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伯发现云乔好像有些不对劲。
    从给庭哥儿送了饭回来，她的情绪就已经开始不对劲了。
    总是在发呆。
    宋伯有些奇怪。
    “乔乔，玫瑰饼好了，你要不要吃一块？”宋伯问。
    云乔没吭声，只是窝在沙发上撸猫。
    “乔乔？”
    “啊？”云乔吓了一跳，“怎么了宋伯？”
    宋伯无奈，“发生什么事了？你怎么魂不守舍的。”
    “……没有啊。”
    云乔连忙坐好。
    “我说，玫瑰饼好了，你要不要先尝一块。”宋伯问，“庭哥儿刚才不是送你回来了吗，怎么又走了？还有事？”
    “啊？哦。”云乔点头，“好像工作还没忙完。”
    没忙完怎么半路就回来了？
    大概是回来取什么东西的吧，顺便送乔乔回来。
    可……就算是要取什么东西，也应该让别人取吧，他自己跑回来拿不是更耽误时间？
    宋伯没想通，也就懒得再多想。
    反倒是云乔，赶紧站起来，“宋伯，我哥今天可能回来了，我回去。你帮我装极快玫瑰饼，我带回去给我哥哥尝尝！”
    “行啊。”
    宋伯没迟疑，去打包玫瑰饼。
    云乔拿了玫瑰饼，就迅速开溜，回家了。
    她本来也就是随口一说，没想到秦渡真的回来了。
    “哥。”
    云乔有些惊讶，“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下午刚到，睡了一觉。”秦渡起身，揉了揉妹妹的头发，“你去哪儿了？”
    “去看曲奇了。”云乔有些心虚。
    “你们什么时候填报志愿，确定就留在海市？”秦渡问。
    云乔点头，“嗯。”
    “好。”秦渡没有什么意见。
    从前的时候，妹妹的梦想就是顺利参加高考，填报远方的大学，脱离杨丽荣的掌控，不过现在，杨丽荣已经不可能再干扰到妹妹了，那么大学，也就随便妹妹选择。
    只是妹妹选择留在海市，究竟是为了曲奇，还是为了别的什么，秦渡也说不清楚，大概妹妹自己都不太清楚吧。
    不过无所谓的，妹妹在哪里，他就在哪里，怎么都好。
    “拿的什么？”秦渡问。
    云乔连忙把手上的东西放下，“范婶做了玫瑰饼，哥哥你尝一个，很好吃的。”
    秦渡笑了一下，他不爱吃甜食，不过妹妹说好吃的，那肯定好吃。
    云乔回了自己房间。
    晚饭是秦渡做的，煮的面。
    冰箱里有虾有鸡蛋，海鲜鸡蛋面，味道相当棒。
    吃饭的时候，秦渡看云乔有些心不在焉，忍不住问：“在想什么？”
    云乔连忙摇头，“没什么。”
    秦渡也没多问，“我待会儿回去。”
    “你不睡这儿啊。”云乔说。
    “嗯，下午睡了半天，现在精神很好，晚上回去顺便做点工作。”秦渡说。
    云乔哦了一声。
    吃晚饭，秦渡收拾碗筷，又忍不住看了云乔一眼：“真的没事？”
    “没有啊。”云乔眨眼。
    秦渡顿了顿，“有什么事情跟哥哥说。”
    “知道啦，真的没事。”云乔笑。
    秦渡无奈，收拾完东西，就走了，走之前还较大云乔：“门记得反锁。”
    “知道啦！”
    秦渡走了，云乔把门反锁，一个人窝在沙发上看电视。
    但是脑海中却不断出现中午在顾庭爵办公室里的那一幕。
    简直难以置信。
    顾庭爵竟然……
    吻了她。
    他吻了她！
    在清醒的状态下，他吻了她。
    实在是有些……
    云乔只要一想起来，大脑就开始混乱了，实在是有些理解不能。
    她甚至觉得这一切就是个梦。
    可，她又清楚地知道，那不是梦。
    他到底什么意思嘛！
    云乔烦躁地抓着抱枕揉揉捶捶，又把脸埋在抱枕上，在沙发上打滚。
    手机静音着，她看着电视发着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
    梦里，顾庭爵变成了一个打怪兽，冲她露出狰狞的笑，那血盆大口一下子就将她给吞进去了！
    醒来之后的云乔，无语极了。
    抓过手机来看，微信有消息，是群里的。
    然后就是哥哥秦渡提醒她早上起来一定要吃早餐的消息，别的就没有什么了。
