个剧组专门制作场景，弄个模型不就解决了。”另有人喊。

    “缺，等着我们安排。”剧组人就等这句话呢，这么大个城，剧组才几个人，根本撑不起来，群演好。

    **

    （本章完）

    都市巨豪棉花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