    顾庭爵没打电话，也没有给她发微信。
    有那么一瞬间，云乔有些失落，心口有一种说不出的感受。
    他果然是冲动了吧，亲了她之后，就后悔了……
    云乔捏着手机，很不开心。
    只不过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有多不开心，以及自己不开心的理由到底是什么。
    早餐懒得往楼下跑，云乔自己给自己煮了个鸡蛋，又用面包机烤了两片面包，抹上果酱……
    又冲了一碗麦片。
    云乔很喜欢吃牛奶麦片，甜甜的香香的，味道特别棒。
    拿着早餐在阳台上吃，云乔一边吃一边看手机。
    “乔皇，老姜好像去啤酒国了，他原本申请的不是剑桥么，怎么好端端的要去啤酒过。”温卿在微信上私聊她。
    云乔看着信息，顿了顿，去啤酒国啊。
    世界顶尖大学，啤酒国几乎没有，啤酒国最好的大学慕尼黑工大，在全世界的排名也要好几十了，根本不能跟剑桥这样的名校相提并论。
    姜晋安为什么要去啤酒国上大学？
    云乔想不通，不过这些都跟她无关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姜晋安不是傻瓜，他会知道自己需要什么，这一点还是要相信他的。
    ……
    啤酒国。
    知名运动医学治疗中心。
    能够来到这个治疗中心治疗并且康复的，都是国际上的顶尖运动员，这里的治疗费绝对是天价，但显然也是全世界最好的。
    坐在轮椅上的少年，正在晒太阳，他很瘦，浑身都被一层黑气笼罩，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小六，医生说你再不开始进行康复训练，就没有机会了！”
    “你看到康复中心的那些运动员了吗？人家比你伤得更重，可人家的心态要比你好太多，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在努力地康复，努力地重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小六，你不能这么轻易就放弃自己。”
    “小六，你还这么小，不要放弃自己行不行？”
    轮椅上的少年一言不发，他的眼中没有任何光彩，明明还青春年少，可在他身上却让人感受到了什么是行将就木。
    他自己就已经放弃自己了，那还能有谁来拯救他？
    姜芜站在弟弟身边，脸色十分难看。
    从小六出事之后醒来，到现在，他整个人变得极其内向孤僻。
    他的视力在逐渐恢复，但是他的腿……
    姜芜心情十分难受。
    看着弟弟这般姿态，她实在是不知道要怎么办。
    医生说了，要从弟弟最在意的方面去刺激他鼓励他，可他最在意什么？
    到了如今，姜芜甚至觉得，弟弟连生命都不在意了，还会在意什么？
    弟弟再怎么成熟，也不过是个少年啊。
    姜芜深吸口气，“我有云乔的微信，你想让她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吗？”
    云乔？
    提到这俩字，原本无动于衷，根本没有任何反应的姜晋安，转头看向了姜芜。
    姜芜心中微微一动。
    此前，她一直都害怕刺激到弟弟，也不敢在弟弟面前提起那个名字，但是现在看来，除了这个名字之外，她真的再也找不到其他对弟弟来说更有效的刺激了。
    姜芜努力地绷着脸，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更加严酷一点。
    “小六，你想让云乔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吗？”姜芜说。
    姜晋安那一片死气的眼眸，终于一点点苏醒，一点点活了过来。
    “不。”
    他的声音低沉嘶哑。
    他已经很久都没有开口说过话了，这会儿再开口说话，声音当然是非常干燥难听的。
    姜芜心中却是大为惊喜。
    小六肯说话、有反应，那就最好了。
    姜芜冷着脸说，“不想让云乔看到你现在的样子，你就乖乖听医生的话，小六，如果让我知道你消极怠工，我立刻把你的所有资料，全部都发给云乔，你想跟她视频当然也可以。你自己选！”
    姜芜说完，就转身离开。
    “姐！”
    姜晋安情急之下，叫出声来。
    姜芜站住，回头。
    姜晋安抿唇，眼中带着哀求：“姐，不要。”
    姜芜抿唇，“不想让我告诉她，你就乖乖听医生的话，好好康复。”
    “……我会的。”
    姜晋安的声音很低。
    他怎么能让她看到现在的他。
    他不想从她眼中看到同情的目光，他不需要她的同情！
    听到弟弟答应，姜芜终于能够松一口气。
    眼睛有些湿润，心情也有些低沉。
    小六，姐姐也都是为了你好，如果不搬出她来威胁你，你又怎么会同意好好康复？
    ……
    云乔在家里躲了一天。
    手机一直都是开的静音，她生怕某个人会给她打电话或者是发微信。
    这种感觉很奇怪，手机静音的状态下，就算是有来电和微信提醒，好像也不是那么紧迫的样子。
    但……
    她的准备竟然没有用上。
    一整天，都没有来自那个人的电话和微信。
    云乔这会儿的心情有些难以言喻。
    分明是她在躲着他的。
    可为什么……
    为什么一整天都没有他的消息，反而会让她有一种失落的感觉？难道不应该是庆幸吗？
    不不不，自己的情绪很不对头。
    她不应该过多地关注这件事，心理学上的一种效应，你越是在意越是关注，情绪就会变得越是古怪。
    可让自己不去想不去关注，也真的好难。
    云乔一整天都没出门，午饭和晚饭都是外卖解决的。
    睡觉的时候，她把手机放在床头柜上充电，开着静音，但是想了想，又把静音关掉，可是关掉静音的话，晚上忽然来电话，忽然把人从睡梦中惊醒会很难受，她又把手机开了静音……也不行，还是开震动吧。
    可是开震动的话，放在桌子上，她睡熟了也感觉不到的呀，那就……
    那就放枕头边上，这样又来电手机震动的时候，她就会醒。
    折腾了好大一圈，她又忍不住生闷气。
    自己为什么这么在意手机会不会有来电的情况？
    云乔一咬牙，关掉震动，静音，把手机丢得远远得去充电，自己蒙头就睡。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忽然，她听到了一阵急促的铃声，她瞬间睁开眼睛，整个人弹射一般从床上跳下去，抓到了手机。
    可……
    哪有什么铃声！
    手机屏幕一片漆黑，点亮之后也没有任何信息或者电话的提示，换句话说，手机压根儿没响，那铃声，多半是她在梦中听到的！
    真要疯了。
    ……
    次日，云乔一直睡到了上午十点多才醒，夜里自己把自己折腾得格外难受，即便是上午补了觉，也并不舒服，因为生物钟被打破之后，人就会很难受。
    她去洗了脸换了衣服，手机上还是没有他的任何消息。
    云乔一颗心已经坠入谷底，情绪也跟着低沉到了极点。
    她从冰箱里拿了葡萄出来吃。
    一边吃一边看电视。
    就在这时，手机终于响了。
    云乔一愣，连忙丢下手里的葡萄去抓手机。
    可是一看来电显示，她那颗被高高抛起来的心，瞬间又坠入谷底，摔了个稀巴烂。
    来电显示，江承。
    云乔不爽地接通电话：“干嘛。”
    “……怎么了？”江承敏锐地感受到了她的情绪，“不开心？”
    “没有，给我打电话有事？”云乔问。
    江承轻笑一声：“我来国内了，刚下飞机，中午一起吃饭。”
    “不。”
    “赏个脸嘛，求你了。”江承的声音很轻很低，语气也像从前那样亲昵。
    云乔却一点儿都不高兴，“江承，别用这种姿态跟我说话。”
    “……”江承沉默了一秒，“行，那，一起吃饭。”
    “不。”
    “别那么快回绝，关于前岛主，就是你父亲的一些情况，我觉得你有必要知道。”江承说。
    云乔沉默了，并没有回答。
    江承又说道：“还有顾庭爵，他最近的小动作可是不少。他在对付你父亲的山海研究院……我不知道他是不是脑子坏掉了，山海研究院明面上看起来是你父亲的，是云家的产业，但其实背后牵涉到熊猫国，他想要凭借一己之力瓦解山海研究院，几乎不太可能，反而会将他自己置于危险境地……”